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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之一世长安

第十四章 不思量 自难忘(1)

金风玉露之一世长安 莫莫宛如 3176 2020-03-01 19:49:39

  九尊食膳是长安首指一曲的一家大型酒楼,位于东市转向永安巷的转角处。

  因此酒楼处于富贵的东市与长安权贵聚集住所之间,再加上华美堂皇的装饰,理所虽然的便成了长安有钱有权之人的聚集地。

  在长安,能来这家酒楼消费甚至成了身份的象征。

  在九尊食膳的二楼,临街的一间豪华包厢里,苏相苏裴宁及他的二儿子苏辰星、二皇子朱永琝、刑部尚书杨万敏、御林军副总统领万盛云、京兆府余元龙一众人等正在此聚会。

  闻得楼下的喧闹声,均俯到窗前向下看去。

  万盛云见着那长长的抬送聘礼的队伍,不由“啧啧”作声,酸溜溜的道:“这柳公府的好工具可真不少。”

  苏裴宁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待二殿下大事了了,让你到边关呆上数年,未必就比这差了。”

  “借苏相吉言。”万盛云回笑,眼光扫向二皇子朱永琝,见朱永琝也正浅笑望向他,不由一阵激动,拍拍胸膛道:“我老万定誓死追随二殿下,为二殿下效犬马之劳。”

  言毕,几人均相视一笑。

  几人俯在窗口看了会儿,又一一落座,重新喝起酒来。

  杨万敏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筷子,忧心忡忡的问:“相爷,当初没把那小子弄死,如今他回来了,会不会重新去翻案啦?”

  苏裴宁“哈哈”一笑,道:“杨尚书,那件案子是皇上钦定了的,他父兄都没能翻过来,他就翻得了天?”

  “这事已往那么久了,倒不用太担忧。”朱永琝接口道,“舅父,倒是现在,柳公府和莫府结了姻亲,这事有点棘手。父皇可偏宠那老匹夫了。年节时,还专门留那老匹说了半晌话,比见我的时间都长。”

  “莫睿谦那老工具不外仗着曾经教陛下念过几句书,便清高自傲。前年他六十大寿,我美意美意的送了一尊尺多高的整块羊脂玉的南山寿翁,那老家伙隔日居然给我退了回来,假模假样的说什么太过珍贵愧不敢受。”苏裴宁一提起莫睿谦即是一肚子来气。

  苏辰星忙抚慰他父亲道:“爹,跟这种人见气不值当。说得好听是帝师,其实说穿了不外是一个臭教书匠,还不是钓名沽誉。那柳老五就没见他干过一件正经事,把自己整的像难民似的从岭南回来,他还把孙女许给他,不就是冲国公称谓去的么?”

  苏辰星边吃边“嘻嘻”一笑,又说:“说起来柳老五还和我同岁呢,我儿子都三岁了,他还老婆都没有,这不,还得给他爹守三年孝,到时侯都二十四、五了,名声又欠好,这长安但凡有点底儿的家谁肯把闺女许给他呀。”

  刑部尚书杨万敏接口道:“礼部郑尚书家、洪侍郎、另有文大学士,他们家中都有适龄女儿,在这个当口,陛下又隐晦的不太待见柳家,谁敢把女儿许给柳公府?”

  禁卫军统领万盛云对着苏裴宁一举杯,浅笑奉承道:“且不说陛下的态度了,就冲苏相颜面,这满朝大员也不会与他家结姻亲。”

  苏辰星酸溜溜的道:“聘下那教书匠的孙女儿,预计一来是实在找不着什么好人家,二来定是柳老五瞧上人家女人悦目了。”

  苏辰星说着,与朱允琝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垂涎之色。朱永琝悻悻的开口道:“莫老头的孙女确实长的好,我还想跟母后提纳她为侧妃呢。”

  苏裴宁干咳一声:“都把心思给我收回来放到正事上。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身子这段时间大不如从前了,预计不外就三、五年了。辰星,你给我把柳老五给盯紧了,看他平日都干些什么,接触什么人。他若老老实实的,就且容他多苟活几年,以免操之为急惹恼了陛下。若是他有什么异动,敢联络他爹的旧部什么的,立马给我废了他。”

  “是。父亲。”苏辰星起身敬重答道,随即又笑道,“想当年那柳老五是除了吃喝嫖赌啥也不会,爹,您瞧好了,就算他有心学好,您儿子也能把他给带歪啰。”

  苏裴宁点颔首,又道:“杨兄,万兄,京城这块的军力就交给你俩了,特别是杨兄,你刑部有的是人才,军力这块的首首脑脑,能拢罗就拢罗,不能拢罗的就给我抓把柄。没有把柄弄也要给我弄出来,是人就会有弱点。”

  杨万敏和万盛云齐声应道:“是。”

  苏裴宁环视着席间四人,握着拳头向下一压,语气森然冷咧:“到那时侯能巧取就巧取,不能巧取就强夺!”

  二皇子朱永琝站起身,端起酒杯:“永明就仰仗列位了,在这儿先敬列位一杯。”

  余人纷纷端杯起身,与朱永琝酒杯相碰,然后仰首一饮而尽。

  洒楼下方的街道上,是往莫太傅府里抬送聘礼的队伍,锣鼓喧天喜气洋洋。楼上是推杯换盏,众人皆犹豫满志英气万千。

  柳公府的偏南侧方的林子里,新立了一座坟,坟里是张东与王卫来带回长安李小玉的“骨灰”。

  虽然在岭南时,柳慕容与李小玉是拜过天地的伉俪,但终是未曾入过柳氏族谱,进不了柳氏家庙。

  再则,即算是李小玉的一捧“骨灰”,柳慕容也不舍她远离,便把她葬在了府中僻静之处,日夜相伴。

  柳慕元向来不管府中之事,柳老夫人虽是恼恨不已,但素来溺爱柳慕容,容他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便也由他去了。

  墓碑是用一整块白玉做的,上面“爱妻李小玉之墓、夫柳慕容泣立”等字是柳慕容亲手所镌刻。

  不外才三月出头,长安早春的阳光仍带着微微的寒意,随风摇曳的柳枝已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春景是不管世事浮沉,人间的离合悲欢,总会如期而至。

  寂静了一冬的柳公府这一早就热闹起来。

  自从柳慕容被流放岭南后,柳公府在长安城就异常的低调默然。去年来连接两桩大的丧事,更让家里的奴仆们都不由随着平静下来。

  随着柳慕容与莫府莫宛如的亲事落定,柳公府才象那早春柳枝上的新芽,又慢慢鲜活起来。

  而去莫府下聘的这一大早,柳公府更是一扫往日的沉闷,喜气洋洋。

  柳慕容的堂伯父堂伯母们,数位堂兄弟及他们的妻子们都聚在柳公府正屋,帮着柳慕元的妻子王芷兰打理着下聘事宜。

  一大屋子的人,再加上摆放的一佰二十抬各色装着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的礼盒,穿梭忙碌着的仆妇们,这一日的柳公府恍如又回到了往日曾经的盛景时。

  而在这样的热闹中,当事人柳慕容却醉倒在他为李小玉所立的墓前,随着他的只有柳平。

  柳慕容斜靠在墓碑上,身边散落着数个已空了的酒坛。

  虽是同处柳公府中,可这儿太过偏僻,正屋中的热闹竟是半分也没传过来。

  林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动落叶的“沙沙”之声。柳慕容恍模糊惚的,只觉似乎又回到岭南。

  “春花李,李树头!阿爹阿母你毋愁!养大女,睇黄牛,养大仔,开铺头。”

  迷迷糊糊间,柳慕容似乎听到了李小玉的声音在耳边低吟轻唱,他的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那可真是个野丫头啊。

  那时在柳慕容十六年的人生经历里,他见过长安城世家中美艳出尘又矜持有礼的权门贵女,也流连过街头青楼妖冶媚骨的风尘女子。

  甚至于家中在他初解人事就为他部署了美丽可人通房。

  可他从没见过有一个女子,像李小玉那般,鲜活生动就如岭南林中的跳跃着的鸟儿,香溪中摇头摆尾自由游动的鱼。

  尽管在大虞最阴暗的所在大理寺狱内呆过数月,尽管有过徒步走过长安到岭南艰辛行程,可是岭南的一切仍是让他无法忍受。

  又潮又闷的空气,与世阻遏的孤寂,听不懂的当地人说的鸟语,李小玉家比柳公府柴房都不如的简陋至极的住房,林林总总都让柳慕容无比厌恶。

  虽然柳慕容从小就玩劣胆大,又被奶奶和母亲宠得无法无天,就算下在大狱遭尽苦头,也仗着父兄在,心里是有持无恐的,总有着希望在。

  可是最终,却是三千里流放岭南。

  大虞律法,流放监犯终身不得返。

  独到异地的惊骇,完全无望的未来,令人窒息的生存情况,都让这个不外才十六岁的少年有着彻骨的绝望。

  只有爬上李小玉家后山的山顶上,听听林中鸟叫,闻闻野花幽香,才气有片刻的安宁。

  可是李小玉是连这片刻的安宁也不愿给他,总是在他刚爬山顶还来不来喘口气,便会从他身侧的林子冒出来大叫:“柳慕容。”

  柳慕容冷着脸不搭理她,李小玉便拽着他的手臂:“走啦走啦,咱们抓鱼去,曾阿牛还等着呢。”

  李小玉倒是说着一口纯正的官话。

  听说李阿爹本不是岭南人,只因生性耿直,行医中冒犯了权贵,在家乡无法立足,便素性避到了岭南。这或许也是王管教把他安置到李家的原由之一。

  柳慕容从没见过如此斗胆的女孩,不由涨红了脸,挣了几下没能挣脱,李小玉反而把他的手臂抓的更紧了。

  他斜眼望去,只见李小玉的双手纤细柔嫩,合握在他的小臂处,忆起这双手这数月来日日为他洗脸洗头擦脚的,一时竟不舍她松开,便由着李小玉把他扯着一起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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