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出熟络感,唐茹蜜觉得自己也应该主动问点什么。就似乎礼尚往来一样,谈话自然也要你来我往才显得正常。若只是一问一答,谈话岂不就酿成问话了?
可是这话刚问出来,唐茹蜜却忏悔了。
年龄无疑是女人的资本,可这样的资本却是越少越好的。年轻的女孩如果问年长的女人年龄,这多几几何有些挑衅意味。
殷七娘却笑了笑,反问道:“唐女人,你看呢?”
“二十出头?”
殷七娘虽然已不止二十出头,可为了弥补适才的冒失,唐茹蜜虽然要让殷七娘开心一下。
听了唐茹蜜的话,殷七娘笑得如兰花一样优雅:“我虽然也有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只不外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唐茹蜜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竟已有四十多岁。她不禁想,若是自己四十岁时,另有没有像殷七娘这样的魅力?
说话之间,周围徐徐热闹起来。唐茹蜜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已多了一幢二层小楼。这小楼与醉不归比起来自然是小巧了一些,装修自然也不如醉不归壕飒。但是往来伺候之人,均是粉面俏脸、纤足柳腰,优伶酬唱、琴音袅袅。再看那些推杯换盏、挥金如土的豪客,无不陶醉其中,大有一种一入此楼便不负今生的快意。
殷七娘介绍道:“这里便贵客们用些酒水的地方,地方偏狭,难免怠慢。”
唐茹蜜见在这里用饭的男人全都脸色醺红,他们怀里的女人一个个酥胸半露,修长的双腿像蛇一样缠在豪客们的腰上,樱桃小口,颊面吹香。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妮说这烟和坊里不接待女客了。
想到这里,唐茹蜜早已双颊绯红。
殷七娘见唐茹蜜一见里面的情景便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便已猜到她的心思,于是开玩笑道:“其实我们烟和坊里也是接待女客的,要是女人喜欢,我大可部署几个合适的男子在席间伺候,不知女人喜欢翩翩玉郎照旧豪爽结实的男人?”
听了这句话,唐茹蜜感受自己的心脏已快要跳出来。
殷七娘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唐茹蜜的肩膀道:“开个玩笑,唐女人不要见责。”
唐茹蜜虽然看出殷七娘是在开玩笑,像殷七娘这样的女人,又怎么真的会做出如此荒唐的部署?
“我第一眼看来,女人的气质即是与俗人差异的。”
唐茹蜜觉得殷七娘这样的人照旧有眼力的。
“所以,我自然会为唐女人部署一个雅致的住处。”
唐茹蜜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殷七娘已引着唐茹蜜二人来到一个平静雅致的所在。
“不知这里,唐女人可喜欢?”
唐茹蜜见此处已不似适才那么媚俗嘈杂,心里总算稍稍定了下来。殷七娘命人将这院落里主屋的门打开,唐茹蜜见这屋内虽然陈设简朴,但是高床软塌、圆凳方几,俱是上乘的工具。
“哇,真好!我很喜欢。”
殷七娘似乎也很满意唐茹蜜的反映:“我一看便知,唐女人是个识货的人。”
还没等唐茹蜜说话,殷七娘已付托下去:“给这两位女人送上我们烟和坊最好的酒菜,热水浴盆给我备齐了,两位女人一定累了,伺候她们梳洗早点歇息吧!”
唐茹蜜连忙道:“七娘,这食宿的用度不知如何结算?”
殷七娘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你我二人投缘,这些你只管享用即是,好好休息,明日我叫人雇辆车送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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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洗了澡,唐茹蜜终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床很大,很软。
和关外侯府里的险些没有什么区别。
唐茹蜜叹息:“殷七娘可真是个好人!”
田思思在一旁噘着嘴,不说话。
唐茹蜜突然爬起来,捏着田思思的脸蛋道:“你个小鬼,平时叽叽喳喳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田思思看着唐茹蜜,叹了口气。
唐茹蜜虽然知道田思思的意思,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问道:“你觉得殷七娘怎么样?”
田思思想了想,道:“她……我说不上来。”
“我也说不上来。”唐茹蜜眨了眨眼,“那你说,她对我们好欠好?”
田思思颔首。
“那不就行了。等回到侯府,我还得好好谢谢她!”
田思思叹了口气,道:“小姐,我怕你被卖了都帮别人数钱。”
“我也知道这烟和坊是那种地方,可是殷七娘确实给我照顾的很是周到,你说不是吗?”
“是……”田思思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希望别出什么乱子,菩萨保佑我们明日顺利回府!”
“放心吧,等回到贵寓,我还要请七娘做客呢。”
“……”
“能出什么乱子,不要瞎想了。”唐茹蜜把田思思一把拉上床,故意粗着声音道,“小丫头,快过来好好伺候大爷。”
二人嬉闹了一阵,睡意已徐徐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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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
这本是温香软玉,清梦萦怀的时候。
可偏有人要扰这清梦!
唐茹蜜睡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却听到一声声吆喝哄笑之声从不远处传来。难得有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有这么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一天的劳顿本使她睡得极沉,可这活该的声音偏偏一阵阵传来。
扰人清梦者,真是活该!
唐茹蜜轻轻踢了踢睡在一旁的田思思,夹着睡意道:“快……快去看看是哪个不想活了的,回来告诉本小姐……”
田思思比唐茹蜜好不了几多,虽说对殷七娘多了几分戒心,可是这一沾了床,睡意就像是漫天的大雾一样,困得人出都出不去。
二人辗转了一阵,正要睡着。没成想一连串吆喝像是破空的闷雷一样将唐茹蜜惊醒:“买定离手……大大大……”
唐茹蜜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她连忙摇醒田思思道:“你快听,快听这声音!”
田思思揉了揉眼睛,当再次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得比唐茹蜜还要大。
——这声音竟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