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前脚刚离开文府，文靖风后脚就回来了。秦素素这几日因为淋雨熏染了风寒，正巧月信突来腰酸背痛，难以下床运动。三日以来，面色苍白，茶饭不思。文靖风除了入宫议事的时间之外，都在陪着文白苏，倒也没去她房内过问，甚至都不知道她也病了。
“阿三，令郎可好些了？”他一边脱下自己厚重的蟒袍，一边支起耳朵听阿三的回覆，细细看来，他的耳根泛红，嘴里微微喘息，终究不再是少年，这些日因为文白苏的事儿操碎了心。
“回侯爷，今日刘医生为令郎施了针，开了药，清夏女人也......”
“清夏女人？她还敢来文府？”一听这个名字，文靖风心里就来气，居然带着自己失忆的儿子去湖畔呆坐，受了风寒。不外他再想来，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清夏也不太妥当。
“侯爷，清夏女人也是医师，乃是神修的孙女，医术自然高明，有她常来看望令郎只会是有益无害呀。”九殇接了话，阿三自然不敢顶嘴文靖风！
“就算你说的有理！带我去看望看望令郎！”一进白苏的寝房，一股砭骨的冷气迎面袭来，文靖风知道这是霜寒的冷气。文白苏光洁的面皮上红白相间，依旧在昏睡中，不见醒来。
“刘医生不是说快好了？怎么还不醒来？”他将手徐徐伸向文白苏的身体，简直体若寒冰。文靖风的心跳速度明显加速了，心里觉得这个时候霜寒不应该再待在文白苏房里，只怕冷气再次入体，疾病迟迟不见好。
平日里，文白苏无病无痛，身体的力量可以压制住霜寒的冷气，如今身体有恙，霜寒越发放肆，屋子只会越来越冷。
“九殇，赶忙将此剑移出令郎的房内，给他弄几个大暖炉来。”
九殇听后，照文靖风所说的做，去后房弄了四个大暖炉，东南西北方位各置一个，纷歧会儿，屋子里暖烘烘，再隔一会儿，文白苏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细密的汗珠你我串联，转眼间酿成了大大的水滴。他左右翻动，开始不安了起来。文靖风见情况差池，用手在他额头一放，体温如骄阳似流星......
“九殇，快快快，把霜寒给令郎拿回来，再把火炉移出去。九殇听后，依旧照做了，霜寒才进屋一小会儿，文白苏的体温便恢复了正常，一会儿又跌到了冰点，文靖风不敢挪开半步，跬步不离，时刻视察着儿子的变化。
火炉进进出出，霜寒出出进进，这一天晚上，一定是九殇追随文靖风多年来最累的一晚......
“侯爷，不能这么折腾啊，置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令郎的体格受不住，依我看，火炉与霜寒都放在这屋如何？”
文靖风听从了九殇的建议，“只是这几炉火难以与霜寒的冷气相抗衡，再去弄几炉火来！”
“是，侯爷。”
饭堂所有的火炉都被搬到了房内，歪打正着，九殇将火盆摆放出了四象图，文白苏床的位置恰好位于圆心，从上往下看，恰好是一幅完整的八卦图，这个形状会发生阴阳二气，有利于文白苏体内力量的平衡。果真，细细看来，额头上的汗珠徐徐消失，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这一晚，文白苏在冰与火的坚持下熬过，见他徐徐安宁下来，文靖风心里硬是舒了一口气。
“阿三，为何这几日都没有见夫人？白苏这两日生病她也不来探望探望？”
“还没来得及告诉侯爷，听丫鬟阿霜说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似乎也病了。”
“她也病了？”
眼看文白苏并无大碍，他心中倒是想去瞧瞧秦素素，自从文白苏溺水醒来后，他对她的不满之意逐步淘汰，文白苏从海陵回来时，她还给他夹过菜。
“九殇和阿三留在这里守着令郎，有什么事再去通知我！”
从文白苏房里出来，文靖风没有回自己寝房，而是去往秦素素住的偏向。
阿霜正端了一碗药从饭堂出来，谁知在小道便碰见了文靖风。
“侯、侯爷......”
“阿霜，大晚上给谁熬的药？”
“回、回侯爷，夫人这两日得了风寒，身体难受，这药是给夫人熬的。”
“哦？走吧，我也去看看！”
“啊？……好......”
听闻文靖风要去瞧望秦素素，阿霜瞪大了眼珠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故障，实在是太反常了！
进了门，拨开淡紫色的幔帐，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月色通过镂空雕花窗一倾而下，屋内只有一盏银铜牛角灯，散发着微弱暗黄的灼烁......床上躺着一小我私家儿，面色苍白，气力似无。
“几日不见，你怎这个样子？”秦素素恍然中听见文靖风的声音，她照旧将眼紧闭，“阿霜，我一定是听错了罢，怎会有侯爷的声音，这个点他应该休息了才是，咳、咳、咳......”她看起来真难受，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足智多谋”！
“夫人，侯爷真的来了，你没有听错......”
“侯爷来了？”她徐徐睁开干涩的双眼，借助微弱的牛角灯光，终于看清了文靖风的脸，“侯爷，你来啦......臣妾熏染了风寒，你照旧回去罢，待久了只怕......”
文靖风法式徐徐走近，再走近，鼻中却传来了一股血腥味，他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会在这个特殊时期熏染风寒？不得沾凉水，不得吃生冷！”
“臣妾......”
阿霜一听，脸色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应离开。只见秦素素喉咙干渴，说话一卡一卡的，她倒是将话抢了已往。“前几日文二令郎一直昏厥，刘医生说多给令郎煨点甘菊薄荷汤喝，有助于他清神，夫人便上山给令郎采药去了，奈何途中天色突变，下起了大雨，夫人回来时满身都湿透了，这才......”
“去医馆拿的药不就有薄荷和甘菊，为何还要上山？”
“夫人说医馆的药材不新鲜，药效肯定没有新摘下来的好，所以......”
听完阿霜的解释，文靖风深深叹了一口气，在秦素素的房内坐了下来。
“夫人，让阿霜来喂你喝药罢，一会儿药凉了......”
“让我来，你下去休息罢！”文靖风遣走了阿霜，接过瓷碗，将碗里的药一口一口地送进秦素素的口中。自打文靖风来后，她的脸色徐徐好转，眼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素素，我一直以为你恨白苏，恨我，实在没想到你愿意为了他去山上采药，你可是秦家的巨细姐，另有这样的一面......”
“咳、咳、咳......侯爷乃是素素的夫，苏儿是你的骨血，应当也是我的骨血。那些年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年华逝去才发现我做错了太多事，咳、咳、咳......如今，能弥补苏儿一分即是一分，尽我所能......
文靖风继续送药，脸色没有多余的神色，“年华已逝，有些心结却一直留着......这些年终究是苦了你，倘若当初你没有嫁给我，便不会受一些不须要的苦罢！”
“侯爷快别这么说，那一年，你将我从流氓的手中救回的时候，我便认定今生非你不嫁......”
此时的文靖风静静端详着眼前的素素，她明明也很美，为什么自己偏偏会爱上终淑，为什么伤害了两个女人......
“时间不早了，侯爷快回去歇息罢，明早还要早朝......”
“今晚我不走了，就在你这里歇息！”他放下手中的瓷碗，继续端详着眼前的女人......
“这可使不得，臣妾这几日身体未便，加上风寒困扰，实在是不能服侍好侯爷，侯爷照旧......”
秦素素话还没说完，文靖风便脱去了靴子上了床，搂着她的腰睡了已往......
秦素素梦中频频醒来，文靖风都在帮自己揉肚子，她抱了抱身旁的他，似乎这只是梦，如此梦幻，如此不真实......
第二日晨风透窗袭来，小院里的花儿开了，秦素素还在睡梦之中......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暖暖的，却也空空的。
“侯爷，侯爷......”她猛然睁开眼，文靖风早已没有了身影。
“昨晚只是个梦？侯爷真的来过？......阿霜，阿霜......”阿霜在门口守着，听闻秦素素的召唤声，连忙进了门。
“夫人咋了？可是不舒服？”
“我问你，侯爷昨晚真的来过？”
阿霜一听便笑了，“夫人，侯爷昨晚在你这儿过的夜，今早刚走，让奴婢在门口守着，不要打扰你。”
听完阿霜的回覆，秦素素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她正准备继续睡会儿，门外却有一个声音在叫母亲。
“母亲，听说你得了风寒，怎么也不托人告诉我？”进来之人即是无双，一身青衣，眉间英气横集。
“双儿？你不是在财政司？怎么回来了？”秦素素见儿子回来，内心自然是欣喜万分，却怕因此延长他治理公务，影响前途......
“母亲病重，做儿子的怎能不回来？母亲，为何会得了风寒？”
“少爷不知，夫人前几日上山采药......”
阿霜听闻，正想要给无双说来，却被秦素素堵住了嘴。
“母亲，为何要上山采药？莫非……是为了那个文白苏？”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文无双胸中的怒气又被重新点燃了。
“双儿，母亲就是去采几味药，没什么......”
“母亲在搪塞我！看来真是为了文白苏！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留下来的须要了，母亲保重！”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心里对文白苏的不满丝丝点点累积，出了秦素素的房间，便去往文白苏的房间。
昨夜在冰与火中重复煎熬的文白苏，此时已经醒来，更令他受惊的是，儿时被遗忘的影象都记了起来，准确说来是十岁前、也就是文白苏痴傻前的影象……厥后的时光无论如何回忆都是个空白……他侧身躺在床上，脑海中上演着一幕幕过往......一大早刘医生便来瞧望，火炉早就撤出了屋内，文无双伸手打开门帘，进了屋子。他法式极其缓慢，藏在云袖里的手握紧了些……
“弟弟可好些了？”话音里尽是担忧，心情却是无尽的讥笑。文白苏记得这个声音，这是哥哥文无双的声音。
他真开心呀，哥哥文无双来看自己了，他不生自己的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