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叶舒照常去给老夫人推拿。
怀碧亲手泡了一杯茶给叶舒,笑道,“老夫人说,巨细姐按一按,她的头松快了许多呢。”
叶舒手中行动未停,笑着道,“也得多亏怀碧女人将祖母照顾地如此妥帖。”
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问道,“听说你今日要去丞相府赴宴?”
叶舒颔首。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这是好事,你是叶府嫡出的小姐,先前不在上京,许多人都不认识你,现在回来了,是该多走动走动,认识一些朋友。”
老夫人的手很暖和,让叶舒心底一暖,她乖乖颔首,“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突然皱了皱眉,“不知是怎么闹的,五丫头被蛇惊到了,说来也怪,这时节怎么会有蛇。”
小柒闻言,不禁去看自己的脚尖。
叶舒微笑着道,“孙女昨日去看了,父亲母亲都在五妹妹那里呢,城里的名医都请去了,五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老夫人点颔首,但照旧有些心有余悸,看向了小柒,“小柒,你在云舒苑里伺候,平时和其他人都仔细一些,别让这些脏工具进了云舒苑里。”
老夫人可不知道,云舒苑伺候的人,除了小柒就没别人了。
小柒满口允许,“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把云舒苑守得牢牢的,别说是毒蛇,就是一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老夫人被小柒的模样逗乐了,又是说笑了一阵。
叶舒和小柒准备去赴宴,在府门口,意外地遇到了叶飘儿。
叶飘儿也是一怔,看着红衣素簪的女子,目光有片刻的迷离,眼前的人就跟几日前看到时一样,穿着仍是那样的简朴,一点儿也不像是世家小姐,可是她脸上的淡定与从容,让人觉得,似乎没有事情能难倒她。
叶舒微笑着打招呼,“四妹,好巧。”
叶飘儿颔首行礼,疑惑问道,“大姐也是去赴丞相府赏花宴的么?”
“是啊!”
管家准备了两辆马车,叶飘儿迟疑了一瞬,柔声细语地提议,“上次的事情,飘儿还未谢谢大姐脱手相助,大姐若不弃,不如我们坐同一辆马车吧?”
叶舒自然不会拒绝。
马车宽敞,两个丫鬟随着主子坐到了马车里,也不显得拥挤。
叶飘儿默了一瞬,才徐徐道,“谢谢大姐上次相帮,飘儿谢谢不尽。”
叶舒道,“不必放在心上,别说你是我的妹妹,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妹妹......
这个词让叶飘儿心中一动,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再没有此外家人是真的体贴她了,虽然家里有二哥,可是二哥向来帮着三姐和五妹,从来没有真的把她当做妹妹体贴过。
可刚回来的大姐却将她当做妹妹。
“大姐侠义心肠,这种事或许不会放在心上,我却不能不知感恩,只是我人微言轻,无以为报,若是大姐以后有用获得我的地方,还请一定告诉我,我肯定尽力。”
见她说的郑重,叶舒徐徐应下了,“好,我记着了。”
小柒不禁多看了叶四小姐一眼,刚入府那日见她被欺负也不敢反抗,原只以为她是一个软弱的受气包,没想到这位四小姐另有如此风骨。
叶舒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眶,柔了声音问道,“她们经常那样欺负你?”
叶飘儿垂下了眸子,只缄默沉静着摇摇头。
芽儿把头埋得更低,也不敢多说,夫人多次说过,不要对任何人讲这些事情,否则怨愤的话一旦传回那些人的耳中,只会招致更凶狠的抨击。
叶舒看着两主仆的神色,哪儿另有不明白的,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道,“若是她们以后还欺负你,你可以来云舒苑找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大姐——”
叶舒只笑了笑。
叶飘儿眉目微转,开口道,“大姐可知丞相小姐为何要办这次的赏花宴?”
叶舒见她神色似乎差池,“你知道什么?”
叶飘儿抿了抿唇,敛眉道,“上京的贵女圈中,有一个流传很广的听说,说——”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她顿了顿。
叶舒微微皱眉。
小柒也一脸疑窦地看已往。
叶飘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说丞相小姐安馨儿心仪恒王世子已久。”
叶飘儿虽然说是听说,但显然这只是她隐晦的说法,她的神情无不透露着,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叶舒脸色微变,她还以为今日只是一个普通宴会,现在想着菡萏嘱咐的,让她务必加入,看起来没有那么简朴了,今日是一场鸿门宴啊。
叶舒微凝的眸子徐徐舒展开,“谢谢你告诉我。”
小柒眼里跳跃着小火苗,挽起袖子磨刀霍霍,小姐都还没嫁入恒王府呢,就有人跟小姐抢世子了,这还得了?
丞相府的高台上,两个颀长的身影并肩而立,一人见惯了这些景色,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另一人目光来回逡巡,显然很有兴致。
“北韬兄,你怎么想到来我家了,我家里没什么好玩的,若是再碰到我家的老顽固,那就更扫兴了,我们照旧去东风楼听曲儿吧,好几天没见媚儿了,怪想她的。”
“啧啧,安兄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家啊,今日任其他地方风物千好万好,也比不上丞相府的好景致。”
安知慕糊涂了,“什么意思?”
宁北韬伸手,后面的小厮立马恭顺重敬地将一只西洋镜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用西洋镜看着花园里部署一新的宴会场所,嘴角微微上扬,尔后移动西洋镜,一路从那个宴会场所移到了丞相府的正门口,眼见着一个红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他嘴角笑意愈甚。
安知慕见他笑得神秘,一时被勾得心痒,付托下人道,“快!给本令郎取一只西洋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