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入了女学,倒也平静下来。
昨夜下了一场雨,雨打芭蕉淅沥之声不停于耳。
李锦大清早起身打开门窗一看,院子里的兰花依旧生气勃勃,淡雅幽香。而其他花木却经过雨水冲洗,焉哒哒的,毫无生气。
突然,一个身影急急遽地奔走而来。
“夫人,大喜!”春兰兴冲冲地叫嚷道。
春婵恰好从屋子里出来,拿一件外衣给李锦披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没规则的春兰一眼,责怪道:“春兰姐姐,夫人病恰好,你消息就不能轻点?惊扰了夫人,你担待的起吗?”
春兰被对方一怼,回瞪了已往。想着自己如今的职位越发不如从前,春婵才是院子里名副其实的大丫鬟,也不去讨没趣,爽性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会。
李锦温声道:“无妨。”
预计是前阵子忧思过重,殚精竭虑,未曾好睡。恰好又去了一趟女学,受了点寒风,所以回到府中一日便全身无力,骨软筋酥,虽之前早有预兆,只不外她没有理会而已。这回吃了一亏,倒是觉得凡事不如身体重要了。
医生开的药,她瞧着便罢,自己用的药都是出自自己之手,也不去避忌春婵,让对方拿着自己的方子去配药。
她的药自然立马收效,药到病除,只是偷着懒儿静养修身养性而已。如今怕是又不得闲了。
“什么好事?”李锦语气淡淡地问道。
春兰面色激动,“是苏姨娘有孕了,医生一切脉说有二个月身孕,可把老夫人和老爷兴奋坏了。”
李锦面露惊喜之色,“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付托丫鬟去库房里拿些燕窝,另有其他的补品。这些都是下面的庄子上供孝敬的,另有林炎获得的赏赐都交于李锦打理,可以说府中的一切巨细事务都牢牢掌控在她手中。
虽说她妆奁少,但如今她治理的田庄房舍地亩,另有商铺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来自帝王的赏赐,虽然另有方氏的妆奁的一半,是被姜氏刻意昧下,堂而皇之地以大姐儿置妆奁的油头。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姜氏对于大姐儿的态度,如何会为她考虑,想必是为林意做计划。
李锦一路想着,领着众丫鬟不知不觉就到了西厢别院,如今却是住着苏若雨,而大姐儿已经搬回了淑阁与她同住。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李锦脚步一顿,往里头一瞧,平日对苏若雨最为严苛的姜氏此时也浅笑着说着话儿,而苏若雨脸上散发着初为人母的母性的辉煌。
李锦心中一动,浅笑着走了进去,便说道:“恭喜苏姐姐。前头病着,未曾来走走,这一出就听到春兰说了这个好消息,可见说咱们林家好事连连。”
随后恭顺地向姜氏与林炎行礼。
这姜氏见李锦掌家之后依旧对她孝顺,而且自己的儿子只对苏若雨亲亲密密的,便少了敌意,关系缓和了不少。
姜氏和气地说道:“既然病好了,若是没事就不用大早往我这般请安了,以后好好掌家就是。”
李锦面露难色,犹豫道:“可是儿媳要尽儿媳的孝道,这样恐怕薄待了娘。”
“这有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啊让苏氏取代你在我跟前尽孝就好。”姜氏的话让李锦求之不得,大可省下时间多睡一会。
至于苏若雨听到姜氏的话,马上心中狂喜,她认为自己的努力没白费,自己终于获得了姜氏的认可。
“是,娘。娘想简直实周到,这苏姐姐替儿媳也是一样的。只是苏姐姐刚刚有孕,这样是不是太辛劳些?”李锦一副替苏若雨考虑的样子。
可显然苏若雨并不领情,忙抢过话道:“不用,若雨没事,伺候娘是若雨的福气。”
姜氏面色不快,“李氏,你着什么急?难道苏氏怀了我们林家的孙儿,我会害她不成?生孩子是大事,作为过来人,娘自会照顾好她。”
苏若雨面露谢谢之色。
此时林炎皱起眉头,见李锦不予盘算,但显然苏若雨有点不识好歹。算了,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是贤惠漂亮的夫人,另有一个是生养自己的娘,这三个女子的事情随她们折腾,横竖李氏会处置惩罚好后宅之事,让他无忧。
不外近来少帝却十分体贴他家后宅之事。仔细想想,上官刈一个无实权的帝王,性子软弱,照旧少年心性,跟自己最为亲近,所以难免好奇些也不奇怪。
李锦暗自发笑,这苏若雨还真是傻的很,这姜氏的性子可不要相与的。姜氏素日不喜有任何女子跟林炎太过亲近,如今不外是借着照顾的名义蹉磨对方而已,哪有什么美意?十之八九,这姜氏是想做棒打鸳鸯之事呢?
待姜氏走后,林炎还在屋内,李锦让春婵递上三家商铺的宅券。
苏若雨一看心情一愣,“妹妹这是何意?”
李锦笑着道:“苏姐姐不知,这是妹妹自作主张给妹妹的贺礼呢。姐姐身无长物,以后用处多,月例银子也不够使,若走账房开了先例,其他的妹妹面色都欠悦目。有了这个傍身也是一举两得。”随后向林炎道,“良人不会怪妾身吧?”
林炎可笑,“你拿林家的工具做人情也可?”
“良人莫怪,妾身就是想拿贴己之物也拿不脱手,只得让良人割爱了。”
李锦叹了口气,让林炎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并欠好,究竟对方的妆奁确实少的可怜。
“算了,李氏的一番美意,若雨你就收着吧。此事暂先不能让娘知道,否则又多事端。”林炎冷冷地扫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语气警告。
众人自然不敢多话。尤其是苏姨娘是老爷的心尖人,连夫人都敬重讨好着,她们哪敢找那个晦气。
苏若雨冲李锦行了一礼,谢谢道:“多谢妹妹替若雨想的如此周到,若雨谢谢不尽。”
李锦温婉一笑,拉着苏若雨的手道:“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忽见对方面色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中思忖着即便如此退让,对方果真还介意呢。
林炎见妻妾和气,心中格外满足。
李锦让人搁下燕窝补品之后就离开了。
林炎陪了苏若雨一会,因为另有公务要忙,所以也走了,留下她一人,突然觉自得外的冷清。
外间走进一个样貌寡淡的婆子,若是吴妈妈在,自然认得此人就是在李锦新婚之夜搅事的婆子。这婆子姓陈,丈夫早亡,年轻守寡,其性子刻薄尖锐,见不得人好。
见苏若雨受宠,又在院子里当差,随处曲意投合,讨好苏氏,以至于她在院子里颇有职位。
一进门就说外头的主母都是如何的心思不轨,让苏若雨防着点。苏若雨原本对李锦很是信任,可也经不起对方的再三挑拨,迟疑片刻,为了腹中的骨血只能让李锦送来的补品交给陈婆子处置。
今后不管吃食穿衣都格外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