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惑依然在草席上醒来。
“我怎么总是失去意识呢……”祖不惑摸了摸头顶，疼得龇牙咧嘴。
“镇元大仙让你醒了去人参果树前找他。”熊黑在一旁说道。
祖不惑点颔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他一起身，就看见了被他打碎的太极图恢复成了原样。
等他绕过太极图，看见镇元子正站在树底下，用手轻轻抚摸树的躯干。
有两个穿着白色孝服的人跪在镇元子身后。
“去吧。”镇元子给两人让出了一条路。
两人起身行礼，随后走到树前。
树躯干上徐徐地泛起了一个洞口。
洞似乎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牙齿。
两人毅然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洞口合上，里面传来咀嚼和惨叫的声音。
“这就是活人祭？”祖不惑问道。
“嗯。”镇元子微微颔首，“你看到了，他们是自愿的。”
“他们的自愿，是因为可以用他们的死亡换来什么吧？”祖不惑说道。
“他们所在的村子，一年之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镇元子说道。
“两条人命，换来全村人不受饿……”祖不惑喃喃道。
“你认为不值吗？”镇元子问道。
“值不值得，不是我说了算，”祖不惑说道，“如你所说，他们是自愿的，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值得。”
“其实你之前说的没错，曾经看管人参果树的神仙，就是以神罚来威胁凡人，强迫他们自愿。”镇元子说道。
“厥后为什么酿成你了？”祖不惑问道，“你可别跟我说是天庭强迫你来的。”
“他们强迫不了我，但我也反抗不了他们，”镇元子说道，“我终究是孑然一人，他们……有许多。”
“不外我确实是自愿来看管人参果树的。”镇元子继续道。
“为什么？”祖不惑问道。
“我们本该是守护世人，”镇元子说道，“如今却要吃他们的血肉，所以我想，不如让在世的人好过一些。”
“亡羊补牢。”祖不惑说道。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镇元子说道，“你想问我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嗯，”祖不惑一指外面，“我比力好奇那个丹炉为什么全是灰尘？”
镇元子明显没想到祖不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还真是不寻常理。”
“因为炼不外太上老君，我就不再炼丹了。”
“那为什么不把丹炉扔了？”祖不惑又问道。
“万一有一天能凌驾他呢。”镇元子说道。
祖不惑点颔首，抬头看向人参果们。
“你就欠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镇元子说道。
“我也不是傻子，或许能猜出来，”祖不惑挠了挠眉毛，“你和那猴子是结拜兄弟吧？”
“对。”
“但我预计他没有那么大面子让你给我吃一个半果子，”祖不惑说道，“连随着我的熊黑都能吃半个。”
“确实，那猴子在我这里还没这么大分量。”镇元子笑道。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祖不惑说道，“你认识我师父吧？否则也不会一下就说出我炼的功法。”
“挺智慧，”镇元子说道，“你猜得没错。”
“我师父究竟是什么神仙？”祖不惑问道，“我也算见过许多神仙了，可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而以他的实力，不行能默默无闻。”
“这要你自己问他。”镇元子说道。
“我哪找的到他？”祖不惑翻了翻白眼，“只给我扔个基础记不住的功法，就无影无踪了。”
“少说两句，”镇元子指了指天，“你那师父小气得很。”
祖不惑换了一个问题道：“那他为什么要选我做徒弟？”
“这依然要你去问他。”镇元子说道。
“总可以告诉我，你帮我是不是和他一样的目的？”祖不惑说道。
镇元子想了许久，照旧点了颔首。
祖不惑没再开口。
“你似乎另有些迷惑。”镇元子说道，“照旧因为吃人的事情？”
“让我想想吧。”祖不惑说道。
“好。”镇元子飘然离开了这里。
祖不惑在树前盘腿坐下。
六百多年前，无数妖魔在花果山聚集。
花果山的猴子们，却是这些妖魔当中最弱的一支。
虽然除了他们的大王。
他们修炼太慢，又不靠嗜血之术来提升，只比普通猴子强上一些。
那只猴子不让他们吃人。
“我们要做的是反抗天宫，而不是祸乱人间。”
那一天起，祖不惑将不吃人当成自己的底线。
但其他妖魔对花果山的猴子来说，太过强大。
他们大部门都是靠着吃人修炼的。
这诱惑了许多猴子。
直到厥后，那只猴子为了增强实力，带着所有猴子开始吃人。
猴子们吃完人后，发作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一时和天宫打得平分秋色。
然而没过多久，那只猴子被压在了山下。
他们苦等了六百多年，都没等到那只猴子回来。
祖不惑厌恶和那猴子有关的一切，更憎恨他将自己酿成了嗜血的怪物。
所以他花了近二百年来戒除吃人的欲望，丢掉那猴子带给他的力量。
可这一切的坚持，都在今天破了戒。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若能变强，什么手段无所谓。
可他不想走上这条路。
这条充满杀戮，曾经走过，和那猴子有关的老路。
一颗人参果突然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刚刚两人血肉的滋养，它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它的眼睛闪着妖异的光线。
祖不惑看着它，突然笑了起来。
“血肉……妖魔和神仙不也有吗？”
他起身离开了人参果树。
镇元子正在太极图后等着他。
“想通了？”
“算是吧，我做了些变通。”祖不惑说道。
“既然如此，我在嘱咐你两句，”镇元子说道，“天地之力，你现在最好是多做感悟，不要轻易去调动它们，驾驭不了。”
“明白了，多谢。”祖不惑认真行礼道。
“那就上路吧。”镇元子转身道，“离开这里，后面的路很少会有人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