第三章 独闯大帐

　　段干桑布眼眶泛红双手徐徐松开，朝王庭偏向行膜拜大礼，身后十余摩斯人均面容悲悼的行膜拜大礼。

　　甘将军一行人不明就里，颇有些尴尬站着。

　　“姐姐姐姐，欠好了。”叶只圭小声附在诸葛青卿耳边说道：“那个大胡子说，大汗死了！”

　　刚刚恢复意识的诸葛青卿脑子一片空白，她为和亲远嫁，人未到，良人却死了，依照中原老例，没有子嗣的妻妾是要殉葬的，在摩斯更是如此。

　　熬了着许多苦，终究照旧要一死。

　　诸葛青卿苦笑，她轻抚怀中竹笛，而已，死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与外祖父和舅舅近些。

　　只是叶只圭，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原本应享尽富贵一生无忧的叶家世子，难道也要随她冤死异乡？那叶家这一支可就绝后了，她死后也无颜去见外祖父和舅舅了。

　　“这中原来的公主，如那边置？”为首的军官撇了一眼段干桑布身后马车队伍，沉声问道。

　　段干桑布也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也是难为这女子了，受了这一路的苦，苦苦求生，终究照旧个死。

　　“左贤王，继位了吗？”段干桑布在他耳边耳语。

　　“嗯。”军官点颔首，同样低声说道：“新汗今日朝会已经宣布继位。”

　　段干桑布暗自松了口气，说道：“今日先入营休息，明日回王庭，面见新汗后，交由新汗处置。”

　　军官亦是颔首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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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渐亮，又是一日奔忙，诸葛青卿早起后，喝了些米粥，勉强在叶只圭和霜儿的搀扶下，倚靠马车边站着。

　　她的声音仍是虚弱无比，勉强用旁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甘将军，你们一路辛苦了，临别前，本主有最后一事相求。”

　　“公主请讲，甘某万死不辞。”甘将军拱手跪地。

　　诸葛青卿欣慰颔首，继续说道：“将这些孩子平安带回中原，我在燕都客栈留了两口箱子，一口箱子给甘将军和士兵们，一口箱子给这些陪嫁的宫人，里面的钱财足够他们生活。”

　　“殿下！”众人闻言，齐齐跪下。

　　如今大汗死了，他们若随着她也是死路一条，摩斯族人本意也不想接收这些中原来的宫人。还他们自由，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公主殿下，我不走，我要留下伺候您。”身边霜儿跪下恳求道。

　　诸葛青卿摇了摇头，叶只圭不愿离去也而已，这女人不外十六七岁，与她非亲非故，实在没须要陪她受苦。

　　“霜儿已经没有亲人了，公主若赶我走，我也无处可去，求公主留下我吧！”霜儿恳切坚持，“公主千金之躯身边不能没有婢女伺候啊！”

　　“姐姐，就留下她吧。”叶只圭也劝道，究竟他是男儿身，姐姐身边照旧要有个女婢照料合适。

　　诸葛青卿叹了口气，点了颔首。

　　离别了甘将军一行，诸葛青卿在摩斯族卫兵的护下，当日夜晚便到了摩斯王庭。

　　而此时的诸葛青卿已近乎奄奄一息，被人抬进大帐时已毫无意识。

　　但无新汗旨意，也无人敢请郎中来医。

　　段干桑布顾不得安置，便立即前往大帐面见新汗。

　　大帐内烛火依旧明亮，宽大的桌案后，坐着一个男子，貂皮长袄外是白麻素衣，俊朗的面容棱角明白，浓眉美须，眉宇间似有些疲倦。

　　见到眼前的人，段干桑布顿觉心内一阵狂喜呢，胸口的心脏跳动猛烈，脸上照旧平静如水。

　　“段干桑布，参见大汗，大汗福寿齐天！”段干桑布入大帐，行膜拜大礼。

　　“骨都侯回来了，一路安好？”新汗独孤烈抬眼，倦怠之意早已隐去。

　　独孤烈自幼处事低调谦逊，内里却极为阴冷深沉，据说他的母亲是一其中原女子，族人怕那女子生下儿子后，撺掇儿子勾通中原乱政，于是在独孤烈出生后便杀了他的生母。因此，独孤烈不似摩斯族人那般粗旷，骨子里透着冷俊儒雅。

　　也正因如此，血脉不正，多年来一直如重山压在他的肩上，长年的隐忍，让他原本就内敛的性子越发沉冷。

　　三年前，他亲自密招武士杀了两个欲争汗位的哥哥，自己却随使团去了中原，避了嫌疑。两年后，顺利夺得左贤王位，直到今日，承袭大位。

　　其实汗位于他而言，并无兴趣，只是为了生存，必夺之。

　　“蒙大汗记挂，臣下一切安好。只是……”段干桑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中原来的公主，由于水土不平，已经气息奄奄，是否请医官医治？”

　　说着，段干桑布递承上了万炎朝的和亲婚帖。

　　独孤烈连看也没看便说道：“不必了，给她换上孝服，明日随父汗一同入葬。”

　　“是。”段干桑布拱手退下。

　　越日清晨，天刚擦亮，独孤烈在两个侍女的服侍下易服，再有一个时辰，即是先汗的入葬大礼。

　　帐外却突然传来嘈杂声。

　　“何事？”独孤烈冷声问道。

　　“回大汗，一其中原来的小孩吵嚷要见大汗。”一个守卫进入帐内回话。

　　中原来的？应该是中原公主陪嫁的随从，一个小孩，能一路寻到他的帐外倒也不简朴。

　　“放他进来。”

　　“是。”

　　独孤烈招招手，让左右婢女退下，独自端坐在书案前，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精瘦的男孩快步走了进来。

　　原本白皙的脸颊，因风沙变得潮红，身上脸上满是污渍，可见这一路的狼狈。

　　他见了独孤烈也无惧色，而是急切问道：“你就是大汗？”

　　独孤烈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不觉可笑，反问道：“你既不认得大汗，找大汗做甚？”

　　“我要劝柬大汗，速速救妻！”

　　“哦？”独孤烈挑眉。

　　“我姐姐是天朝的公主，奉三书而来，即是大汗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一路奔忙，气息奄奄，为何还不请太医医治，难道摩斯族人如此轻待发妻吗！？”

　　叶只圭涨红了脸说道，虽然眼前人的孤冷的气场让他心内阵阵发怵，但是为了救姐姐，也只能拼命一搏。

　　“天朝公主与先汗婚约，现先汗去世，妻妾自然随之而去，医或不医又有何异？”独孤烈翻看着书案的竹简，语气淡然。

　　“不，姐姐衔命嫁摩斯大汗，既进王庭来，谁是大汗她即是谁是妻！”叶只圭认死理的反驳道。

　　“你这孩童倒是有趣，孤可免你一死。”独孤烈觉得他面熟，又觉得有几分有趣，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只圭。”

　　独孤烈翻看竹简的手顿了顿，一双眼眸如猎鹰一般盯着他看了半晌，继续问道：“你姐姐，可是诸葛青卿？”

　　“正是。”叶只圭并不惊奇，他觉得这位新汗肯定是看过和亲帖，因此报出姐姐名讳并不奇怪。

　　倒是独孤烈获得肯定回应，眼眸中闪过了惊奇，他连忙翻找刚刚被他抛弃一边的和亲帖，果真上面赫然写着：天朝天子陛下嫡出紫阳公主：诸葛青卿。

　　他该想到的，她是正统公主，也正当婚龄……

　　活该，昨晚该看一眼婚帖的。

　　“来人，备马！”独孤烈对外喊道，收起婚帖便快步走出大帐，驾马而去。

　　大帐内空留叶只圭一人，他一脸茫然困惑，站起身眨了眨眼，大汗即没看过婚帖，那怎知姐姐名讳？姐姐何时认识了摩斯的新汗，他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