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早已检查过,这箱子里除了书以外,基础没有此外工具!”木珠激动地说道。
张惟点了颔首,说道:“书就是遗产。这就是孙文甫认为最珍贵的工具。”
“这不行能!!”木珠声音尖锐到了极点。
“孙老先生是位醇儒,这辈子皓首穷经,听的也都是圣人教诲。他做了一辈子的学问,试问哪来的时间再挣下大笔家财?”
张惟继续说道:“而且,孙老先生一直想让儿子当个念书人,或许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学习经籍中的为人处世之道,这即是他认为的安身立命之所在。而豪富大贵……自古以来的绝大多数念书人,不都是冲着这个目的去的?”
“这不行能,这不行能……”
木珠一时间神情模糊,茫然地不停重复低语着。
“怎么会这样?!不能够啊!那老衲的千亩良田、如花美眷,不是也都没啦?!”老僧人更是哀嚎不停。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同老先生攀谈过。以他对圣人之道的尊崇,我认为这才是最可能的解释。”
张惟看了眼箱子,又说道:“而且……这箱子是用松木制成的,松树也被人叫做‘君子树’。这或许也寄托了老先生对儿子的期望,读经书,做君子。”
木珠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上。
老僧人扶着墙不停地长吁短叹。
“横竖你们也被我绑了,就算真有一大笔钱,你们也拿不着啊,何须如此沮丧呢?”
张惟望向木珠说道。
木珠没有反映。对她而言,真正无法接受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希望和努力,现在全都没有了意义。得知了真相,让她着实有些喘不外气。
张惟接着慰藉道:“要不你们也多看看这些圣人学问?其实照旧挺有意思的。”
老僧人闻言,走到桌畔,拿起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后,又轻轻地放下。
“道长啊……你看这些工具的时候,就不瞌睡吗?”
张惟瞥了老僧人一眼,说道:“有辱斯文。”
“其实,另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重又看向木珠,张惟轻声说道。
木珠颓然道:“你问吧。”
“你们是怎么做到穿墙而走的?是什么障眼法吗?”张惟有些好奇地问道。
究竟,对方可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张惟看来,穿墙一事,也只能是江湖中人变戏法一类的花招了。
木珠疑惑地问道:“……穿墙?什么意思?”
“你们三人扮的三道鬼影里,其中一道就是……”
“什么三……道鬼、鬼影?!”木珠神情恐惧到了极点,说话也变得极不顺畅。
“那一晚……我、我在外面望风,只有……只有他们两个进了铺子啊!!”
老僧人瞬间跳到张惟的背后,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张惟眼睛眯了眯,看到木珠这幅惊恐的模样,他知道对方并未撒谎。
也就是说……
那晚上,自己竟逼出来了一个真鬼?
只是,自己为何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道……道长啊!这也太折腾了吧?!另有完没完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撤吧?!”
老僧人一时间有些瓦解,这些日子,他认真是被这闹鬼的铺子搞得有些心力交瘁。
张惟站起身,仔细地思索起前因结果来。
若是对方不是这三人里的一员,那对方的动机,便不太可能是来吓唬自己和老僧人了。
当初,那鬼影是在书房后泛起的,而且,对方一直在隐藏着,似乎要不是被自己欺压的话,他基础就不会现身?
想到这,张惟走到木珠身畔,将手搭在对方的后颈上,力道微吐,木珠便直接昏了已往。
他转过身,望向屋后的偏向,朗声说道:“孙老先生,听了这么久,还不现身一见吗?”
老僧人一惊,心想难道今天要再见那老儒生一面吗?
四周阒寂无声。
张惟笑了笑,说道:“若是贫道没猜错的话,孙老先生如今应该已是入了阴司官籍吧?恭喜恭喜。只是,哪怕老先生已然官籍在身,若仍恒久停留在城内的话,贫道只怕司天署的同道们照旧会不太兴奋啊……”
此鬼和这处宅院有关,且又一直呆在书房四周,张惟自然会联想到当初遇见过的孙文甫。
只是,当初在林子里时,张惟可是能明显感知到对方是鬼,可如今却无法再感知到。
若认真是孙文甫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已经有了官身。
张惟现在出言试探,内心却并不希望此事成真。他很担忧对方也是阴司派来追查自己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竟直接从墙壁穿进了屋内。
“一别多日,道长别来无恙。没想到,道长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倒是在下一直以来,举动多有不妥,见谅见谅……”
这身影,正是孙文甫,他看向张惟,作揖说道。
他也不想现身的,只是被张惟猜中了根脚不说,对方话语最后,还明显是在威胁自己若不现身相见,就要上报司天署,这逼得他不得不泛起了。
“大师也别来无恙啊……”
老僧人见真是他,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现在闻言,他轻声嘀咕道:“见了你就有恙了……”
“老先生这几日,一直都在这里?”张惟问道。
孙文甫说道:“在下多年未曾回来,一时间有些纪念旧居。”
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此间究竟已经易主,又是生者居所,在下此举确实多有冒犯。只是回忆起往事,一时间情难自禁,还望道长和大师海涵!”
张惟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怎么说大师都是这屋子曾经的主人。”
“多谢道长理解!”老儒孙文甫望向了松木箱子,眼神里情绪庞大到了极点。
张惟知道,对方还对生前的事儿难以释怀。
他摇了摇头,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先生,一切都已是前世的过眼云烟了。”
轻叹一声,老儒点了颔首,说道:“是啊……老夫倒是着相了……”
张惟觉察,孙文甫此番前来,似乎并不是奉阴司之命,来缉拿自己。
难道说,他并不是掌枉死司的阴官?
略松口气,张惟想了想,作声问道:“老先生,不知如今您在阴司担何职务啊?”
“不瞒道长,老夫如今是在城隍大人手下服务。严格说来,还未在阴司官籍内挂号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