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优子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刚刚她察觉到，上杉的脸色变得离奇，又在一瞬间收敛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拢了拢黑丝，视线落在文档上，无论怎么看，上杉给出的条件都很优渥，没原理不接受...自然，照旧要带回去给专业的人看一看，里面有无陷阱。
如果上杉恳切相助...毫无疑问，这是对她利好的交易，一条家想进入电车市场很久了，现在就是个时机。
纵然心动，一条优子却照旧没有允许下来，她决定再了解一下上杉...另一方面，占逝去挚友的自制，实在于心不忍。
怀石料理先上的冷菜，精致又小巧，中有应季的蔬果，都是一口一道。
上杉并无羁绊之意，举杯就吃，自然地闲聊起来。
“刚刚我听侍者提到，这里是一条小姐的店？”
“确切的讲，是一条家的生意。”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一条家地多，兄长又喜好美食，自然而然的，就做起了餐饮生意。”
“味道很好。”
“听你这么说，他或许会很开心吧，能喝酒吗？”
一条优子话音落下，穿着和服的女侍者端着白色素雅的小瓶来到跟前，倒入透明澄澈的液体。
这并非唐突，而是怀石料理中有这么一环，用完了汤、饭，可饮一杯清酒。
一边鉴赏美丽的庭院，一边饮酒，享用怀石料理，才称得上隧道...老京都人就好这么一口。
“能喝一点。”
“早点习惯，以后会很常见的。”一条优子已是轻车熟路，唇瓣分合间，酒已入喉。
上杉同样抿了一口，不多喝，他的身体还小，不适合过量饮酒...反倒是眼前的女人，有着与长相不切合的好酒量。
资料显示她千杯不醉，曾有同辈的年轻人在宴会上起哄，妄图灌醉她，最后都大北而归...
如果不提前坐好作业，还真难应付。
等吃的七分饱，一条优子再度拿起资料，“有什么要改的吗？”
“没有。”
“你家里人同意吗？”
“现在我没有家人，自己能做主。”
“好。”
一条优子不再劝，露出浅笑：“你跟我相助，是个明智的选择...占了这么大的自制，我也不亏待你，以后遇到麻烦事了可以联系我。
好比，那些烦人的亲戚。”
上杉匹俦逝去，只剩诺大的家业与未成年的独子。无论是谁，都市有想法，如果他们碍事，破坏了这装买卖...
上杉摇头，像是猜出她在想什么，微笑道：“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点事犯不上麻烦您。”
“嗯？”一条优子意外于他的气魄。
上杉退却一步，站起身，弯腰，行了个尺度的贵族礼：“我斗胆向一条小姐提出要求，希望能成为您的门生。”
一条优子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觉得他还挺有趣。
她未开口，上杉也没起来。
思虑片刻，一条优子同意了：“你很智慧，也很贪心，这种性格和我口味...起来吧，师礼就算了，现在的我没有什么能教你。
而且，你这个年龄从商还太早了...十五岁，你刚从国中结业吧？”
说到这，一条优子也有些意外，心道自己在这个年龄时，碰上上杉经历的事，或许已浑浑噩噩，被伤心冲昏头脑了。
他的心理素质倒是挺强的，也很会抓时机...以后不死的话，或许小有成就吧？
“国中已结业，现正在上高中。”
“哪所学校？”
“秀知院。”
“九条家的女儿也在那里就读，你们或许有配合话题。”一条优子道。
“那是...”
“九条家的独女，九条真纪，一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小鬼。”她笑了笑，“也算有点能力，去跟她见一面吧，然后打败她...这就当是给我的礼物了。”
“我知道了。”上杉颔首，记着了这个名字。
九条家，也属于王公贵族，与一条家同样尊贵...至于那个叫九条真纪的人，他并不甚在意。
不外是个高中生而已。
看穿了上杉的轻视，一条优子摇头，但也没说什么，这不外是随口一提，究竟那位的学力隶属全国前几，属于天骄级的人物。
她也不指望上杉在学力上与她争锋，一条优子看中的是上杉的未来...他的心性决定了他的高度。
商路，不，也许是政路上再见吧。
一条优子站起身：“回去拟定条约吧，若无意外，这月月末就能交接了。”
“师父慢走。”
“你倒叫的挺快...”一条优子惊叹于他的脸皮，却也没否认：“要我带你一程吗？公司与你家同路。”
“不了，下午另有部署。”上杉抚摸着陶瓷杯，“有人要找我，得在公司里待着。”
一条优子嗯了一声，走出和室。
上杉目送她远离，拍了拍衣裳，起身离开。
日本的师徒制度，存在于各阶层。在依据资历区两全分关系的日本，师徒关系是不行或缺的要素，仅次于血脉联系。
“希望有点用...”
...
午后，一条优子处置惩罚完事务，品茗的空隙，唤了亲信...与她同宗同源，有着亲缘关系的家臣。
若是上杉在场，一定会认出，这就是吃怀石料理时候，为他领路的女人。
一条优子开口：“条约签订，交接事情就由你卖力，下午去找他吧。”
妖艳美人眸光一亮，她对上杉印象极深，如此俊秀的美少年实在少见，而且性格也很有意思，能接触自然是好的，颔首允许了下来。
一条优子看出了什么，斜眼瞅她：“他是我新认下的徒弟，别玩太偏激。”
意味深长的话语，令女人似有所悟。
一条优子面色不改，心道臭八婆。
如今她快三十却仍未婚，不只是兄长着急，家中更有诸多悱恻...像是百合花开云云，诸如此类的臆想从未中断过。
如今这种推测，也不外是诸多八卦中的一种。
女人知晓她无奈，捂嘴暗道：“徒弟有什么关系，传出去，家主不知道有多开心...”
一条优子懒得解释，沉思道：“话说回来，虽然我认了他做徒弟，却也没什么好教的...”
“现在他将公司打包给我，我也不屑占这点自制，听说上杉那有恶客上门，你去看看，如果找事，就顺便处置惩罚了...”
“是，小姐。”女人摆正态度，颔首道。
家臣作为旧时代的产物，放如今已有些格格不入...但某些脏活累活，还得交给他们。
滔天的富贵后面，是一些不行见人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