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九没觉得那块叫“凤印”的破石头有什么好,直接让秦英回宫去拿,顺手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无所谓地说:“去冷宫也行,我不去此外地儿,就去幽香阁!”
尉迟贞儿像是猜到她的目的,急遽劝解:“娘娘,幽香阁地处偏僻,怎可屈居娘娘凤体,而且在那日失事之后,就被皇上下令夷为平地了,现今只是一处荒地而已。”
女人吃完嘴里的糕点,倪了人一眼:“是吗?那就住它隔邻吧,我记得叫什么来着,似乎是……闻香苑?”
尉迟贞儿脸色突变,眼珠子无法掩饰地乱转,明显是在想说辞。
独孤九不给她反驳的空隙,紧随着对皇上说道:“要么我去闻香苑,要么我离宫算你休妻,你选一个吧。”
“这……”
杨荐虽然不想休妻,除了两人情感不错之外,另有皇后的娘家声名显赫。当年是他攀附的这门亲事,天下险些无人不知,如果真的要皇后离宫,那么自己一定也会背负千古骂名。
想到这里,赶忙同意:“去闻香苑!去闻香苑!”
秦英拿来了凤印,独孤九像丢石头一样扔到杨荐怀里,潇洒地转身离开。
临出门之际,故意高声跟秦英付托:“小英,你回去收拾工具,我去闻香苑等着,以后咱俩就住那儿了。”
“是,娘娘。”
这话是故意说给尉迟贞儿听的,目的就是告诉她,别想趁着收拾行李的这会子功夫去销毁证据。
其实,在秦英苦查无果的时候,独孤九一小我私家在屋里也没闲着。
抛开幽灵之说不提,火海中的人影一定是有人假扮,可是她们竟然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地面下提前做好了藏身之所;
要么是人群视线不及的地方有通道。
既然幽香阁被夷为平地没发现什么地窖,那么只有离得最近的闻香苑有嫌疑了。
两处院子只隔着一堵墙,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通常有点功夫的,都不在话下。
独孤九加速脚步走在宫道上,适才尉迟贞儿的脸色已经袒露不少,看来这件事不需要怀疑其他人了。
一提起闻香苑这几个字,那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若不加速速度先去视察,恐怕最后也是跟幽香阁一样的结局。
*
元戎正在边疆与入侵者僵持,两方的人马数量相差无几,为了黎民不受到殃及,接纳“敌攻我守”的战略,想要慢慢耗尽他们的粮草。
上街采办物资的士兵回来时,把皇后娘娘失事的消息也带了回来。
蜚语蜚语从京都到边疆,经过无数人的添油加醋、细化末节,最后传到元戎耳朵里就成了更为严重的版本——皇后娘娘用邪术害人,妄图独霸朝政,被皇上废了后位,打入冷宫,来年秋后问斩。
军营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这一消息而损,对天子后宫的议论也仅限于无聊时的话题而已。
可上将军元戎差异,那个身处舆论之中的女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赶回朝这件事片刻都不能等。
战事仍在僵持,元戎一声令下连夜突袭,不给敌军任何准备的时机,直捣黄龙一举扑灭!
天亮之时,战事结束,我方死伤超出预计,足足折损了五分之一的人马,幸亏敌军险些全军覆灭,仅仅留下了主将、副将的性命,用以回朝展示战绩。
士兵连夜征战,精力大损,已经无法立即动身回朝。
元戎断掉敌军主将的手筋脚筋,刚刚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行程颠簸,马匹也换了频频,他五天五夜没睡,全因担忧某人强撑着精力,入京国都门的那一刻,终是抵不住昏沉晕了已往。
守城将领见倒地之人是上将军,立即上报到宫中,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下令太医随行,将元戎抬回宫中诊治。
部署好别苑之后,杨荐搂着怀里可人的香肩,心中难掩疑惑。
明明昨日才传来战报,我军大获全胜,为何上将军如此落魄地晕倒在城门前?
一旁陪皇伴驾的尉迟贞儿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决定借由这次时机使其袒露。
元戎并未受伤,只是精力泯灭过多昏厥,太医开了方子交由宫人煎药,动身回去向皇上复命。
杨荐忙完男女之事,带着尉迟贞儿来到宫中别苑,此时元戎已经醒来正要去面圣,两个男人在门口相遇,眼神中都充满了不解。
“参见皇上!”元戎顾及君臣之礼,率先作声。
“上将军身子抱恙,不必行礼。”
“谢皇上!”
杨荐命随行宫女太监退下去,同为宫婢的尉迟贞儿却没转动,仍旧站在他身边,颇有正宫的风范。
两个男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许厌恶,却也没有说什么。
“上将军,为何会晕倒在城门口?”皇上问出心中疑惑。
“启禀皇上,微臣听民间听说,我家小姐冒犯宫中隐讳被打入冷宫秋后问斩,心之急切,连夜赶了回来……不知可有此事?”元戎刻意没有称谓独孤九为皇后,而是用已往家族里的称谓来询问。
“这……确有此事,不外并无秋后问斩一说,朕只是要她在冷宫里反省过错而已。”
“既然如此,不知皇上可否允许微臣与我家小姐见上一面,探知事情始末?”元戎心里明白,说的再好听也不如亲眼看到来的放心。
“可……”
杨荐有些犯难,原本家仆和主人晤面并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皇后在冷宫里,元戎又是我朝上将军,单独晤面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妄断与议论,无论以什么理由解释都颇为不妥。
尉迟贞儿邪魅一笑,掐在两人话语停顿之间开口:“皇上,上将军也是护主心切,奴婢倒是有个法子既能让他们二人晤面,又能保住皇后娘娘的名声无损。”
杨荐侧过脑袋问她:“说来听听。”
元戎也迫切的想要知道。
女人故作高深说道:“是,皇上。奴婢听上将军的言辞,已往与皇后娘娘该属同家,再听称谓,想来是娘娘身边亲近之人。
不如就趁着雄师还未回朝的功夫,对外宣称上将军留在宫中静心休养,实则让上将军换上宫人的衣裳,更名换姓在宫中做些差事。
尔后您让海富公公把他调到闻香苑当差,不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了吗……”
尉迟贞儿的心思并不难猜,字里行间都是向皇上透露元戎为了独孤九可以委曲求全到什么田地。
可惜两个男人都没听出来,反而对她这个略带荒唐的提议考虑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