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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木今舍

生离死别

九木今舍 九木今·舍 2151 2020-04-09 16:42:24

  云思月所生的太子满十六岁那年,始皇风烈便病逝了。

  在此之前他缱绻病榻已有半年之久,据说是战时所受旧伤复发,药石罔效。病中风烈仍废寝忘食,夙兴夜寐,大部门时间都用在教导太子理政之上了。这开邦开国的一代帝皇,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早有预感。

  世人皆知始皇对云后一往情深,帝王之尊,偌大后宫只住了云后一人,十几年如一日,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唯唯一件事上却不许云后加入干预干与。那即是太子。太子甫一出生便送入紫微宫最深处的摇光殿内,由乳母婢女照顾,云后思子心切,多次在始皇面前恳求哭泣,想将太子接转身边照料,都被始皇温言劝阻。最后一次始皇当着众人的面将哀哀哭泣的云后拥入怀中,情深意重道:“卿卿一生劳累皆是为我,先有十年沙场征伐之苦,后有掉臂凤体安危诞育子嗣之功,如今你因体弱产子,险遭不测,正该悉心调养身体,我又怎能再让你为太子的抚育劳神艰辛?!你且放心放手,交给乳母婢女吧。否则,”始皇当着众人的面坚定决绝道:“若因此子连累卿卿牵挂忧心凤体难安,我风烈宁可不要这儿子,这就送他寺庙剃度佛前供养去罢!”众人皆惊,万万想不到始皇竟将云后的身体安危看得比皇嗣传承更为重要,一时举世赞美,天下女子无有不羡慕风后者。

  于是太子便在紫微宫最深处的摇光殿长大。始皇虽爱妻心切,对太子却也是慈父心肠眷注备至。自幼便时时将太子带在身边,文韬武略无纷歧一悉心教导,耐心细致之处连太傅们都自愧不如。如此十六年一晃而过,太子已由嗷嗷待哺的襁褓婴儿长成了玉树临风的洒脱少年,而始皇却终究难敌岁月煎熬,一病不起缱绻病榻。临终前传诏太子继位,群臣辅佐,又特意嘱咐太子,因放心不下北宸山河黎民,死后不愿归葬皇陵,令太子将其遗体骨灰尽撒四境,魂归山河。太子含泪应允,始皇这才转目注视伤心欲绝的云后仍旧青春绝代的容颜,目光悠远深情,喃喃道:“生离肝肠断,死别魂梦同。思明……”言罢浅笑阖目而终。举国大恸。

  消息传到凤巢,云思明静静坐了很久。她没有流泪,甚至唇边还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孙逸扬第一次心头生出恐惧,他太了解思明了,他看得明白,风烈的死讯带走了云思明眼睛里所有的生机,取而代之的并不是悲悼绝望,而是释然与解脱。

  生,无可恋。

  “生离肝肠断,死别魂梦同。”云思明低低吟道:“风烈,今生肝肠尽断,希望魂梦同归。”言罢她取出一只锦盒交给孙逸扬:“逸扬,劳烦你给我妹妹,送封家信。”锦盒内装的,正是中毒前夜她未来得及送出的那封书信与那盒香粉。她对孙逸扬说:“告诉她,风烈已逝,我再无牵挂,如今却到了她该选择的时候。你替我问问她,太子和云家,如今,她却要选谁。”

  于是孙逸扬夜闯紫微宫,这紫微宫本就是云思明亲自设计,内里布防机关孙逸扬自然了然于胸。他突然泛起在云思月面前,惊得她面无人色。孙逸扬递上锦盒,意简言赅道:“受人所托,送此家信。”

  云思月听闻“家信”二字更是惊疑不定。她接过锦盒,取出书信与香粉,一看之下犹如五雷轰顶。“原来…原来她仍在人间。原来……原来她早就知情。”她失魂落魄呢喃道,半晌眼角眉梢却又浮现三分唳色:“知道又如何?!这后位到底是本宫坐了十七年!怪只怪她自己情迷心窍,至云家通族利益于掉臂,她既对云家不忠,就勿怪云家对她不义!再选一次,云家仍会弃她选我!让她认命吧。”

  孙逸扬看着面前女人锦衣玉履珠翠环映中微微扭曲的容颜,他心想:“风烈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是思明。她们二人基础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这话却不用说给面前这女人听了,于是他便凭据云思明交接的,对云思月说:“再选一次云家如何选择我并不体贴。但思明如今却有一个选择给你来做。”他冷冷盯住面前女人愈加苍白的脸:“思明说,风烈死后她便再无牵挂记挂,如今却是你该做选择的时候了,当初云家弃她选你,将你捧上这从不属于你的位置,硬生生偷走了思明的人生。如今,思明问你,云家与太子,你要选谁。”

  云思月彻底呆住了。

  云思月绝非蠢人,相反她聪慧过人。瞬间她便明白了云思明的言下之意:风烈死了,云思明再无投鼠忌器之忧。旧臣部下犹在,思明只需登高一呼,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云家即是众矢之的。纵然以云家如今的权势职位,与思明对决也非全无胜算,但太子的身份声誉一定毁于一旦,无论最终胜负如何,终究再难名正言顺尽得民心了。所以思明让她选,云家的荣耀权柄与儿子的皇图霸业,终于也到了她做出抉择的时候。

  云思月心乱如麻,可还没等她理出一颔首绪,突然泛起的另一个声音令她又一次如遭重击。

  “是啊,母后……不,姨母,朕也想知道,姨母会如何选择。”

  刚刚继位登位的年轻帝王自寝殿深处柱子后转出,气定神闲道。

  孙逸扬皱了皱眉,他早就感受柱子背后密道之内隐约有人,却没料到竟是他。年轻的帝王稳稳踱出,殿内烛火一点点将他的容颜映照清楚。“跟他爹长得还真像。”孙逸扬愈发皱了皱眉。

  云思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六年来第一次踏进皇后起居的天璇殿的儿子,只觉得耳边轰鸣不止:“你,你叫我什么?”

  青年似乎惊诧扬眉,目光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讥笑与冷漠:“朕,是北宸开国帝后风烈与云思明之子,你是我母亲的同胞亲妹云思月,不叫你姨母,却要朕叫你什么?”

  这一下,连孙逸扬都惊呆了。他望着面前五官神情肖似风烈的青年,举手投足自然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仪。突然觉得他说不定真的是风烈与思明之子。可,这怎么可能呢?

  再看云思月,已经彻底瓦解地瘫坐在地,目光呆滞,面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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