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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小毛驴

考验

我和我的小毛驴 陆甲柒 3405 2020-03-23 11:40:39

  “敢问少侠可会丹青?”钱三七问道。

  “不会。”

  “那好,我这第一个考验即是——丹青。”

  楚白衣略微挑了挑眉,有意思,从画画看做人?

  “如何考得?”

  “不着急,任何一幅画作的面世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准备好画画的质料。”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正是。”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钱三七带着楚白衣接连造访了城东安家造纸坊、隔邻徽州刑家制墨坊,又绕了一大圈回到了柳州城西的某一别院。

  楚白衣一言不发,只随着这位号称妙手丹青的麻衣青年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他挑选宣纸、观他细择徽墨、又如视珍宝一般地将一应巨细型号的毛笔在笔架上一字排开,这位青年人脸上现在一派郑重之色,眼神中满是虔诚与热情,分绝不见昨日的好逸恶劳。

  此人对于水墨丹青之热爱分绝不假,楚白衣如此思索着,但见对方往方砚之中加了清水,全神贯注地磨起了墨,玄色的墨像是植物的根系一般很快生长到清水之中,又很快地将之完全染黑,成了墨水模样,麻衣青年润了润毛笔,屏气凝神,像是要将所有的精气神尽皆融入画中似的,一点一皴,或挥毫泼墨,或精心细描,水与墨的完美结合,黑与白的相互交合,就在这一柄毛笔、一纸宣纸中成就了艺术的升华。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朵朵傲雪寒霜的梅花徐徐跃于纸上,墨色的浓淡转化之间完美地再现了梅花的形象,水的通透又赋予了梅花灵动的生命以及清冷悠远的气质。

  这种从无到有的造物简直堪称奇妙,逐渐叫楚白衣沉溺其间,更使他萌生了学画的想法,他在其间感受到一种意境,一种与剑意、刀意平分秋色的意境,挥毫亦可如舞剑。

  麻衣青年收笔之时,水墨摄人心魄的绝美已经完全地征服了楚白衣,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二人约定的所谓考验,比起这个,他更想试试亲手缔造出一幅画,一幅世界上只有他才气画出来的画,那定然会是很棒的一件事。

  “你觉得水墨丹青如何?”

  “绝妙、绝美。”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三大爷在外边等你。”

  “呃,考验不是要叫我画画吗?”

  “想的美,我的笔墨纸砚皆可称世间珍品,怎么可能交给你这种门槛都没找到在哪的家伙糟蹋。”

  “是吗,真可惜啊,还以为我也能动动手。”

  “行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哦。”直至走出别院的最后一步,楚白衣的眼神依旧未曾离开过桌上的画。

  “回神,回神。”

  “周老前辈,咱们这是在哪?”

  “自然是在柳州城最大的赌场——风云赌场。”

  “哦,周老前辈要与在下赌钱?”

  “身上有钱吗?”

  “自然是有的。”

  “大致有几多?”

  “估摸着有个三千金,不外是银票,你对家钱庄的银票。”

  “七两钱庄的?算了,无所谓,横竖一样是钱。”对于“七两钱庄”这个名字颇有怨念的周不平脸色一僵,又随即化作平常。

  “与老夫赌几场吧。”

  楚白衣嘴角扬起令周不平极其不安的弧度,说了声:“好啊。”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周不平使劲满身解数,玩遍了花样,却总是输多赢少。

  楚白衣端坐其间,钱财的增加或是淘汰并不能牵动他半分情绪,比之周不平,楚白衣看起来就更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钱财的往来。

  一局复一局,直到赌场之中灯火通明,直到身上带着的五千金输了个洁净,周不平才彻底服了输。

  一般而言,赌徒无非两性,一种赢,一种输,赢的人总希望趁着运气好再赢几把,输的人总是不切实际地想着绝地翻盘。除去这两种,剩下的赌徒绝纷歧般,或是足够智慧、或是足够有自制力,总而言之,这一类赌徒,他的成就绝不止于输钱或是赢钱,他的天地比之单纯的赌局要更为辽阔,赌性,亦可见人性。

  “你可以出去了,老吴在外边等你。”

  “好,多谢招待。”

  不做停留,楚白衣转身便走。

  赌场之外,月白风清,垂柳在微风月色轻轻摇曳,特别惬意。

  “楚少侠可爱茶?”

  “颇为喜爱。”

  “那便陪我老人家喝上一杯。”

  “吴老前辈,夜已深了,此时饮茶于身体无益。”

  “无妨,陪老夫喝上一杯便可。”

  “前辈请。”

  “请,”清茶热气腾腾,散发着感人心弦的奇特清香,吴檀溪微微抿了一口,“你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你这般性格不适合做我们的帮主。”

  “我知道,不适合,但我可以做得很好,前辈尽可拭目以待。”

  缄默沉静了好一会,吴檀溪说道:

  “老夫曾遭遇一个难题,费时一月才寻得解决之法,这件事可以说是老夫生平最为自得的几件事之一,今日老夫便以此为题,请楚少侠解题。”

  “前辈请。”

  “数十年前,其时我还不是丐帮的堂主,而是西北荒芜之地的一介监工,其时我们一应职责乃是将一些死囚犯、流放犯接引至西北荒芜之地行开垦荒地的事情,但由于旅途实在遥远,押送监犯之人也不甚用心,送至西北的监犯总是十不存一,开垦荒地的事情也迟迟不得进展,而其时朝廷下了死命令,三月之内,如若照旧无法用监犯凑足人手开垦荒地,便由我们这些卖力在西北接引之人来充当人手,这一个命令下来,只叫我等监工愈发愁云满面,看不到余生之希望。楚少侠不妨想想,其时的我们能有什么要领。”

  “我有几个问题,还望前辈解惑。”

  “问。”

  “卖力押送监犯之人乃是何人?”

  “司察院之下属正秘诀。”

  “为何是由他们卖力押送?”

  “这押送监犯之事本不应是个美差,但此时朝廷给出的酬劳实在太过诱人,其他部门抢不外司察院,司察院里最强势的莫不外正秘诀,因此这份差事便由正秘诀卖力了。”

  “那监犯凑不足数目,朝廷为何不罚正秘诀?”

  “正秘诀对于其时的朝廷很是重要,正秘诀,行的乃是正法之责,普通的朝廷命官不外是司一地之法,针对的不外平民黎民,而正秘诀所针对的工具乃是——朝廷命官!”

  “他们背后之人是天子?”

  “确实如此。”

  “既然他们拥有这天下最大的靠山,又何须来争这份差事呢?”

  “我说过了,酬劳太过诱人了。”

  “这酬劳并非由朝廷给付!?”

  “然也,其时的柳州首富似乎与先帝之间互有协议,因而,真正出钱雇佣押送监犯之人的乃是秦福裕。”

  “那他又如何给付酬劳呢?”

  “在押送之前清点好人数,按人头付与钱财。”

  “好了,我已有解决之法。”

  “哦,楚少侠请说。”

  “改变交付酬劳的所在,只要将交付酬劳的所在由押送点改成西北之地的接引所在,一切问题必将迎难而解。”

  “楚少侠如何得出这般结论?”

  “开荒监犯凑不足人手,一切之症结在于正秘诀,而正秘诀之所以漠视押送监犯之生死,乃是因为这些监犯之生死与其基础利益绝不相关,既不相关,又岂能指望监犯在世来到西北呢?”

  “所以?”

  “所以,除标治本的要领即是,将这些监犯的性命放入正秘诀的焦点利益之中,而具体的要领就是——改变给付酬劳的所在以及酬劳的算法。”

  “当正秘诀的人只有到了西北以后才气清点活人人数、按这到达西北之地的活人人数给付酬劳时,你认为监犯还会死的那么多吗?”

  “不错不错,老夫费时一月才想出来的要领,小友竟是短短几句话之间便想了出来,果真少年老成啊。”

  “吴老前辈就这么笃定晚辈是临时想出来的?”

  “当年知道我这解决之法的人不外五指之数,如今更是死得只剩老夫一人了,”吴檀溪苍老的声音中附着着难以言喻的苍凉之感,“更况且,此题不外是老夫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小友又怎能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我这一关,小友即是过了。小友尽管放心,丐帮交付到你手中之时,帮内只会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小友你的声音。”

  “嗯。”

  ………

  丐帮三堂主围坐一桌,各自说起了自己所得。

  “七儿,你先说。”吴檀溪说道。

  “好,那就我先来,”钱三七说道,“我先是在言语之中设下陷阱,让他以为他的考验乃是画画,随即又以准备画画质料为由带着他天南地北地逛,足足三个时辰,他都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我能感受到他并没有不耐烦,最后我带着他回到我的别院,又屏气凝神花费较长的时间画了一幅画,其间他也并没有打断过我,最后甚至对于画画展现出了一定的兴趣。”

  “凭据这些,我能断定,他肯定是个好人,能喜欢上画画的都不会是坏人。”

  钱三七话刚落下,就迎来了二大爷三大爷的双重暴击。

  “说人话!”

  “别抖机敏!”

  “哦,”委屈的钱三七抱了抱兴起两个对称小包的头,语速极快地说道,“凭据我的判断,这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一点也没有少年人的心浮气躁,完毕。”

  “老周,换你接着说。”吴檀溪说道。

  “我呢,带着他去了赌场,输了足足五千金,凭据他赢钱以及输钱的一系列体现,他绝不是一个一般的赌徒。

  “输赢之间,我看不到他显露半分情绪,下赌之时更是有上将之风,行动灼烁磊落、正大堂皇,应当是个有原则、有底线也有城府的人。”

  “好,”吴檀溪说道,“接下来便由老夫来说,我与他喝了一杯茶,问了他几个问题,凭据他的回覆,再结合你二人所言,在老夫看来,此人心性品性足以叫人信任,加之其在武学上极高的天赋,恕老夫直言,他要当我们丐帮下一任帮主,绰绰有余。”

  “既然二大爷都怎么说了,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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