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亭柳六问
江亭柳马上打住了自己念头，她悄悄告诉自己：江亭柳，你与这些人是差异的，你不能彻底迷失在这里。
心里盘算了主意，江亭柳这才徐徐开口：“母亲此话让女儿不知该如何回覆，若我责怪母亲听信一个下人之言未免不孝，可女儿若不分辨解释，又要被人诬陷了名声，这叫女儿好生为难。”
她嘴里说着为难，面上亦露出惶遽之色，说罢便那一双黑白明白的眼睛望着江老爷，似乎这世上唯有自己父亲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了一般。
饶是江老爷正在怒火中也被江亭柳这崇敬的眼神取悦了，他摸着胡子淡淡道：“小柳儿但说无妨，此事事关重大，爹和你母亲都不会怪罪于你。”
江亭柳心中暗笑：江老爷又没有被冒犯自然不会怪罪她，至于江夫人……瞧那涨成猪肝色的脸色就知道她到底怪不怪罪了。
不外江亭柳压根不care江夫人的想法，得了江老爷的允准立马道：“钱华生，你一口咬定我昨夜被人掳走，那我便要问你几个问题了。”
“第一，昨夜你说见到我出城，其时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我的，我其时在做什么？”
“第二，见到我的时候你人在什么位置，看到的是我的脸照旧我的背影？”
“第三，你说雇了车随着我一路出城去了，你在我离开多久雇的车，隔了多远随着我，我又是去了哪里？”
“第四，你说从歹人手中救了我和青果，请问歹人何在？”
“第五，你说半路有江湖人士将我劫走，请问劫走我的地方是哪里？”
“第六，既然你说我被人劫走了，你昨夜为何不报于我爹爹知道？”
江亭柳一口气问了六个问题，她喘了喘增补道：“你不必说什么担忧惊扰爹爹和母亲休息，我是爹爹的女儿，我被人劫走如此大的事情，我想爹爹一定不会怪责你半夜惊扰之罪，爹爹，我说得对吗？”
她这最后一句是问江老爷，这种问题江老爷怎么可能说差池，立即便大大肯定了江亭柳的说法。
钱华生额上又渗出几滴冷汗来，他所说的事情经过半真半假，细节倒也有斟酌再三，但临到回覆的时候，尤其是江亭柳还如此咄咄逼人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钱华生照旧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他将答案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觉得确实没问题后才尽量平稳的回覆：“昨夜我见到小姐的时候应该是在戌时，差不多快关城门的时候，就在西城门四周的车马行四周，其时三小姐是在雇马车。“
“其时小人正在车马行四周的杂货铺子买工具，看到的是，是小姐的背影。”
“因小人提了许多工具，看到小姐的马车一路往城门的偏向去了，小人有些疑惑便赶忙找店家把工具寄放了以后才去雇马车追小姐，那时候小姐离开约莫有小半刻钟了，我一路追着小姐的车但都只能看到远远的影子，具体举例小人其时没有注意，小姐是去了城外西郊约六里多外的那座无名山四周。”
“那个对小姐无礼的歹人在看到我以后就跑了，我为了掩护小姐自然没空去追那歹人，如今歹人何在小人也不清楚。”
“那个江湖客劫人的地方是……是……是在回城路上，应该差不多距离进城另有两三里路吧。”
“此事是小人私心作祟，”钱华生在回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先朝江老爷磕了几个头，“小人原是想要胡着小姐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小人心中惊骇难安，很怕老爷夫人因此责备，便想着若能先将小姐寻回来也是将功赎罪，谁料寻了一晚都不见小姐踪影……小人，小人这才觉得事情不妙……”
钱华生又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那力道让江亭柳心生佩服，这钱华生要害时刻对自己也还挺狠的。
钱华生还在那装忠仆：“老爷，夫人赎罪，是小人一时鬼摸脑壳只想到了自己……”
江亭柳噗嗤一笑：“钱副管事，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你的忠心晚些时候再表不迟。”
江夫人总觉得这样叫江亭柳问下去事情会往她不想看到的局面生长，她于是想开口阻拦江亭柳，可才喊了个“三丫头”话头就被江老爷拦下了，江老爷老神在在的付托：“小柳儿接着问吧。”
江亭柳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看向钱华生的时候面色又严肃起来，她慢条斯理的道：“你说你在西城门四周的杂货铺子买工具，具体是哪家杂货铺？”
这个问题钱华生早有准备，立刻便回覆道：“是那家单记杂货。”
“哦~那家挺有名的单记杂货啊，我记得是开在西平街北边，爹爹，女儿记得可对？”
要说起这京城大巨细小的店肆的漫衍就没有江老爷不清楚的，听得江亭柳这么一问，江老爷略微回忆了一下便颔首道：“不错。”
江亭柳轻轻一笑：“我身为江家的三小姐，平日里也经常研究一下城里的店肆漫衍，爹爹常说衣食住行乃人们生活鼎鼎重要的四大需求，这车马行属于‘行’一类的，我便也多注意了一些，若我没记错，西城门四周只有一家流行车马行，钱副管事就是在那家车马行见到了我？”
钱华生总觉得江亭柳在给他挖坑，但江亭柳问的问题大部门会外出的人都知道，他无法当着江老爷的面说这样低劣的假话，只要颔首说：“正是。”
江亭柳轻蔑一笑：“那就有意思了，如果钱副管事其时在单记杂货买工具，我又在流行车马行雇马车，钱副管事是怎么看到我的呢？”
钱华生心头一跳，他还没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江老爷已经问：“小柳儿此话怎讲。”
江亭柳爽性站起来示范：“如果这里是西平街，这把椅子是单记杂货铺的位置，那么凭据方位推算……”江亭柳走了几步到了另一张椅子面前，“这里即是流行车马行大致的位置了。”
她面带微笑看向江老爷：“爹爹，我记得单记杂货铺旁边是西洋货铺子，前几日才到了一件极为稀有的商品，即是那三人高的西洋马戏钟，爹爹还曾提起过那钟的奇特之处。”
江老爷想起来自己确实说个这样的话，于是再度赞同江亭柳。
江亭柳笑得更欢：“爹爹说，那钟到了设定的时间便会演起马戏，还会有白白的水汽从钟顶冒出来，仿若仙宫白雾笼罩，女儿可有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