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地星太西岳脉,五镜山东镜。
在一座断壁残垣的废墟边。
榕荫下,除了三五个污头垢面的流浪修行者,即是一群污衣乞丐,另有一名稍洁净的蓬头稚子,他们一个个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仰望眼前一位白衣、鹤发的白老头。
这群人里,就只有白老头的衣服是称得上洁净的,甚至不止洁净,还能在微弱的光线下,从衣服自身发出莹白的光,照得榕荫下一片灼烁。
不知是哪位热心人搬来一个洪流缸,倒扣过来后倒是个稀奇舒适的宝座,白老头在上边打着金刚跏趺坐,正滔滔不停说得起劲:
“虚极象限除了娑婆世界之外,另有许多同样被称为‘恶趣’的苦命世界。”
“恶趣?”蓬头稚子双眸灵动,似是好奇的一问。
白老头一脸平和的瞅着这个小家伙,从容道:
“恶趣,顾名思义啊,这个世界有八苦,即……总之一切皆苦。
因此,这里的众生受尽苦难不得解脱,但又无不作恶,所以又无不厌恶作恶。”
一个看似家道中落的流浪修行者,或是曾有开过蒙,虽明白苦为何以,而对“趣”却是不认同的,从而不解的问道:
“但是,既然苦,又何来‘趣’呢?”
白老头雍容道:“有位不知哪里来且隐匿名号的琞者,就曾给出了他的解释。”
那流浪修行者心情流露一股阴霾,幽幽问:“他怎么说?”
白老头凝神坚定道:“那是因为——苦出了境界。”
那浪人语气中潜伏揶揄:“苦中求乐的境界?”
蓬头稚子不知怎的,听了这流浪修行者的话,竟自站了起来,无来由的走到了这浪人的后边。
浪人以为小屁孩有事要走开,便置之不理,只是死盯着白老头。
白老头凝然不动道:“或许吧,或许也是物极必反,苦到极致就是极乐吧。”
有几人不禁同声问:“真有这样的境界?”
白老头果决道:“有!”
浪人四周温度骤降,透着一股阴阴湿湿的寒意。
那浪人竟负手,言语带着明显的讥刺:“好比呢?”
说罢,手中打狗棒已经捏紧举到胸前,脚步也扎扎实实地向前迈了一步。
众人虽听得投入,但局面氤氲的气氛是什么味,是小我私家都能觉察得出来——火药味!
白老头看似已耄耋,但他威武不屈:“好比,华实。”
那浪人突然将打狗棒横在白老头面前,向后方大叫:
“来啊!这里另有一波尚未消灭洁净。”
声音之大,八条街外都能听到。
若是周围真的埋伏着浪人的同伙,应该是听其一声令下,便会立时泛起。
然而,命令下达已有片刻,除了适才听讲的求道者们,却不见有其他人泛起。
浪人顿觉异样,立即转头,但就在转头的那一刻,他刹时怔住了。
只见一个蓬头稚子在他眼前,身体一个离地腾空,地面上十数个趴着的人中,那屁股最肥大的一个,被小屁股“吧唧”一下狠狠的压扁了。
那大肥屁股“哎哟吙”一声,整小我私家瞬时瘪在了地上,一肚子坏水哕得眼前一大摊,污糟中苦胆都爆了浆。
浪人再放眼一看,除了这小屁孩,地上已经没有一个是完整洁净的人了。
此时,浪人身后突有一波喝彩:
“扁了扁了,终于有人把他们打扁了。”
接着即是咂嘴声、拍手声、欢笑声,煽得浪人险些发狂。
小屁孩慢慢站起来拍拍屁股,站在浪人一步开外,摇摇头似意犹未尽,又拍了拍手上灰尘,突又道:
“没措施,只有星宿坏劫最好用。”
浪人心中倏然一颤,爆眼狠厉道:“星宿坏劫?不是玄冥修士,难道,你是琞士?”
这个小屁孩,俨然耸立在浪人眼里燃烧的焰火中。
榕荫下,白老头一声嗤笑,形貌乍然变了样。
酿成了一个身姿高挑,俊逸翩翩的美少年。
俊逸少年的声音赫然提升了三度,对小屁孩道:
“切咧仔,叫你手下留情,脱手要注意轻重的。”
“切咧仔?”浪人惊呼,头皮马上麻遢遢的。
切咧仔轻挪一步便走到了浪人眼前,嘴角一扬,眉尾一飞,拍拍手上的灰尘。
拍一下,长高一尺。
拍二下,再长高一尺。
拍到三下,便已横跨了浪人一个头。
切咧仔俯下视线,对着那对徐徐熄灭的怒火,清朗道:
“手下留情?”
浪人被这四个字渗得炸了毛,马上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一寸一寸的跌下了深渊。
切咧仔加重语气,脑袋倏地迫近浪人的脸:
“嗯?”
浪人眼前一黑,马上昏死了已往。
见状,切咧仔飒爽地一扭头,讥笑道:
“陈诉裁决官,你的老婆在壑湾,没有裤子穿,东补西补,补个烂屁股。”
说完,凌空一脚,篼在这货的屁墩。
不知是哪只肚里的蛔虫,恰恰把那只打坐的水缸翻了个个。
“嘚窿咚”
好家伙,尺寸正合适。
俊逸少年在水缸边山峙渊渟,与那口吐白沫的浪人一高一低,无论样貌、气质,九维八度一个比力,直道一个云泥之别,天堂和地狱。
切咧仔向他小跑已往:
“玄英,你太斯文了,却不轻易脱手,只好我来了。”
“哎呀,若是西颢和朱明在,我也可以优雅优雅的。”
玄英佯作不兴奋:“怎不用时空易动了呢?”
切咧仔一边道:“他们不无辜,不配用。”一边要将手搭上玄英的肩膀。
玄英身体微微一偏,不让他搭,却反手将他抓住,便要一把拉走,敦促一句:
“快回去。”
“这就不管掉臂啦?”切咧仔哎哎的被牵着:“回回回,回哪?”
“再管就管过头了。”
玄英不管他瞎叫唤,生拉硬拽两步,又嫌他烦琐,索性施法将人一翻,直接扛到了肩上。
切咧仔被顶着肚子,喘着粗气也不挣扎了,只是使劲仰头高声道:
“再会啊,列位。”
扛着人经过一地的烂泥,玄英摇摇头佯装无奈:
“唉,罪过罪过。”
说完,来一个甩手掌柜,扬长而去。
前来求道的众人纷纷不舍,挽留不住两位神仙,也只好随着散去。
有人提着那水缸原装的盖子,走到缸前伸头往里一探,喃喃道:
“难看难看,你说,人家在这讲古讲得好好的,谁叫你们来捣乱呢?这就叫苦命啊,罪过罪过。”
随后洁净利落的将盖子一盖,拍拍屁股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