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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非梦

第二十五章 争论

人生非梦 太平府居士 4726 2020-03-27 08:57:31

  刘伟达本想买张普通火车票去南方,可他视察了频频,那普通票的车厢中,始终挤满了人。那人挨人,人挤人的场景,在他的印象中,可能连只蚊子都甭想从人缝中飞过。

  这行程又不是一天,得要好几天。于是,刘伟达咬咬牙,跺跺脚,狠下心来买了张卧铺票。这样人是不挤了,可钱花的他心疼。

  那时,普遍的还比力穷。小我私家出门,首先考虑的照旧如何省钱,买卧铺票的多数是出差的事情人员。这照旧一些机关和大的单元。小机关或小企业,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敢这么铺张。

  刘伟达去南方的海城,绝对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早就有了这种计划,只是他一直在犹豫。这次贩卖农药的失败,才坚定了他的决心,坚决接纳了行动。

  他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是由于他不想让人知道,否则就可能中途而废。王桂花、孩子、小姨,这三小我私家,只要有一小我私家影响了他,就有可能使他的心软了下来……

  去之前,刘伟达照旧做了点作业。他有个高中同学,名字叫周海龙,大学结业后分配在市里的一家国有大企业事情,两人之间常有书信来往。

  经过了这几年的革新开放,海城初具了规模,已经在向外输出模式了。“三来一补”、“合资”、“三资企业”、“商品房”、“土地使用年限”、“首付”、“月供”、“内联”……这是从没有听说过的新玩意,通过宣传机械,不停的挤进人们的耳孔,从而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许多人内心当中,发生了某种跃跃欲试的激动。但激动事后,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是“内联”这种方式,周海龙被厂里派往了海城,任服务处主任。他们将厂里的产物运往海城,从那里销往外洋,赚取名贵的外汇。在那里的事情人员,则按海城的营销方式拿提成。那几年,周海龙倒也赚的盆满钵满,徐徐犹豫满志起来,这为厥后他与厂里领导的反面,埋下了伏笔。

  在海城,刘伟达还认识一小我私家,他叫杨启虎,小学时的同学。

  他家那时真叫一个苦,兄弟姊妹四个,挨肩出生的。父亲是一个钱要用两个钱的人,对老婆和子女有些不管不问,有了钱,就只管自己买酒醉买烟抽。这虽然会引起他老婆极大的不满,在他这里得不到温情,她就到此外男人那里去找。差异的时期,前后就有了好几个情人。

  这还了得,老婆明的偷人,这在农村,就是奇耻大辱。伉俪俩打了几场恶架,打着打着,两人就打散了。

  母亲远嫁了他乡,父亲则以酒浇愁,这几个孩子,经历过的苦就可想而知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没错。杨启虎长大后,就早早地结了婚。这可不是什么明媒正娶,而是他用了很是的手段,将邻村的一个女人先“法办”了,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女人只好忍辱负重,含着泪嫁给了他。

  两人结婚后,听人说海城是个各处出黄金的地方,稀里糊涂的就跑了去……这可能是最早的盲流,大字识不了几个,实在是因为太穷,就没了任何的记挂,横竖在哪里都一样,因而就敢于冒险。

  几年后,两人从海城回来探亲,不光衣着鲜明,而且手指上还带了枚大大的戒指。认识他们的人,都认为这伉俪两人发了。

  好奇中又羡慕的人,就问这两人,在海城干什么事情,短短这几年就发了。这两人要么就海吹一阵,要么就模棱两可,始终没有说出在那边做什么事情。

  刘伟达去海城,受杨启虎的影响较大。他这样都能发达,我好赖也是个大学生,总不会混的比他差吧。

  哪里有什么各处黄金。刘伟达去了后,才知道这两人在那里并没有做什么正经事。杨启虎的老婆在伺候一个台湾来的老头,说是保姆,还不如说是他的性同伴。

  杨启虎睁只眼,闭只眼,无奈的时候,自己也充当皮条客。这个时候,他哪是什么山中之王的老虎,可能连一条哈叭狗都不如。

  这是一趟近几十个小时的旅程,车箱内拥挤不堪,汗臭味、烟草味、尿骚味,另有种种说不出的味,弥漫了整个车箱。骚动的经济,对金钱的渴望与占有,使得许多冒险之徒,顺着这几条大动脉,源源不停的涌向了海城……

  厥后,刘伟达分析了这些早期盲目涌去的人,性格上都是些赌徒。

  这些人的DNA中,肯定有过多的不安份因子。有穷的在家混不下去的,像杨启虎这样,奔过来就是碰碰运气。有在单元混的不如人意,想过来证明一下自己,周海龙厥后告退来到海城,就属于这种。有像他这样的,就是奔着挣大钱来的。虽然,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犹豫满志的年青大学生,也被夹裹了进来。

  这要是在战争年代,这些有赌徒性格的人,不是穷凶恶极的土匪,就可能是打山河的英雄,一定会有用武之地。可现在是宁静年代了,用不着他们,但他们肯定也不会闲着,游荡、冒险、声色犬马,争胜好强……绝不会虚度一生。

  海城已到了人满为患的田地,三教九流,各色杂人,充斥了大街小巷,甚至乡村。这里早已成了资本的市场,可那些敢于冒险的人,照旧源源不停地从全国各地涌来。

  早期来海城淘金的人,无论他厥后是否乐成,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的经历和所受的苦难,每小我私家都可以写出一本厚厚的书。

  刘伟达买的是卧铺票,拥挤不会有了,但污浊的空气,却如影随行,他感应有些窒息。一上了火车,就直挺挺的躺在了临时属于他的那张窄窄的悬空小床上,他什么都没想,可能是前几天思前想后想多了,脑子暂时泛起了休克。可时间不长,他的脑子又活跃紧张了起来,这窄窄的床,怎么看都像那运尸的小床,四小我私家一抬,眨眼人就没了。

  这一想,刘伟达迅速的坐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六张床,四张是空的。有人的那张床上,那人正在蒙头大睡,也可能是假寐。要是这小我私家也是去海城淘金的,恐怕现在的心情,也和自己差不多,处在憧憬、迷茫、忧虑当中,心情哪里会好!

  这时,刘伟达有些忏悔了,不应这么激动。可一想到那一万多元债务,他就只有西岳一条路了,挣钱还债。这就像唱片的唱针一样,只能顺着往前转,绝对不能退着往回转了。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颓然的他,再次倒在了那张刚刚还被他认为是运尸的小床上,脑子再次陷入到了一片空白之中。隆隆的火车声,单调、沉闷,撕扯着他的耳膜。

  到了下一站,这小小的空间一下就被挤满了,涌进来四小我私家。三个是年轻人,二男一女,像刚结业不久的大学生。另一个则和刘伟达年龄相仿。

  随着这四小我私家的到来,特别是这三个年轻人的到来,这小小空间中,一改先前的沉闷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

  可能屁股还没有坐稳,那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竟旁若无人的说开了。

  “到了海城,一定要混出小我私家样才回来。”

  “那是,不混出小我私家样来,能有脸回来吗!”

  “听说海城那边各处有商机,随便的一抓,就能抓出十来个百万富翁。听说一砖头砸出去,就能砸到五个经理。”

  “这也太夸张了吧,哪有这么多经理?”

  “抬杠了,抬杠了,我家门口的驹子,高中没结业,就一小我私家去了海城。去年过年他回来了,衣着鲜明,梳着大贝Ψ,皮鞋擦的贼亮,走起路来高昂了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那个老娘,平时畏缩的狠,可打驹子回来的那天起,竟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的不行。”

  “真的吗?”

  “这另有假。驹子高中没结业都混的人模人样,我们都大学结业了,还能比他混的差?”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比他混的好!”

  这两人谈话的神气和口气,实足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话是有些牛气烘烘,但确实能提精神,一直坐在那里默不做声的那位女人,突然“噗哧”一声,竟笑出了声。

  那两个口若悬河的青年,被这突然泛起的笑声,打断了谈话,两人缄默沉静了会。可能两人误会了这笑声的寄义,就抬起头看了看那女人,其中一个狐疑的说:

  “你难道不信?”

  “信呀,我就是到那里去找时机,看来你们也是去那边的了。”

  “是的,是的,我俩是同学,结伴去闯天下。”

  “现在,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到了那边,可要提携哦。”

  说过了这句话,女人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是那种银铃般的笑声。

  这单纯的笑声,一下就拉近了三人的距离。这两个小伙子,险些是异口同声的说:“一定……一定……”

  有了这女人的加入,那两个小伙子的口才,似乎蓦地提高了八倍。什么志向了,去了干什么了,要生长到什么水平了……滔滔不停。一番豪言壮语后,两个小伙子自然就转移了话题,不能总是说雄心壮志,也要来点插科讥笑,逗逗乐。

  两人就用广播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海城话相互逗笑,每说上一段,总是以“得啦……得啦……”收尾。那个“啦”字,被他俩故意拖的又长又软,有时还加进点怪调。

  听到这怪腔怪调,就是不想笑,也会忍俊不禁。

  受到这种气氛的熏染,其余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先后加入了这讨论的行列,刘伟达是最后一个加进来说话的。

  一上车就蒙头大睡的那人,此时露出了他的尊容。

  他带着副眼镜,头发蓬松,面容有些憔悴,模样上极像个教师。就是他率先加入到这三个年轻人的谈话当中,而且一出口话就很长。

  “海城那边,不光说话滑稽可笑,就是饮食,也是不敢苟同的,煲汤是那边最下力气、最考究的饮食文化。早年间,一个女人嫁不嫁的出去,不看此外,就看她煲汤的功夫到不抵家。那里人吃的很杂,什么都敢吃,蛇,甚至老鼠都敢吃。煮稀饭时,在里面加入鸡肉,鱼肉,海鲜……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腥味难当。这几年,听说吃起了什么猴头宴,更是闻所未闻。”

  “猴头宴?”各人不约而同的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个听说都没听说过的猴头宴,到底是什么服法。

  刘伟达就是被这个故事吸引了,他坐了起来。

  那教师模样的人,见各人都想听,就来了劲,他也坐了起来,但他仍没有激动,而是很是平静地往下说。

  “吃客们将一只活的猴子头顶的毛剃干洗净后,置在一其中间挖了圆圆小孔的桌子下面。这圆孔的巨细,仅能露出猴子的头顶。桌上一只早已配好了种种作料的暖锅,在热力的作用下,暖锅中的液体在翻腾中不停的吱吱冒着热气。这时,残忍的一刻到了,穿着洁白事情服的服务生走上前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铁锤,瞄准猴子的天灵盖小心猛烈的击打了几下,天灵盖被打开了,白色的糊状的脑汁仍在蠕动。食客们纷纷拿起手中的小勺,舀半勺脑汁,在暖锅中稍稍烫一下,送到嘴中吞咽下去……”

  “哇……哇……哇……”,还没等这个教师模样的人说完,一直皱着眉头勉强在听的那女人,“哇哇”的吐了起来,直到把黄胆都吐了出来。

  “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牲!”一个大学生愤愤地说。

  “就是要吃,也要将猴子杀死了再吃。活生生地吃猴脑,太残忍了。”另一个大学生接着说。

  “不能再往下说了,这会让人毛骨悚然,睡不着觉的。”一直忧郁了一张脸没有说话的那位厥后者,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他脱口而出,说了这句话。

  可能他觉得要说的意思,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来,接着又说:

  “那里不全是灼烁一片,另有许多龌龊的工具在大行其道,诈骗、做假证、推拿女(实质是妓女)、恶霸……这些灰色的工具,也向全国各地漫延。好的经验在那里,松弛民风的源头,也在那里。”

  这话让所有的人心中一震。是呀,这几年,办假证的,打花牌的,强卖强买的,开发廊的……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开发廊的,多是年轻漂亮的女性。

  一阵缄默沉静。

  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这海城之行,是福是祸?心中突然没了底。

  “社会民风变了,举止、礼节、言谈、饮食、仪表、习惯、灵魂,都市随着在变。那里,可能是人还原成了猴子,佛也许就成了财神爷。”

  刘伟达终于开口了,他本想打破这种压抑的缄默沉静。可这种学究式的腔调,实在不适时宜,各人还在缄默沉静当中,可能没人听进了他这句话,至少是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见没人接茬,刘伟达像是要引起别人注意似的,又说了一段。

  “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是恒久形成的,别人无可厚非。越是落后的地方,吃的就越是耸人听闻。现在北方的某些地方,照旧一锅大杂烩,没的选择呀。但吃猴脑这种事,肯定是骚包乖张残暴的少少数有钱人,才会干出这人神共愤的事来。”

  怎么照旧一副说教的面孔,刘伟达自知,不能再说了,再说人家会反感,谁是来听你说教的。可这段话,照旧打破了缄默沉静,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仍是那位教师模样的人,他可能故事讲完了,还想发表点感想。

  “食客们吃的是喜笑颜开,可桌下的猴子呢,却可怜的在叽叽哭泣。”

  这话再次引起了人们心中的极大愤慨。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并由此议论又引发出了此外议论,争的是面红耳赤,全忘了这可是萍水相逢,初次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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