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起义危时刻
三大老板一一对视，半晌，雷地宝开口道：“既然李将军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近来雷公馆的税有些偏高……”
李宝章忙道：“这个好说，未来只要照旧我驻守上海，贵公司一切税务全免！”
熊立道：“雷公馆漕运起家，只不外，近来漕运出了些问题，航路被封，货物受阻……”
李宝章抢着道：“黄埔滩口十四条航线，张大帅中意哪条拿走哪条。”又看了看雷凡，后者却缄默沉静不语。李宝章心下着急，忍不住追问：“此次多亏小雷先生的提点，不知先生属意何物，我自当竭心尽力。”
雷凡微微一笑，反倒向李宝章一拜：“李将军不必客气。父亲和熊先生把我想说的都说了，照旧李将军的仕途、上海的前景更要紧。事不宜迟，李将军照旧快去平乱吧。”
李宝章一愣：“小雷先生认真无欲无求？”
雷凡笑道：“在下不是出家人，怎会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只是一时半会我真想不起什么想要的工具，要么这一笔暂且记下，等来日想到再向你讨要，如何？”
李宝章颔首道：“明白了，都说小雷先生不存金、不存银，就存友爱。李某今日算是领教了……小雷先生这份情，李宝章记在心里了。”
雷凡道：“李将军不要客气。事不宜迟。管家，你快带弟兄们去帮李将军解围！”管家连忙躬身允许，李宝章连忙起身拜谢。
雷凡又道：“再帮李将军出个主意，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我们这两千人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市政厅解围，一路直接攻击总工会！”
李宝章眼睛一亮，大叫道：“好啊！”
……
此时，上海市政厅外，总工会的队伍在仇凌、关伟的领导下已基本对市政厅形成困绕之势。李宝章队伍伤亡惨重，还在做最后的反抗。
市政厅驻守主座一条胳膊已被鲜血染红了，仍旧拼命叫喊：“兄弟们，守住市政府，就是守住了我们的政权，绝不能让这群叛党踏入市政府一步啊，援兵就要马上到了。”这番话又换来起义军一阵猛烈的枪弹回应。城头一名士兵就地中弹阵亡。主座不敢再露头，闪身躲到矮墙之后。
市政厅下不远处，仇凌拿出一个扩音喇叭对市政厅的防御工事高喊道：“李宝章的部下你们听着！我们都是中国人，本不应兵刃相见，自相残杀。你们也都是人上有怙恃，下有妻儿，不应因持差异政见而成为枪下冤魂，你们现在已被困绕了，逃不掉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放弃反抗，投降！”
主座缩在防御工事内，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见手下士兵似有降意，高声吼道：“别听他乱说，否则……”突然掏脱手枪，将枪口瞄准守楼士兵：“别怪我无情，军法处置！”副官见状也喊道：“再坚持一会儿，援兵就要到啦！给我打！”一声令下，双方再次对射起来。
又几名士兵倒下后，一名战士冲那主座大叫道：“马团长，我们就要守不住啦！撤吧！”
主座马团长看了看手里的表：“妈的，再给老子守十分钟，十分钟后再不来增援队伍咱们就撤！”
然而总工会的攻势只有越来越猛烈，仅仅过了五分钟后，防御工事内的士兵又死伤多名。马团长甚至已经调集不起像样数字的军力来做重点防守了。眼看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马团长也再没有支撑下去的勇气，一摘帽子，气急松弛地骂道：“妈的，告诉兄弟们，准备撤离市政厅！”
楼下工会的队伍似乎是感受到了市政厅防御力量的缩减，忙加紧了进攻的势头。严华甚至起身站在高处，振臂高呼道：“同志们，跟我冲！占领市政厅！”随之响应的，是起义军一阵山呼海啸的呼声。
然而，起义军刚刚起身，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重机枪的声音。义军毫无预防之下，顷刻就有十几人倒在血泊中。本已经冲出去的仇凌、关伟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又退回掩体内。
这时，一列全副武装的军队忽从背后突袭而至，夜幕之中只觉黑压压随处全是人，也数不清到底有几多人。
市政厅上，马团长发现来了援兵，急遽大叫道：“兄弟，援兵到了，给我打！”原本要退却的守军马上士气大振。再次站回墙头，和前来支援的“队伍”形成合围之势，两边夹击起义军。
这种阵势显然是起义军所没有料到的，加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援军训练有素、厮杀凶猛，而起义军的绝大多数人却都只是初次上阵的工人和群众，自然无力反抗。
一番交火之下，义军伤亡惨重，只能节节败退，陷入被动之中。大批工人、民众、学生成群成群地倒了下来。没倒下的也被压制在掩体中，基础不敢露头。
腹背受敌之下，失败已经无可制止。仇凌无奈，只得大叫道：“退却！”带头冲出去，带着剩下的数百名义军队伍逃离战场。
那些援军显然轻易放过他们，都在背后加紧追击，跑在队伍最后的一些工人陆续中枪倒地……
深夜，总工会聚会会议厅内捷报频传，坐守中军帐的李军则显得格外激动。不多时，又有一名工人急急遽跑了进来，喊道：“几处租界外的李宝章队伍基本消灭，李宝章大本营上海市政厅也很快就会攻破！”坐在聚会会议厅的杨复远、那五、贾六、冯金榜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格外振奋。
李军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好啊！没想到第一次起义就能有如此重大的结果，这越发说明，只要我们坚定信念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话音未落，总工会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
李军大惊失色，问道：“怎么了？”
两名受伤的工人立刻跑了进来，颇为紧张地喊道：“李主席，欠好了，大门口冲进来许多几何李宝章的队伍！同志们正在门口反抗，但对方火力太猛，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你们赶忙从后门撤走，否则整个总工会就要被他们困绕了！”
“李主席，你们快撤吧，否则来不及啦！”
李军闻言大惊失色，摇头道：“这不行能！宝章的队伍在城内只有三千人，要么被扑灭，要么就被工人们堵在市政厅里了，就算是援军也至少也要明天一早才气进城，他哪里另有队伍？”
受伤工人道：“我们亲眼所见，他们都穿着军装，拿着制式步枪……”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随后几颗手榴弹被人丢了进来……
杨复远急遽把李军扑倒。紧随着，手榴弹在聚会会议室里各处开花，那两名陈诉的工人顷刻毙命就地。贴近门口的几个工人也都身负重伤，各自躺在尘泥与鲜血中，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时，几名敌军已经冲进聚会会议厅。杨复远、贾六举枪便射，将率先入门的几人全部射翻在地。杨复远大叫道：“那五、榜爷，你们掩护好李主席后门退却，剩下的同志跟我来！”说着便要冲出门去跟敌人拼命。
榜爷见状一把拉住杨复远，说道：“我年岁大了，我跑得慢，我掩护你们先走！”
这种时候杨复远自然不愿接受特殊守旧，摇头吼道：“不！”
贾六忙拉过杨复远：“你掩护李主席先走，快！”杨复远知道这件事责任重大，便不再推脱，拉着李军便往后门冲去。
李军甩开林远步，喊道：“不，我要留下跟同志们一起战斗！”
杨复远摇了摇头，劝道：“李主席，你不能有任何意外！我们先撤！”
眼看院子里敌军似潮水般涌进来，李军只得长叹一声，终于随杨复远冲出后门。
这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进院子。榜爷、那五、贾六齐力推过来一张大桌子当掩体。那五最为彪悍，就地拿起一把冲锋枪，向门外猛烈扫射。贾六、榜爷一左一右，也齐齐向敌方开枪射击。
在连续的火力压制下，门外的敌军各自寻找掩体躲避。
那五的冲锋枪很快就没了子弹，只好换手枪再打。再过了一会，三人连手枪的子弹也险些打光了。随着三人的枪声越来越稀疏，只听到门外传来召唤道：“里面的人应该没子弹了，兄弟们准备和我往里冲！三位老板说了，杀一个五块大洋！……杀啊！”门面的敌军纷纷从掩体出来，一窝蜂杀向聚会会议厅。
三人无奈，只得把最后几发子弹也打光了。然而在如潮水般轰然压境的雄师面前，这几发子弹却也只是杯水车薪，连挠痒痒的作用险些都起不到。
贾六将手枪一扔，拔出腰间匕首，大叫道：“你们撤，我垫后！”
那五摇了摇头，推着贾六让他们先走！”
眼见敌军就要冲进大门，那五一着急，忙跑到门前将大门关上，又转过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身后大门死死顶住。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嘭、嘭、嘭……”
那五身中两枪，嘴角已经渗出鲜血，说不清话咿咿呀呀大嚷道，示意他们快走
贾六无奈，只得拉着榜爷向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能听到那五声嘶力竭的吼声。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贾六、榜爷在即将走出后门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彼时的那五已经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只是不屈的身体依旧死死抵住大门，宛若门神一般。
“那五！”贾六悲愤地喊了一声，却只能拉着榜爷跑出后门。今后以后，那五临死前的惨状和吼声将永远印在两人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抹去……
又一阵枪声已往后，力竭身亡的那五终于徐徐倒了下去。数不清几多名敌军突破大门，踏着那五的尸身杀了进来。
离开总工会之后，李军带着杨复远、贾六等幸存下来的工人跑进一条巷道。各人喘着粗气，对适才的战斗都觉心有余悸。贾六、杨复远、榜爷三人眼中都挂着泪花，显然还陶醉在失去那五的巨大悲痛中。对于他们三人而言，那五不仅仅是同志、朋友而已，更是兄弟、手足、家人。那五一辈子都在为兄弟赴汤蹈火，哪怕临死前也用尽全力来维护兄弟。这样一个好兄弟，却到哪里能再找一个来？
李军见三人伤心已极，忙慰藉道：“贾六、杨复远、榜爷，你们要坚强。革命就意味着牺牲。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门路，就是要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众人闻言，皆缄默沉静不语。徐徐的，几人开始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身后的工人也陶醉在一片伤心之中。
这时，街边突然有个文弱青年闪身而出，说道：“我可算找到你们了。”正是关伟。
李军忙问：“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仇凌同志呢？”
关伟道：“李宝章的增援队伍突然赶到，市政厅没能拿下来。许多同志打散了，仇凌同志暂时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现在我就带你们已往碰头。”众人身在险地，自然不敢多做停留，听说关伟有藏身之所，连忙追随关伟逃离此地。
众人专挑小路，避过一列列巡逻的小队，不多时来到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中。果真见到仇凌正带着手下几人躲在里面。起义失败之后，仇凌等人已成惊弓之鸟，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赶忙持枪相对，看到来者是李军、关伟等人时又放下了枪。
仇凌坐回角落，颓然道：“对不起，会长，我们没能打下市政厅。”
关伟道：“总工会被攻陷，市政厅也没拿下来，还牺牲了这么多同志……我们这次起义算是失败了。”
仇凌叹道：“我们的计划很是周祥，原来已经接近胜利。但我搞不懂这些突如其来的李宝章增援队伍到底是哪来的？”
关伟也道：“没错，另有直接攻陷总工会的队伍又是哪来的？”仇凌还不知道总工会被攻破的消息，忙起身相询。听众人简朴说了工会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禁又是一阵怅惋，连声嘀咕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李军道：“这些问题包罗整个起义事情的经验教训我们现在来不及总结，还好大部门工人武装力量都藏匿了下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先躲过眼前的搜捕，生存力量，蓄势而发，待机再起！”
仇凌叹了口气，颔首道：“李军同志说得对，眼下先找个宁静的地方安置下来。”
贾六道：“这离大杂院很近，要么我们去那吧。”
这时，街头一名警察突然发现了众人，急遽吹响警哨。
仇凌大叫道：“别犹豫了！走！”众人张皇退却，身后的警察和士兵慌忙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