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岚,不高,也没岚。
分不清主路在何方,几棵枯树没有纪律的立在这片废土中。
已然一片残垣断壁,没有诡异,却透着衰败,衰败到连残垣断壁都是极矮的,连个挂在墙上或树上的布条都没有。
村东第一家,已然找不到,陈不修徒步踩着荒草瓦砾,来到大致的位置,执手行礼,朗然开口。
“左家先辈在上,小子受师兄左双所托,特来拜会。然此地荒去,小子再行打探,望得可访得故人。”
陈不修储物袋中拿出酒水,洒于黄土之上,溅起阵阵轻烟。
看着眼前光景,一如修真,认真是仙凡有别吗?
在这废墟中,离家几载的陈不修,受情况影响,竟也有些悲从中来。
少小离家,一回亲在,二回人故,三回家无。
陈不修打开左双临行前赠与的玉佩,烙印其中的残影徐徐铺开。
残影中荒败的景象,不难看出,烙印于此地。
依旧是这老高岚,依旧是在村东头,一片荒芜,衡宇破败,空无一人,后院灵案灰尘笼罩,灵龛散落一地。
只见一身红衣的左双,将灵龛一个个拾起,用袖子擦拭后,整齐地摆放在灵案之上,三柱清香燃起,尔后双膝跪地。
“列祖列宗在上,左双已然修真有成,不愧对怙恃双亲及左氏先人。”
“左双起于凡尘微末,得觅仙缘,入得修真,全赖怙恃恩义赐予人身,实不敢忘。”
“山中无岁月,未给怙恃双亲养老送终,怙恃在,家在,怙恃去,家无。”
“修真对我等实属无情,心已经硬了,不能随便软了,这里的种种也就成了大门路上一缕轻烟,散后,缘尽。”
“今日是左双最后一次回来,以后老高岚也就只是老高岚了。”
左双拿出一坛酒,起身后撒于案台之前,转身来到中院。
环视一周,似乎在眼睛一如从前,向前走了一段,左双转身,一个关门的行动,却然是无门可关,尔后御剑而去。
画面在模糊中变换。
应该是孩提时代的左双,春天和一群小同伴在一处潭水周围放着纸鸢,欢声笑语。
画面很快,左双被父亲抱着返回家中,一家其乐融融。
春去秋来,种种玩耍嬉闹的景象历历浮现,这水潭边成了左双和孩童们最快乐的地方。
烙印的残影消散后,陈不修意识到,娃娃音早就没有什么家人了,近百年前这里已经成了娃娃音的了却尘缘之处。
想到这里,如果再不明白左双让自己来此处之用意,那么陈不修就再不用在这修真世界里摸爬滚打了。
看来这娃娃音就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工具。
不外,是非经过不知难,陈不修的心现在,也被这左双硬塞来的硬石子狠狠地磕了一下。
去娃娃音小时候玩的地方去瞧瞧,回去也好有个讥笑还击他的抓手。
步随心动,陈不修按画面中的影象,不出多久,便来到了影像中的所在。
不外这里一如老高岚,水潭早已干枯,干枯到潭底的皲裂都已看不见,沧海桑田折一景,潭底已经被土笼罩地地都平缓了。
潭边一块歪碑入地,依稀可见三字——雨化潭。
原来这叫雨化潭啊,名字起得倒是挺直接。
细风带土,陈不修眼中,却见这雨化潭三字渗出污血,陈不修感受整个天地一转,眼前一黑。
“要坏!”
……
一阵晕眩,血液倒冲,模糊迷离。
陈不修倒栽葱似的大头朝下,不停地下落,缓过神来,发现下落的旁边应该是石壁,石壁上滋生着黑乎乎的、长长的杂草。
陈不修一手抓住这湿漉漉的杂草,脱手频频,刚刚抓住,准备把大头朝下的身子给正过来,才发现这是个仅容纳侧身之宽的通道,自己就被夹在其中,除了下落基础转动不得。
陈不修紧紧握住湿漉漉的杂草,脑海里却传来一声嘶叫。
“放……放开……”
杂草里面开始渗出黏糊糊的工具,沾满了陈不修的手,杂草也慢慢离开,明白是一张血肉模糊的半张脸,舌头也少了一半,自己抓着的“杂草”正连在掀开的头皮上。
“头发!”
陈不修心中一凛,一把头发带着头皮就掉了下来,一下没稳住,大头朝下又落下一段,陈不修赶忙再抓住杂草。
“把……舌头还我,还我……”
又是一张五官均在的脸,手上抓着的一缕头发正是从这张脸上的嘴里、眼里出来一缕。
整小我私家一直倒悬着,感受整个血液都开始往头部挤压,灵台一片杂乱。
左腿已经开始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缠住,钻入库管子,并顺着左腿奔头部而来。
“疼……疼……放开……”
“疼你大爷啊!”
陈不修整个灵台开始被啸音充斥,甚至连念经的反映时间都不足,而且三疯的经,竟然已经开始有点记不起来,内天地压根运转不起来。
右手边抓的头发竟然开始往不停地往陈不修的肉钻,透着麻麻痒痒的舒服之感,一点刺痛没有,舒服地很想睡觉。
不是那种困地厉害那种,而是那种暖阳一晒,慵懒地想睡那种。
陈不修狂甩脑袋,来不及再行多想,左手一松,左腿连蹬,直接开始下落,进入右手的头发直接从石壁上眼洞里越拉越长。
“师兄又来害我,我这都是什么命啊?”
井壁上堆砌的种种,随着陈不修的跌落,开始纷纷掉落,掩埋进这枯井之中。
埋人,此井不知干了多了次了。
轻车熟路。
……
“老张头,信不信我再动一步,就将了你的军。”
“那我们赌点什么?”
“这样吧,老张头,如果我能赢,你就和翠娘去好好说说,让我去修真呗。”
“这个我可没辙,赶忙走棋。”
这小兔崽子简直是白昼做梦,有的没的开始瞎想。
这可是陈翠给自己的死任务,坚决阻止陈不修去修仙,如果让这臭小子起了念头,那自己当年带着他们,从北一路跋涉到双羊镇岂不是前功尽弃。
棋局结果可想而知,陈不修又输了,喂马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