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两天内接连昏已往三次的感受并欠好受，坐在床上的顾伞呆愣愣地低头看向还趴在她腿上甜睡的江红袖，模糊间甚至有种隔世之感。
最开始，先是林师兄为了不让自己阻拦而迷晕了自己，接着就是因为顾昕昕的任务失败…被那狗屁创世神暴力召唤，苏醒后没和江红袖说几句话就又精疲力尽地昏甜睡去……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顾伞慢慢整理着她混沌的影象。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那什么郡国的大郡主闹醒，然后中了她催請药的自己就被赶到的太子唐珏乾抱走了……
等等。
顾伞满身一僵，随即拿手在身上胡乱摸了起来。
幸亏除了久睡之后脑勺有些钝痛和口中奇怪的苦涩味道以外，顾伞确定自己并没有“药后失身”。
深深舒了一口气，顾伞深刻地自我反思，这些天来她简直过于放纵，无论是对敌照旧对友，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叫她麻痹轻敌了，也这才导致了顾昕昕任务的失败以及接二连三的身不由己……
“阿唔——”
似乎是被顾伞这边的消息吵醒，江红袖仰躺在她腿上，小腿蹬直张大嘴巴打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哈欠。
见他这样，顾伞照旧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噗，懒猪。]
咂么了两下嘴，江红袖半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刚刚那个觉。
[还睡。]顾伞去揪他的耳朵，[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那个失常女人给非礼了？]
【诶痛痛痛！】
挣脱开顾伞的老虎钳，江红袖这才坐起身，委屈又忿忿，【我虽然知道了！那女人阴得很，见我发现她偷溜进来，不等我嗷上一嗓子就直接甩过几根银针把老子扎晕然后丢出房去……】
挪过他的狐狸屁股，江红袖忍不住向顾伞诉苦，【你摸摸看，老子的屁股现在另有半边是麻着的咧】
明明是件严肃而值得同情的事却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叫人啼笑皆非，顾伞强忍着笑意极其配合的伸脱手，揉了揉江红袖软乎乎的大尾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伞总觉得江红袖尾巴上的冰蓝色较往日淡了几分。
[所以。]顾伞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你是从被扎晕起一直昏睡到了刚刚？]
【是啊……等等】
江红袖也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拿爪子去扒顾伞的衣服，【在我晕已往的这段时间里顾伞你没事吧？那女流氓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
抓住他的爪子，顾伞摇摇头，[之后太子唐珏乾闯进来带走了我，不外那某种水平上也算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回忆起之前，顾伞不由得蹙眉，[但如果你一直在昏睡，又是谁从唐珏乾那儿救了我？红袖，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江红袖同样一脸茫然，【别说没记错了，我那段影象压根就是一片空白，感受一闭眼一睁眼就到这了】
知道江红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顾伞捏着山根努力回忆，她依稀记得在自己神志散尽的最后一刻，似乎听见了……唐珏玥的声音？
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虽说四皇子唐珏玥作为自己的上司有义务顾及下属安危，他与太子唐珏乾也天然有着不行化解的纠葛，但凭据他一向谨慎低调的作风，顾伞觉得他并不会为了自己而去正面硬刚太子……
的吧。
这时，那边“吱呀”一声木门开合的声音打断了顾伞的思考。
“令郎？”“啪！”
冬砚惊愕的声音随着茶盏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您，您怎么在这里？”
循声望见那边鲜少露出多余心情的冬砚，顾伞下意识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然后这才瞧见四周陌生而拥挤的摆件以及帷幔上薄薄的灰尘，“这儿……是哪？”
从不会觉得在她心目中堪比神明的顾令郎会脑子糊涂，冬砚只觉得顾伞这是在考核自己，立刻垂首规行矩步道，“回令郎，这里是平日存放不用物件的小库房，刚刚郡国的大郡主突然造访，春笔姐刚接到通报让茶水伺候，那大郡主就甩袖离去了，虽然大郡主没有碰过这套茶具，但奴婢觉得这茶具究竟是为了大郡主才特意取出的，她若不要别人自然也再喝不得，所以奴婢这才准备将它们放入库房，以备大郡主下次使用。”
冬砚天性冷淡话少，但真正说起话来却是玉珠入盘、伶牙俐齿——外貌上她这似乎是在体现对那什么郡国大郡主的尊重，但顾伞照旧听出了她话中对那私闯他人宅邸、来去无礼不合规则的大郡主的浓浓嫌恶。
莫名联想起《红楼梦》里那个有洁癖的妙玉让下人扔掉刘姥姥喝过的杯子的情景，顾伞忍不住勾勾嘴角，她这个冬砚啊，别看平日里一声不吭，其实是个嘴最毒的。
“至于令郎为什么在这里……恕奴婢实在不知。”
提到顾伞，冬砚冷嘲冷讽的语调里终于有了些人情味，她眼皮单薄看起来天生凶相，现在却难掩担忧，“令郎在房里昏睡了近乎一天一夜，奴婢等遵守令郎嘱咐管住了下人也不敢进去打扰……现如今令郎又突然泛起在库房吓了奴婢一跳，令郎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做得也很好。”
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腿上又打起瞌睡的江红袖，顾伞嘴角的笑意淡去，也不知是在慰藉冬砚照旧在慰藉自己：
“都市没事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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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顾伞真觉得其时的她是插下了一把大大的flag。
都市没事的？
屁。
都给她失事了！
先是身边的江红袖不知怎么开始整日整日地瞌睡，生长到厥后甚至一天内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请来兽医诊断说无妨，问他自己也说没事就是想睡觉。
没事？
没事个屁。
紧接着即是朝政动荡，由内的动荡。
大公主唐筠道被害的消息似乎是被人有意隐瞒，除了顾伞以外世人皆不知他们亲爱的“和亲公主”早已与爱人一同化蝶，因而京国与格斯塔德部落的关系勉勉强强，至少外貌上还能维持和谐。
然而外无忧，内却出了乱。
不等这边顾伞想好该怎么从唐珏玥那边问出那天的事来，那边太子唐珏乾就暂时放下死敌二皇子反而在朝堂上屡屡阴阳唐珏玥，硬生生将唐珏玥这个“隐形人”拉出来“重复鞭尸”。
至于唐珏玥处的体现更是叫顾伞受惊，一些年轻官员像是没看见太子眼中吃人似的威胁，接二连三开始上奏表彰四皇子仁义有德，就连几年前唐珏玥拨私款郑济灾民的旧事也被扒了出来，而关于四皇子的一些奇怪天象征兆自然也逃不外这些书生的嘴……
简而言之，就是顾伞惊讶地发现，不知道因何契机，她的上司，开始进攻了。
随后的局面就更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这个“朋友”其实也是“敌人”——二皇子与四皇子阵营联盟，二皇子唐珏坤与四皇子唐珏玥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时不时就要一起喝个茶对个诗，或者一起在朝堂上协力抨击太子党，一副兄弟情深同仇敌忾的模样。
只是俗话说“磨难见真情”，很快到来的“磨难”就很快拆散了这对虚假的“真情”——
因为四皇子唐珏玥中毒了。
事发可以说是突然，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才和二皇子唐珏坤品茗谈天回来的四皇子唐珏玥突然昏厥，整小我私家眉宇发青嘴唇乌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之后在太子唐珏乾雷厉流行的视察下，大理寺很快就从二皇子当日请四皇子喝的那杯茶里调验出了毒药，一个禁不住拷打的端茶丫鬟更是直接招供出就是二皇子命令她往四皇子茶水里下的毒。
种种人证物证全部指向二皇子，真凶和真相险些不言而喻……
至少，对除了顾伞以外、包罗老天子在内的旁人是这样的——
“我可爱的国师，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几米郡国大郡主姬曼舔舔红唇，笑得风情万种，但她只要靠近一步拦在亭子中央的钟一就会绝不客气地抽出利剑。
“大郡主有什么话直说即是。”
顾伞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恰似白毯一般盖在自己腿上的江红袖，眉眼冷淡，“在下暗卫的刀不长眼，若伤着大郡主，在下也没有措施。”
半点不把顾伞的警告放在心上，姬曼冲顾伞暧昧地眨眼，“可是人家想靠近了再和你说话诶～”
“但在下不想。”顾伞抬抬眼皮，说得绝不客气，“你身上的味道太熏人。”
脸上的魅笑登时一僵，姬曼只尴尬了一秒就又恢复了斗志，究竟有刺的玫瑰征服起来才更有趣不是吗？
“真是冷淡。”姬曼嘟嘟红唇，“那如果本郡主告诉你，四皇子的毒是我下的，解药也只有我有——”
“你还会对我这么冷淡吗？”
手下的行动一顿，和风吹起顾伞鬓边的墨发，她抬手将它们勾至耳后，抬眸是嘴角带起一丝笑，“所以？”
仅仅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却瞬间点亮了那张本就绝世的惊艳面容，犹如突破厚重乌云的第一丝曙光，姬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喉间也随之干涩了起来：
“本郡主还可以告诉你，这一切的主谋就是你们的太子殿下。”
“哦。”
这个消息明显没有上个叫顾伞感兴趣，她神情淡淡，像是才端出糖罐的人现在又觉得无趣，随时准备收起那甜蜜的糖罐。
不，不行，她想要更多，她想要更多！
内心疯狂叫嚣着想获得眼前的这小我私家，姬曼险些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夙愿，“只要你跟我回郡国，我就把解药给你……而且四皇子的腿疾，我也有措施医治！”
……
“那——”
顾伞站起身，一身白衣被逆风吹拂得张扬而肆意。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