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十六）

　　这边被众人围困住的叶沉鱼皱眉站着，若是平常她被人围住，要么杀了拦路的人，要么从上方越过即是。

　　只是这次……叶沉鱼的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妇人身上。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女人，从她起伏的行动间能督见枯瘦憔悴的面容，合在在胸前的双手上充满老茧和裂口，满是日夜劳作、困难卓绝的痕迹。粗麻的衣服上被划了无数道口子，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她身侧跪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也懵懵懂懂地在磕头。

　　叶沉鱼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瞬，依旧是面无心情地抬起头，没有往前走。

　　高文斌带着几个亲兵过来，避开跪伏在地上的人群，敬重地对叶沉鱼一拱手：“多亏女人脱手，才气保住渔阳。此番膏泽，高某没齿难忘。”

　　他说得情真意切，若没有叶沉鱼，今日渔阳不知要有几多黎民惨死在兴家军之手。

　　叶沉鱼轻轻摇了摇头：“顺手而为。”若非兴家军正撞上来，她也不会出刀。

　　高文斌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他记着就好，相信这些难民和渔阳的黎民也都市记得。只可惜如今渔阳刚刚历劫，还未休整，不能好好答谢叶女人。

　　叶沉鱼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记得自己的车夫，问道：“你说的车夫，能带我去找了吗？”

　　高文斌正想着要如何安置叶沉鱼，闻言一愣。刚刚打完一场仗，他险些把车夫这件事忘记了。

　　“我那位朋友就在北城，待我安置好黎民就带女人去寻。”

　　高文斌说罢，就带着亲兵把跪在街上的黎民一一劝走，又命人把没有住处的人安置好。

　　因为战事和饥荒，黎民或死或逃，渔阳县内留下了不少空屋子，现下恰好用得上。

　　天很快黑了下来，街上燃起一支支火炬。渔阳的守军借着火光，在街上来来往往。远处城门处两队士兵用麻绳牢固住城门，喊着口号将城门一点点拉起来。

　　长街正中央此时支起了一口大锅，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粥，米香顺着夜风被送过来。

　　虽说要先安置好黎民，高文斌也没忘记安置好叶沉鱼几人。马车四周被清理出来，升起了篝火，干枯树枝在火光中噼啪作响。

　　叶轩坐在火堆旁，身下是马车的软垫，懒洋洋地险些睡了已往。他旁边的谢群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火焰，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放在火焰上方，感受着多日以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他是一个没长成的孩子，在许多灾民眼中，他都可以成为一件货物。所以他只敢远远地缀在人群后面，夜晚找高峻的树木歇息，已经许多天没有敢生火取暖，或是吃上一顿热食。

　　这种温暖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足够宁静，可以放松地睡去。谢群这样想着，偷眼看向一侧的少女。

　　叶沉鱼侧身坐在火堆旁，仔细地用细布擦拭着手中的刀刃。如雪的锋刃映着火光，少女的眉眼清冷无比。

　　不似此世中人，谢群脑子里猛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来。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去，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纵使真的是神女，看见他设陷阱害人，也不会护佑他吧？手指尖轻轻刮着衣边，他得活下去，谢群想，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前来送饭的亲兵也在看着这一幕，竟有些不敢上前，总觉得会惊扰了仙人一般——神女大人没什么架子，却莫名让人不敢接近。

　　与高文斌差异，他们对叶沉鱼是来护佑渔阳的神女深信不疑。在这样杂乱的世道中，或许只有信仰才气带给人们一丝希望。

　　感应有人过来，叶沉鱼停下擦拭的行动，抬起头来。

　　拎着食盒的亲兵现在不得不开口，结结巴巴地说道：“神、神女大人，这是高哥付托跟您送来的食物。”

　　说罢，他把食盒放在地上，像是有人追赶他一般，慌张皇张地逃离了。

　　远处另有几个盯着他的亲兵，一见他已往就追问道：“神女大人怎么说？”

　　“你怎么不帮神女大人把饭菜布好？”

　　“我给忘了……”送饭的亲兵懊恼无比，“我只想着不要打扰到神女大人了。”

　　“呸，你个废物。”说话的亲兵咬牙切齿，“不如让我送饭去伺候神女大人呢！”把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叶沉鱼：“……”虽说她从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待她，但像这样被其他人奉若神明的情况照旧第一次遇到，感受有几分微妙。

　　算了，叶沉鱼收回目光，照旧用饭吧。到这个世界以后，最难的问题竟然酿成了用饭。叶沉鱼又一次纪念起了月离影。

　　叶轩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带着睡意问道：“姐姐，用饭了吗？”

　　叶沉鱼轻轻嗯了一声，把手中的刀收了起来。

　　此时的谢群已经重新抬起头，他看了叶沉鱼一眼，缄默沉静地起身已往把叶沉鱼身前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取出来，摆在叶沉鱼身前。

　　随后他规则地跪坐好，垂下眉眼，似乎很平常地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叶沉鱼歪了下头，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月离影的样子。

　　【果真反派都有些相似之处。】她在脑海里下了断言，【我的任务攻略没有错。】

　　系统：【……】你已经完全在正确攻略的反偏向一去不复返了好吗！

　　别人久有故意讨好攻略目标，它的宿主被攻略目标久有故意的讨好，系统体现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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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

　　高文斌站在一处院落前，抬手在院门上狠狠砸了几下。院子里传来一个恼怒的声音：“谁泰半夜的砸门？”

　　高文斌沉声道：“是我。”

　　门不多时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你怎么过来了，外边不是在打仗吗？你不去守城？”

　　高文斌皱起眉：“知道在打仗，你怎么还睡得着？”

　　他似乎是习惯了年轻人如此，顿了顿又说道：“打完了，我过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想托你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