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气越来越热，柏油马路上冒着热气，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高考时节。

　　沈桑榆重新开张花店，这次，她决定好好经营，再也不任意时间蹉跎。

　　邻近张薇薇的预产期，朱尤因为是帮凶被判处了六个月，所以沈桑榆就照顾着张薇薇。

　　向眠的奶奶被沈桑榆照顾得很好，老人虽然听不见，但也猜到了些什么。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向眠，但沈桑榆经常看见奶奶苍老的双眸望着门口。

　　她在等她的小眠回家啊。

　　六月七日，这天上午沈桑榆正在悉心照料养料桶里的粉色玫瑰，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嚷。

　　沈桑榆抱着玫瑰花，跑了两步到门口，隔邻照相馆东家的妈妈快五十了，在哪儿气喘吁吁，神态夸张地比划着什么。

　　“阿姨，怎么了？”沈桑榆倚在门口，探头出去问。

　　眼前坐着一堆大妈，大妈永远是通报消息的有限途径。

　　“哎哟，小沈你还不知道啊，黑桥下发现了尸体碎块啊，被泥土掩了泰半。”阿姨一看到沈桑榆，就激动地说道。

　　沈桑榆咬了咬唇，把手中的花儿放下，跑了出去：“阿姨，您帮我看一下店，我马上回来！”

　　阿姨眯着眼睛看着跑出去的背影，像风一样，不禁叹息，果真是年轻人啊！

　　她就不行，刚刚跑回来通报八卦都快要了她半条命了。

　　沈桑榆扒开围绕紧凑的人群，看见了黄色警戒线掩护起来的现场。

　　黑桥下的近水边，几个警察正在仔细排查。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另有一件蓝色的校服。

　　沈桑榆伸出头看，却被身后的大叔挤了一下差点摔倒。

　　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嘈杂的议论声，沈桑榆竖着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沈小姐！”庄哗收集完目击证人的口录，转眼就看见了沈桑榆，跑过来。

　　“这也归你们管啊！”沈桑榆礼貌地微笑着看向庄哗。

　　“不是，这A市主城区都归我们管啊！”庄哗欠美意思地笑笑，看到沈桑榆在四处打望。

　　“沈小姐，您在找傅队吧？”庄哗一脸知情的阳光。

　　“我没有。”沈桑榆脸上徐徐浮现疑问，“我是在看那边。”她指了指那件沾满泥污的蓝色校服。

　　“这有什么悦目的？”庄哗还想说她明明就是在看傅宜生，但那边有人在叫自己，同沈桑榆的对话只能暂时中止：“沈小姐，我就不跟你闲聊了，有空来派出所坐坐。”

　　沈桑榆看着他跑已往的身影，这句话听上去真奇怪。

　　她面无心情地盯着搜查尸块的警察，皱了皱眉。

　　转身脱离人群，回到了花店。

　　照旧个学生啊，真可惜。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夏季多雨，纷歧会儿，天上飘起了小雨。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沈桑榆想起还得去给张薇薇送午饭，就回家做饭了。

　　沈桑榆又开始发愁，花店这段时间生意欠好。实质上这她基础没什么收入来源，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正常生活出支都困难。

　　想着，沈桑榆点开了邮箱，里面有一件邀请她参赛的邮件。

　　或许是个国际上的角逐吧，沈桑榆也不知道怎么给她发来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画画了。

　　洞湖花园的屋子被她专门空出来一间做画室，但她险些从来没有真正坐下来完成一幅完整的画作。

　　沈桑榆犹豫着报了名，有些无奈。

　　洞湖花园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常东隅。沈桑榆内心一颤。

　　虽然上次常东隅对她体现出了善意，但这个弟弟总给她一种青年混混的社会气息。

　　沈桑榆尽量平静下来，走到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常东隅面前。

　　他已经这么高了啊，沈桑榆一直都没发现。过了这个夏天，他也十六岁了。

　　“姐，我跟妈打骂了，你收留一下我呗。”沈桑榆还没开口，常东隅就扭扭捏捏地说。

　　沈桑榆仔细审察了他全身上下，脚上还穿着一双人字拖，确实像刚从家里跑出来的。

　　沈桑榆站直身子，制止泛起被碾压的感受。

　　“常东隅，上次你差点打我耳光。”沈桑榆皱着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常东隅摸摸后脑勺，在她面前灵巧极了。

　　“姐，我这不是上次帮你搬迁了吗？”

　　“哟，怎么还叫我姐了，不是一直叫我沈桑榆吗？”沈桑榆就很气。

　　凭什么劈面这小我私家一股子好逸恶劳的混混气息，对她发脾气就凭她是姐姐就要原谅他？

　　沈桑榆虽然吃得下这些委屈，但她有时心中也会不舒服。

　　见常东隅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沈桑榆不得不把他带回去。

　　从小，妈妈就很宠这个儿子，宠出一身毛病。他也不认真学习，没考上高中，只能在职校拼集，结果前阵子听说，连职校都想开除他了。

　　其实，沈桑榆照旧很羡慕常东隅的，她从小就不获得妈妈的照料，无论何时，她总是一小我私家蒙受一切。

　　“我等下去医院照顾朋友，你在家好悦目着奶奶，碗留着我回来……”沈桑榆看常东隅还没用饭，嘱咐他。

　　“你放心吧，沈桑……姐，碗我也给你洗了。”常东隅陪笑。

　　沈桑榆再三盯了他几眼警告他别捣乱。

　　常东隅一直都是个混球，也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不明白讨好对自己有用的人。那次，他在房间里窝着打游戏，听见妈妈打电话，开着免提。

　　沈桑榆说：“常东隅把我逼急了别想在世回去。”

　　他也经常听着身边的人说这种吹得毫无天际的话，所以也没当回事。

　　他的脾气，时好时坏。

　　沈桑榆到了医院，看着张薇薇正在玩手机。

　　“还玩手机呢。”沈桑榆绕到她床边，放下保温桶，把里面的饭菜取出来。

　　张薇薇找你那次惊悚的经历之后，立志要为自己而活，心态保持地还不错。

　　她见沈桑榆来了，就把手机放下了，看了看沈桑榆的脸，有点苍白。这段时间，又要照顾她，又要照顾家里的老人，另有个花店。

　　张薇薇问她：“我有个认识的心理医生，国内挺有名的，你要不要实验一下。”

　　沈桑榆的手一顿，片刻之后恢复正常。

　　她笑了一下：“没事的。”

　　“我是医生，你什么样儿我不知道？”张薇薇摇摇头，“你可以瞒得住其他人，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没事了，你痊愈了，但你瞒不住我。”

　　沈桑榆用微乎其微的气息叹了口气，转身把碗递给她。

　　“小姐，你只是个护士，不是医生。”沈桑榆看着她的肚子，“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来啊？”

　　“或许再过几天吧，医生给我做检查的时候说孩子情况不错的。”

　　沈桑榆点颔首，不时看一眼手机。张薇薇偷偷看着沈桑榆，洞悉一切。

　　下午的时候，沈桑榆赶回花店，继续开张。

　　傅宜生在那里等她，沈桑榆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却刻意晚了一点。

　　沈桑榆拉开了卷帘门，把钥匙扔在前台上。

　　“怎么了？”

　　傅宜生揉揉额头，沈桑榆就看出这件案子的难搞。

　　“是个学生？”沈桑榆小心翼翼地问。

　　“是，跟你一样大，原来今天应该加入高考的。”傅宜生说。

　　沈桑榆若有所思所在颔首，给他倒了杯水，招呼他坐下。

　　她现在并不能资助傅宜生什么，之前是因为她同向眠熟络，才气提出有效线索。

　　沈桑榆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问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目前来说不能。”傅宜生说，“就是看到她想起了你，就过来看看你。”

　　沈桑榆被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吓到了，但她并不会意跳加速了。

　　“找到全部尸块了吗？”

　　“找到了，凶手似乎并不在意投尸所在，分尸这种选择，应该是为了掩饰什么。”

　　“好比尸体上被留下的痕迹。”沈桑榆接话。

　　她比他想象中要智慧。

　　沈桑榆其实不太爱管这种事，但傅宜生能信得过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那她自然也不能搪塞。

　　沈桑榆虽然对外界的情感冲淡，但她并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一己之力。

　　这也是向眠告诉她的理智。

　　“我们在女孩校服口袋里，找到了一截药草。”傅宜生摊脱手心，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密封袋。

　　“你觉得是什么？”沈桑榆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你知道的，我连韭菜和小麦叶都分不清。”傅宜生笑了。

　　沈桑榆也缓冲了几分紧张，轻松了许多，她看着那块小小的淡黄色的干草茎。

　　“是柠檬草。”沈桑榆把密封袋交还给他。

　　“柠檬草有多种功效，可治疗霍乱、急性胃肠炎及慢性腹泻，还可以有滋润肌肤，有助于女性养颜美容之用。”沈桑榆从手机上百度了一下，把屏幕给傅宜生看。

　　死者十八岁，叫周晴，是市内最好的高中重点班的学生。周晴的死，给她怙恃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周晴的母亲在一家美容机构事情，你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傅宜生站起身，“法医已经拼凑好了周晴的尸体，正在出陈诉。我先回去了。”

　　“好。”沈桑榆又说，“过段时间我可能不在A市了。”

　　“为什么？”傅宜生转头，看着沈桑榆。

　　沈桑榆背着手，低着头：“我要去C城加入一个对我很重要的角逐。”

　　傅宜生毫无预示地走近她。

　　沈桑榆心跳漏了半拍，她也不知道为何。沈桑榆迫于傅宜生强大的气场，不由得退后一步。小腿磕到凳子角上，有一点疼，但她没有作声。

　　傅宜生原来想摸摸她的头，看到她躲避的行动，也只得作罢。

　　“那你掩护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傅宜生笑了。

　　沈桑榆如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点了颔首。

　　沈桑榆看着傅宜生离开的背影，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她突然理解了一个成语的意思。

　　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