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钊和祖美凤相识在十年以前,那时,他和另外两个景况和他差不多的青年教师,一道调往了全县最偏僻的一个公社。那是个四面环水的地方,进出那里都必须坐船。
说处罚也好,革新也罢,这都是没的商量之事。
三个年青人,都还没有立室,尽管心中有怨言,也有压抑,但照旧在无忧无虑的年龄,远没有到达深刻考虑问题的时候,但维特的烦恼,却是与日俱增,尤其是见到了祖美凤后。
二元化的花样,城镇和农村已经泾渭明白。他们是城镇户口,又有牢固的事情,岂论是世俗的看法,照旧现实的要求,都就娶城里的女子。可他们又是背着很重肩负的城里人,城里的女子哪个还会青睐他们。
现在的城中,仍然可以看到那个年代婚姻的痕迹。一个糟老头,兴许还带有点残疾的男人,身边有一个风姿犹存的老太太。或者是一个颇有派头的老头,身边却随着一个貌寝的老女人。
三人在城里娶不上老婆,自然就会将眼光瞄向了农村女子。
耿明个子不高,但长的结实,板寸头,国字脸,是个直性子,和他的名字一样,耿直而透明。李遥则要深沉多了,圆圆的脸,两条细眉,细条个,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不经意间有些闪烁。他看上去有些狡诈,可他却有股子倔劲,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强斗志。刘文钊的特色就没有那两人鲜明了,他要蔫的多,另有些怕羞。
祖美凤家就在学校四周,三人常能在学校门前、水跳旁、田野间遇上她。
这是个有些冷艳的漂亮女人,一米六几的身高,两个大大的眼睛,有着黑葡萄般的光泽,鹅蛋形的脸,小巧笔直的鼻子微微有点上翘,皮肤白里透红,充满了少女的青春生机。
三个年青人,险些同时爱上了祖美凤。可面对这三个年轻的男人,她似乎有些不屑,从不拿正眼看他们一眼,更不会主动的说话。纵然他们三人当中,有人主动的上去搭讪,她也是头一扭,面无心情悄无声息的回家了,从没有回过头再看他们一眼。
这样的漂亮女人,令三个年青的男人内心激动不已。可这样的冷傲,又让这三人叫苦不迭。
耿明率先提倡了进攻,可确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祖美凤一点反映都没有,甚至还体现出了极端的憎恶。于是,耿明败下阵来,早早地退出了竞争的行列。
刘文钊不行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了。耿明一世未婚,临近退休时,他挪到了小城,面对仍未再醮的祖美凤,他又体现出了年青时的热情,不时的去她家问寒问暖,并再次提出了与年青时无异的想法。虽然,这想法仍没有实现,被祖美凤婉言谢绝了。
李遥的进攻则要曲折庞大多了,他接纳的是迂回战术,先是去她家玩,但装作什么目的也没有,就是去玩。实际呢,他是在投合她的怙恃。一来二去,就和祖美凤的怙恃混熟了,也到达了他们的信任。
这第一步的目的到达了,李遥欣喜若狂,在回学校的路上,手臂狂舞,跳个不停,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农村人实诚,李遥来了,家里有什么吃的,就请他吃。他虽然不会客气,也不行能客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礼尚往来,吃了她家的工具,以后上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礼物上门了。可无论李遥何等的有心机,仍然是竹篮吊水一场空,他晚上带去的礼物,第二天会原封不动的回到他的手中。特别让他气恼和尴尬无比的是,祖美凤从不把礼物亲手交给他,而是怒气冲冲的往他面前一摔,然后就愤而急速的扬长而去。
三番五次下来,李遥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任何的声响。祖美凤那张涨红中带有怒气的脸,让他的心冷到了极点。
刘文钊可不敢表露心迹,他老老实实的将这份情感藏在了心里,至多也就是偶遇时瞥上一眼,短暂而又迅速。可事情偏他妈的就是那么神奇,刘文钊不敢追祖美凤,祖美凤倒狂热的追起他来了。
这是要相当勇气的事,尤其是在偏僻的农村,会冒极大的风险。要是处置惩罚的欠好,不光祖美凤没有脸面,就连她的怙恃脸面也会荡然无存,在村子中好长一段时间都市抬不起头。
有一天,黄昏快要,空旷的田野中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辉煌。空中飞翔的蜻蜓,透明的翅膀上,折射出种种绚丽的色彩。草丛中的昆虫,有些急不行耐的唱起了单调的情歌……
刘文钊独自一人在散步。这是一片刚收割过的裸露大地,显得有些貌寝,但泥土的清香,照旧让他留连忘返。突然,一阵风儿吹过,扬起的灰尘迷住了他的双眼。
他忙用双手去护双眼,希望用揉搓的要领将灰尘从眼中挤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挡在了他面前。
这身影正是祖美凤。近一段时间来,她一直在黑暗视察和跟踪刘文钊。越视察,越觉得他老实、可靠……就越想接近他。那张清秀的脸,忧郁的神色,她更是喜欢异常。一颗少女的心,就这样被恋爱的魔力拨动的震颤不已。
两人都感应了紧张,缄默沉静自然是不行少了。嘴巴是紧闭了,但眼睛就不那么循分了,兴起勇气抬起头相对了一下,惊慌中急急避开,再次低垂下头。这时,脚尖倒是有了用处,不停的在地下重复的摩来擦去,以掩饰那份躁动不安的心。踏的时间久了,竟被踏出个圆圆的小坑……两只手似乎不是自己的,竟不听了使唤,放在哪作都觉得十划分扭。
要窒息了,真的要窒息了,可是谁也先不开了这个口,缄默沉静、惊喜、煎熬、激动……一古脑儿的在心头打转。天暗了下来,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祖美凤刚抬起一只脚,刘文钊就忙不迭的往旁边一闪,让出了她回去的路。
和刘文钊擦肩而事后,祖美凤猛转头深深的瞥了他一眼。
这可是无声胜有声,不说话,那深深的一瞥,足够讲明了她的心意。
两人都有些恋恋不舍,拉开了距离,反而增加了他们的胆子。不说一步三转头,但几步一转头,确是实实在在的事,直到相互看不到对方了,才急遽地怀着难以割舍的心情各自回了家。
这一夜两人注定要失眠,这一瞥,内容太富厚了,必须要用整夜的时间来咂磨其滋味。这一瞥,恋爱的种子,就在相互忙乱的心中种下了,虽然还会经历些磨难。但种下了,就会生根发了芽,直到结出恋爱之花……
刘文钊总觉得自己很幸运,上天眷顾他,让他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婆。婚后,虽然很清贫,有时还会遭别人的白眼,但两人确实很恩爱。
想到了这里,刘文钊泪水涟涟,一点力气也没有,像虚脱了一般。这时的光线,对他来说,是残忍多余的工具,他把头藏在了被套之中……
刘文钊最后一次被噩梦惊醒了。这次,他梦见的是自己。梦中的他,头上血肉模糊,但就是不觉得疼。他站在床沿边,痴痴的望着甜睡中的祖美凤,他想靠近她,可迈不开步子,想抚摸一下她,手却抬不起来。他惊骇、着急,开始了挣扎……就在他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梦被惊醒了。
他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气喘嘘嘘,头痛欲裂……这下完了,自己的灵魂出窍了,阎王在找他了。
刘文钊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光,草草地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走了,祖美凤,好好生活。字迹相当的潦草,可能是去意已绝,纸条并没有写完整。不说签名了,就是日期也没有落下。
他摸着黑跌跌撞撞的向河滨走去,越过芦苇滩,来到了靠水的河岸边。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刘文钊照旧思前想后了一段时间,做了一番痛苦的挣扎。那一片倒伏的芦苇,十几根烟蒂,散乱成半圈,有的烟头只抽了几口,就被他急躁的扔了……这一切,就很好的说明了这点。
刘文钊是以什么方式投河的,确实无人知晓,但岸边却留下了他的两只鞋,摆放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