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冤家路也窄
确实，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解释的。你若爱我，我便欣喜；你不爱我，我不勉强……
下午，林岩和王莹驱车来到《快闻日报》报社。经过询问之后，来到主编办公室门外。两人刚要敲门，却听到门里传来谈话声。
“稿子写得如何？”
“主编，我准备了两个题目：《盗国逆贼于汉卿》、《十恶不赦于大盗》你觉得哪个好？”
“啊？这会不会太过了？”
“哦……您也知道过吗？我还以为您为了销量不在乎新闻的真实性呢？”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我不管是盗国逆贼照旧十恶不赦，今天下午我见不到林哲翰的稿子，就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郑伟！”
话音未落，只见“名记”郑伟低头丧气地开门出来。他神情颇为沮丧，竟全没注意到林岩、王莹二人正等在门前，险些撞到两女。
两女张皇避让，郑伟这才反映过来，定睛一看，一眼就认出了林岩，惊讶地喊道：“林巨细姐！你怎么来了？”
林岩道：“我来找你们主编。”
郑伟道：“他就在里面，主编……”兴奋地推开门道：“盗国逆贼的女儿找你。”
主编见林岩、王莹进屋的时候突然一愣，颇为尴尬地说道：“啊？……原来是林巨细姐啊……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扭头喝骂查良伟：“郑伟，你给我滚出去写你的稿子去！”
郑伟连连摇头，自行退了出去。林岩也懒得自我介绍了，直接坐在主编劈面，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我来的目的很简朴，你们《新闻快报》是为数不多迄今为止还没有对我父亲的事口诛笔伐的媒体之一。我希望你们的报纸可以不要人云亦云，不要偏听偏信，更不要继续主观臆断，误导民众。可以等到案情水落石出那一天再公正的去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编闻言连连摇头，没精打彩地说道：“林小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不是我不帮你，但报道你父亲贩运烟土之事现在是趋势。报，五倍于平日的销量；不报，就什么都没有。我们一家小报社肯定不能逆势而为。所以，我不怕和你说实话，不是我不想报，实在是下面的人不得力，没来得及报。再者说，如果你们要劝，也应该是去劝那些大报社，他们息声了，我们这些小报社想作声，也不会太大作为了。”
这时，王莹突然插口道：“可你们作为媒体人的职业操守呢？许多事情还没获得证实，你们就先给盖棺定论了，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吗？”
主编道：“这位小姐，操守是操守，但报社首先也是买卖。你在我这里讲操守不如先找到是哪家报纸第一个登出来这个新闻的。再说了，就算我一家讲了操守，不登这新闻，照旧会有别家更大的报社登。劝得住我们一家，你也劝不住别家。到最后，照旧谁登了谁得利，谁讲操守谁亏损……”
王莹还想再反驳，却被林岩拦住。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颇为严肃地与主编对视，居高临下似地说道：“主编，我只说两点。第一，所有的报社岂论巨细，我都市一一去跑、去劝，因为首先作为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看着一夜之间，这么多蜚语蜚语玷污我的父亲。第二，我同时也会用执法手段来处置惩罚这件事情，我的律师已经在拟律师函了，现在连巡捕房都没有给我父亲治罪，你们做舆论的已经对我父亲的人身形象进行了攻击和误判！您现在不上新闻还好，一旦我律师函拟好，有几多家负面报道我父亲的，我就要告几多家。到时候，我敢保证，你要为此赔付的赔偿金，一定会比你因为不讲操守而多卖出去的报纸赚到的钱多得多。”这番说辞条理明白、入情入理，只把那主编说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以对。
林岩继续说道：“另有一点，敢问主编你是否拿到了确切证据证明你的报道属实？若是之后我父亲林哲翰被证明无罪，那主编你的新闻就是诽谤！届时也不光是赔偿金的问题了，您还要肩负牢狱之灾！”
主编听获得这里，神色终于有些松动。林岩乘隙递上一封信，郑重隧道：“我希望您看看这份质料，而且可以凭据这个质料上的工具发些新闻稿件。”主编接过信件，简略扫了一眼，都是些对林哲翰有利的口供和证明。然而在这个墙倒众人推的节骨眼上，如果《快闻日报》真敢发这些的话，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主编无奈地叹道：“这样吧，林巨细姐，你先回家等消息，我想想看怎么做……”
两女见主编始终不愿亮相，只得起身离开报社。刚走出大门，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郑伟的召唤声：“林巨细姐，等我一下。”两女在大门前站定，郑伟连忙追上来，说道：“林巨细姐，不瞒你说，我太了解我们主编的脾气，他说他想想看，那就是基础不看。缓兵之计懂吧？他绝不会给你发那些新闻的。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对于这个主编的品德，郑伟显然颇有心得。
王莹闻言眉头一皱，扭头就要回去，喊道：“我要回去再跟他理论理论。”
林岩连忙拉住杜美慧，低声道：“算了，回去也没有意义的。”
郑伟道：“林小姐说得对，和他那样的人就是浪费口舌。”
林岩摇了摇头：“算了，美慧，这家劝不成，我们再去下一家。”言语间显然颇为沮丧。
郑伟道：“林巨细姐，你真的要一家一家的报社跑吗？”
“是的，哪怕希望渺茫，我也不会放弃的。”林岩突然想到自己还不认识面前这位美意的记者，问道：“请问先生你是……？”
郑伟笑了笑，说道：“你不认识我，而我却认识你。你之前和金少经历的种种事情，另有金少在上海的所作所为，有许多都是出自我笔下的报道，我是郑伟。”
林岩惊讶道：“你就是郑伟？以前听他说过你……”
郑伟笑道：“是啊，不仅如此，你们文定宴那天我还进了内场呢，虽然不是已媒体的身份而是金少朋友的身份……”郑伟自顾自地说着，却明显没忌惮到自己这番话带给林岩异样感受。王莹急遽接过话题：“郑伟先生是吧，幸会幸会，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许多几何你关于学生运动方面的报道，很是钦佩啊。”
郑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开得差池，然而被夸赞之后照旧颇为自得，讪笑道：“真的吗？王巨细姐也看我的文章？看来我照旧要越发努力才行啊！”扭头对林岩道：“我看这样吧，要么你不如把你刚刚的资料也交给我一份，我看看用什么要领能登上去？”林岩点颔首，将信封交给郑伟。
这时，一名黑面青年急急遽跑到报馆门口，正好撞见三人。王莹一见此人倒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受，阴阳怪气地说道：“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爱美人不爱天下、为爱私奔的大英雄金少吗？”
我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她二人相逢，一时竟也有些愣了。林岩连忙碰了王莹一下，示意她住嘴。礼貌地对我点了颔首，扭头对作为道：“谢谢你郑记者，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转身要走，我却轻声叫住了她：“岩儿……”
“嗯？”林岩回过来头，用一种近乎迷惘的眼神望着我。
我一阵尴尬，但照旧把话问了出来：“……林老板还好吗？”
见林岩一时没说出话来，王莹抢白道：“现在的状况你说他会好吗？”
林岩瞟了王莹一眼，示意不要说了。低声对我道：“我爹被法租界巡捕房收押了，我也没能见到他。”
我慰藉道：“林老板他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这关一定会已往的……”
王莹闻言冷哼一声，揶揄道：“金少，怎么一年多不见我发现你竟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啊？你说会已往就会已往吗？如果过不去怎么办？你卖力吗？”我又是一阵尴尬，向来以伶牙俐齿著称的他此时竟无言以对了。
作为憋了半天没说话，到这时终于有些看不外去了，插口问道：“金少，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事？”
我道：“对……现在媒体的风向对林老板很是倒霉，我是想找你去总工会商议一下对策。”
郑伟颔首道：“哦，这么说其实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一致的？”我看了林岩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各怀心事的两人连忙各自低下头去，神色间颇为尴尬。
林岩听说我也在为父亲的事情奔忙，不仅心中一暖，说道：“我谢谢你，在为我父亲的事费心。”虽然这个男人薄情负义，但她终究肯在危机关头施以援手，不像商会、学生会那些人只会落井下石。更重要的是，在满世界的风言风语中，我显然是少数肯相信她父亲清白的人。就凭这一点，林岩也是很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