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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长相思

第二章

请君长相思 木念一 6202 2020-05-20 10:40:32

  江南随处好风物,小桥流水人家,临居河床之上,别有一番风物。

  杨柳飘絮,流水四周的白玉兰开得甚是悦目。

  青烟薄,流水澈,柳絮扬,白墙黛瓦,轻舟过帆。

  周梦舒躺在阁楼里养伤,李云桦畏惧她一直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会闷得慌,二来还担忧她会变得自闭,特意把她抱到了这处阁楼里。

  这阁楼是他家药铺里的分支,这阁楼就在镇上,这样一来她可以多听听外面的声音,有时候将扶起来看一看外面,这样也可以调整她的心态。

  可就在周梦舒才到这里住才不到半月,便听到了一个消息,说她是何等的十恶不赦,风骚下贱。

  阁楼不远处即是一座很大的茶室,里面的人都讨论着独孤言的死因另有周梦舒的罪孽。

  “听说独孤山庄的小少主被周梦舒给害死了。”

  “真的假的?”嗑瓜子的那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劈面诉说的人。

  “千真万确,这还能有假吗?人家青城派出来做担保是周梦舒杀的,物证都还在场。”

  “那抓到她了吗?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居然敢陷害独孤山庄的小少主。”

  “听说跑了,离开了浔阳。”

  “可别让我逮到她,逮到了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周梦舒听着听着眼睛里的泪就流了出来,闭上眼睛想继续睡下,睡着了就听不见这些喧嚣的声音了,可是一闭上眼睛,却想到了独孤言死前的模样。

  这么一想就睡不着了,睁开眼看着窗户外的大雁南飞,一直这样看着,直到李云桦端着药来了,她才转过脑袋。

  李云桦见她眼睛那一圈都是红色,便知道她又哭了,将药放在一旁,走过来将她从床榻上抚起,“你怎么又哭了?”

  “想到一些事情,感伤又惋惜。”周梦舒依偎在床梁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样看着就可以看见更多了。

  “你如今在养伤,不要一直哭。”说着从袖中拿出了手帕,轻轻的给周梦舒擦着泪痕,“这眼睛都哭出红血丝了,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这样伤感。”

  周梦舒听后轻笑着,李云桦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你还笑,以后不许再背着我偷偷的哭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在阎王的手上把你抢了回来,可别这么快又去了。”

  李云桦已往端来药,喂了周梦舒喝之后,再给她把切脉,最近这脉象倒是平稳了些,再养一阵子兴许就好了。

  这腿和手不出半年也该好了,一脸欣慰的看着周梦舒,咋舌道:“我还真是个神医。”

  “对了,你在这里住着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

  周梦舒颔首又摇头的。

  “近日蜚语四起,说什么周梦舒杀了独孤山庄的小少主,据说那女子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也应该是江湖上的人,见过她吗?”

  周梦舒听后眼眶里突然泛起泪光,她哽咽着,“见过,我们很熟。”

  “是吗?你觉得她人怎么样?我觉得她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去杀自己的朋友,这逻辑怎么也差池。”

  周梦舒看着他,“我就是周梦舒。”

  “什么?!”惊得李云桦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又连忙爬起来在周梦舒面前坐得端规则正的,惊奇的看着她。

  “我就是那个江湖上人人皆传的疯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害了他。”

  “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个小女人又因为什么要去杀他对差池。”

  周梦舒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为了那块青玉,可是丧心病狂的杀人,杀了许多人。”

  李云桦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会如此的成熟稳重了,什么都自己扛着,还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原来是经历多了江湖上的事情才会这样。

  他慰藉道:“有些事情都已经已往了,岂论是不是你杀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外面的那些舆论就看成是耳旁风。我知道你做不到,但是请好好想一下,若是你死了你就真的找不到真正杀他的人了,而且你还不能为他报仇。”

  “你这般情绪如何能够养好伤,江湖上总是这样,说了一句欠好的话,犯了一丁点的错误就会被人说三道四,一两句话就会酿成众矢之的。”

  周梦舒道:“江湖上造谣生事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我这一件。他们都是这样,听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了解过实情,听风就是雨,犯过一次错就是十恶不赦就应活该。”

  “况且我这一条命,早就该没了,若不是有你护着,我应当也去见言哥哥了。如今他们想要我的命,若是有本事那就来好了,我周梦舒不是孬种,不怕什么名门正派。”

  “好好养伤,我先下去了。”

  在那之后,外面的茶室里再也没有了那些喧嚣的声音,周梦舒安放心心的养伤,再之后全身上下的伤是好了,可是身体里另有毒,需得慢慢调整。我走遍大江南北,只为能够找到你。

  江南是个好地方,她以前也实在念着说要去江南走一走,看一看,好好的玩儿一阵,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元秋毅听闻江南近日有一位名医,姓周,照旧位女子,不知是不是她。

  一听见这个姓氏,元秋毅的心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他连夜赶去江南,就为能够再找到她。

  不日后抵达江南之时,便在码头瞧见一位穿着烟青色衣的女人,身形姿态看着同心中那人很像,只是她戴着玄色的斗笠,什么也看不见,也不能确定。

  江南如此之大,也不知她究竟在那边。

  如今只能询问这周边的店肆,他们定是知晓的。

  他走到一个买绸缎的店肆里探询,刚开口说要找一位姓周的女人,那店老板娘便知晓了他说的那人是谁,直接为他指路该怎么走。

  元秋毅行礼:“多谢老板娘指路。”

  老板娘笑着说:“这有什么,近日有许多江湖上的人另有朝廷里的人都跑来江南一睹周女人芳容,听说周女人的头发是白色,瞳眸照旧少见的淡紫色,瞧着水灵灵的,更重要的是长得也悦目。”

  元秋毅听后心头一怔,喃喃自语着,“白色头发,淡紫色瞳眸。”

  还未见到那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他却先担忧了起来。

  他料想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才会酿成这样。

  “你直走前面那条街便能够看见一个李氏药铺就能看见她了。”

  “多谢老板娘。”

  “不客气不客气,常来啊!”

  周梦舒回到了药铺里,手里拎着好几包糕点,另有一些其他的小工具,行二见了连忙走过来接下她手中的工具,“周女人今日怎么又买这么多糕点。”以往她买来都不怎么吃,最多也就吃两三块然后就给他们吃了。

  起初他们都以为女子嗜甜,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爱吃。

  “我瞧着店肆老板今日做的这个糕点色泽不错就每一样都买了一点,你们一会儿慢慢吃。”

  她取下了斗笠,白色的头发,紫色的瞳眸瞬间展现在外面,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行二道:“令郎说今日他要去陈家看病就不回来了,让我和行三他们监视你喝药。”

  然后周围就投来了许多目光,为了确保她把药都喝了,李云桦不得不这样做,这丫头总是耍滑头,趁他不注意就不喝药。

  “我喝就是了。”周梦舒也没辙,这几小我私家盯自己的眼神简直就是要把自己身上盯出窟窿来一样,“你一会儿把这些糕点分出来大伙儿一起吃,我先去歇息一会儿。”今日为了买糕点还特意起来早些,现下买了回来,趁着李云桦也不在,可得好好睡一觉。

  谁知刚要进去,行二就叫住了她,“周女人,你今日还要看诊。”

  “啊?!”这倒是把这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今日是她看诊的日子,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自她身上的伤好了之后便一直在药铺为李云桦看管,至少自己不闲着,另有好勤学习一些药理,得不偿失。

  “请问,这里有一位姓周的女人吗?”元秋毅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周梦舒还没有进去,斗笠也取了下来,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怔住了。

  她的身影被行二盖住了,自然是看不见的。

  一直背着身不转过身来看他一眼。

  行二道:“请问是来抓药照旧来看诊的?”

  “我来找一小我私家,你们药铺里的周女人。”

  行二也见责不怪,之前就有许多人借抓药看诊的名号来占周女人的自制,结果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不是被周女人自己设计拒绝就是被令郎直接拦下,再者就是他们当挡箭牌在前面拦着,只能看诊不能占自制。

  面前这人长得倒是英俊潇洒,衣衫整齐的。看来也是一个富家令郎,这可得拦下。

  之前也遇见过好些特意装扮成富家子弟来看诊的,这种人最没有好下场。

  行三道:“周女人今日身体不适,回房歇息去了。”

  “多谢,是在下叨扰了。”元秋毅转身就要走,周梦舒拿起一旁的斗笠戴在了脑袋上,“令郎留步。”

  听见熟悉的声音元秋毅停住了脚步,心中瞬间又有了希望燃起,他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人,这不是他刚刚下船看见的那个女人吗?没想到她竟是江南人人口中所说的周女人。

  “女人可是姓周?”

  周梦舒颔首。

  元秋毅的心中有些许欢喜。

  “那你可是叫周梦舒?”

  周梦舒摇头,“我叫周暮商,周梦舒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那个女魔头?”

  元秋毅心中略有失落,没想到竟不是她,可刚刚她最后那一句话提醒了他,“她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

  “看令郎这么着急,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我把她看得比我的性命都还要重要,可惜我找不到她了。”元秋毅行礼,“歉仄,打扰女人了,告辞。”

  周梦舒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眼眶的泪徐徐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他终于照旧来找自己了,可是她如今背负骂名,再也回不去了。

  元秋毅又在江南待了些日子,一直挨着探询这四周有没有周梦舒的消息,可终究无果,他也在五日之后被青城派掌门人一封信给叫了回去。

  这一连好几日周梦舒都寝食难安的,李云桦看她脸色也不怎么好,还以为她是着了凉,吃工具也吃不下,只要一到用饭的时辰她总是拿着筷子在碗里夹菜放着,还就是没有看见喂进嘴里。

  “最近这是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

  周梦舒不语,心思基础就不在这里。

  “行二,把菜倒了,重新做一些来。”

  “是。”令郎还真是豪爽,以前他们吃着菜欠好吃的时候都没这待遇,真是偏心。

  “梦舒?梦舒啊!”李云桦这一次特意加大了声音,直接把周梦舒给叫了回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是不是看上哪家令郎了,要不我给你拉拢一下。”

  “不是,前不久元秋毅来找过我。”她低下了头,看着碗中的饭食。

  李云桦也不是傻,就这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回去了,对吗?”

  “我也该回去了,究竟在你这儿躲潜藏藏了这么久,木庄另有我的家人朋友在等我。”

  在江南这一年里多亏有李云桦资助她,她才气好好些,脸上的疤痕也消散了,手脚都好了,只可惜身体里另有残留的毒素存在。

  李云桦说她在很早之前就被人种下了金蚕蛊,毒已经深入骨髓,若想根治,得需几年才行。

  她追念起来第一次到赣州时手腕被无缘无故的割破,想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人暗算了,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这一切既是天意,她也无法逆天而为,人生在世,终有一死。

  早死早解脱。

  “计划什么时候走。”

  “明日。”

  “嗯,究竟她们找了你一年多了,也该回去看看她们了。”

  “兴许这一去,我就……”周梦舒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云桦就打断了她,连忙给她夹菜。

  “用饭用饭。”

  待到她回到木庄之时,她才发现原来在江南就有人想要谋害她,是李云桦一直挡在她前面,护她周全。

  途径洛阳之时在路上捡到一个小丫头,长得倒是可爱,她说她是被人追杀,家中的人都死了,只有她跑了出来,小丫头没有名字,周梦舒为她起了一个小名,念安。

  走到湘城,她悄悄的去独孤山庄看了一眼,没有找到独孤言的墓碑,她想,应当是家中之人都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立碑。

  周梦舒便带着她一起回到木庄,结果在进入木庄的时候突然天降许多青城派的人,刀剑相向,开口第一句话即是交出青玉。

  一来便打了起来,周梦舒一剑杀两人,很快那些人就都倒在了地上,绣花鞋上衣裙上沾上了许多鲜血,长剑一收,踏血而归,她直接大步走进木庄。

  时隔一年多终于是回来了,这一次回来见了这些人之后,可能也待不了多久就再也不回来了。

  “月初。”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人,伸手想要去揭开斗笠一探究竟,周梦舒取下头上的斗笠,眼中饱含泪水,笑着轻声唤道:“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月初抱着她,出去的这几年里她受了许多的苦,身体也不怎么好,周梦舒刻意隐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实情。

  之后便看见了苏婉卿另有江予安,她以为他们二人都回到了眉山,原来一直在这个地方照料着月初。

  她因周梦舒一事受到了攻击,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周梦舒会回来的,她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她没有像江湖上传言说的那样,她又回来了。

  厥后她走遍了湘城的所有地方,除了那里另有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只为再一次能够找回当初独孤言与她一起游玩时的心,可惜身边没了他,总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孤苦。

  她回到木庄,在木庄的竹林深处为他修缮了一座宅兆,墓旁种上了一棵梧桐树。

  他的尸骨早就不见了,如今修一座在此,用来缅怀。

  虽然只是葬的衣冠冢,但那是她很早之前做好的衣服,还未起来得及看他穿上。

  厥后她又在独孤言的坟前跪了好几日,她本执意着要跪百日,每日都跪在坟前来找他聊聊天,说一说趣事。

  告诉他一些她在江南经历过的事情,当初她一直想去江南转一转,可是没有等到他这个哥哥陪自己一起去看看。

  月初实在看不下去她如此颓废着,似乎从她回到木庄的那一刻起,就很少看见她笑了。

  月初道:“那是他的家人和妻子才会如此,你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他的一位挚友,没有须要如此跪着。”

  她也就勉强听了她的话,没有再去跪着。而是经常拿着浮生茶去陪他聊聊天,让他不那么无聊,他是一个话唠,如果没有人陪他说话,他会很不习惯的。

  喝了一口浮生茶便倒一点在坟前,“言哥哥,你的家乡很美,我已经去走遍了。可是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心了,自从你离我而去之后,我每晚都市被噩梦吓醒,这也许是没有你陪着我觉得孤苦。”

  “你说我以后要是一直都孤苦终老了还会有谁陪着我呢,我想为你报仇,可是你说不让我去。你可是独孤山庄里的小少主,曾经人人都对你敬之爱之,如今却遭到了如此的不幸。”

  “那都是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听你的话,我要为你报仇,你的眼中容不得沙子,我亦是如此。”

  手中的浮生茶照旧你亲自命名,唯一无二。

  这茶承载了你我之间无数的时光与故事,可是你回来不了了,我也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可惜你还未来得及教我作画,我绘画的技术真的欠好,可惜了。

  否则我一定要画出你的容貌,一直挂着,每日看着,永远记着。

  “你恨元秋毅吗?”月初询问道。

  周梦舒摇头,冷淡极了,“不恨。”

  月初又加紧了问她,“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找你吗?”

  她看着手中的白玉笛,轻轻的抚摸着,“我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躲着他?”

  “我也想和他共渡到白首,可是我如今背负骂名,不能害了他。”

  “我又何苦连累他一世英名,毁他一世清白。”

  说不恨是真,但真的不喜却不是真的,对他如今心中也发生了隔膜,当月朔直都盼望着他能够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从希望,到期望,再到失望。

  希望能有人救独孤言,就算救不了了,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着;希望他能够来救自己,可是终究是没有等到。那可是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啊,信任他知道自己有了危险就会来救,可是他没有找到,她也没有等到。

  厥后她自己也想明白了,自己已经是江湖上的千古罪人了,他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他可是青城派的大门生,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厉害人物,有好的配景好的前途,他的前途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月初道:“你真的放下他了吗?”

  “放下了,只是…偶尔会想起。”

  月初:“唉,如今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要你出去的原因了吗?”

  周梦舒看着她,月初照旧如当月朔样,面容依旧鲜明亮丽没有变化。

  “如果我没有出去我照旧那个天真无邪的周梦舒,可是事已至此又何须再纪念那些已经已往的,如果这个世上有一种令人忘记的药或是回到已往的药,我不会要。”

  “因为出去走了这一遭让我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一些事情,人总是要长大的,也不是每一条长大的路都铺满鲜花和荆棘,但必须是经历了荆棘才会看见铺满鲜花的路。”

  元秋毅悄悄的跑了出来,照旧被发现了。

  被关了禁足,不让他离开自己房门半步,自此他出去找周梦舒的时机又少了许多,另有一些地方没有去过,不知她是不是正在那个地方等着他。

  元秋毅看着剑柄上的同心佩发愣,想起以前的一些琐事,那个时候只有他们几小我私家在一起的时候,是玩得何等的开心,一边寻找青玉一边游玩儿。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走了他,他们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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