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佛堂里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太后手中的犍槌竟然折断。太后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低叹一声，“天意呀！”无奈得摇了摇头，付托宫女收了木鱼，起身走出佛堂。
“太后的经念完了？老臣给太后请安。”陈怀安见太后走出佛堂，便朝着太后拱了拱手。
太后也不理会陈怀安径自走向偏殿。
陈怀安面对太后如此的冷待也不恼怒，也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去。
“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吃斋念佛了，这可不像是太后的作风。”陈怀安把玩着太后桌上的翡翠琉璃盏悠闲地问道。
太后捻着佛珠，微眯着双眼，不悦道，“宫里面说话也这么随意，没有半分隐讳，如此随意像什么样子？”
“怕什么？小天子就是本事再大，总不能把眼线安插到寿康宫来吧！”陈怀安满不在乎地轻笑。
太后瞟了一眼陈怀安，“说吧，来找哀家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听贵妃娘娘说，近来太后娘娘总躲在宫里吃斋念佛，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放心不下，过来瞧瞧。”
太后轻叹了一声，揉了揉紧绷的额头，徐徐说道，“这些日子陈家接二连三的失事，哀家晚上总是睡不踏实，想着念念经替大嫂超度超度。”
“你大嫂不会白死，我一定会把那刺客碎尸万段的。”陈怀安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先帝，先帝质问我，他那么信我，为什么我还要害死他那么的嫔妃和孩子，年老是不是我们手上的罪孽太多，所以陈家才会接二连三的失事？”太后的语气焦灼，精致的容颜也没能遮住她眼下的乌青，因为睡得欠好，原来乌黑的鬓角已经泛起了若隐若现的鹤发，在卸下伪装后，整小我私家显出了难掩的疲惫。
“罪孽太多？我的傻妹妹，你这真是修佛修出了一副菩萨心肠，这世上但通常有权有势的人，谁得手上罪孽不多，想想那些害死我们怙恃的权贵，他们可曾因为自己做过的恶而遭报应，另有那金銮殿上坐着的小天子，他的手上就没有罪孽吗？”陈怀安冷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可这一年陈家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哀家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先是筠儿无缘无故的小产，接着显文又受伤，现在连嫂子都被害死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或许，真的是你我兄妹的手上沾上了太多的无辜人的性命，现在都报应到了我们的孩子身上。。。。。”陈太后心有戚戚，面上露出局促不安的神色。
“太后慎言。”陈怀安眼见太后越说越离谱，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不行言的秘密，疾声打断太后。
“太后近来太累了，明日臣在宫外寻个羽士给太后在寿康宫做些法事，定能让陈家转败为功。”陈怀安握着太后的手轻声抚慰道。
“年老，陈家势力如今已经如日中天，莫不如我们将权利还给皇上，急流勇退？皇上顾念哀家对他的扶植之恩，一定会善待陈家。”太后似乎是厌倦了宫里钩心斗角的生活，只想过在宫中舒舒服服的养老，不愿意在斗来斗去。
“急流勇退？我们退得下来吗？”陈怀安只觉得眼前这个妹妹似乎是变了小我私家，竟然变得这样的天真，莫不是她真的把天子当成了可以养老的儿子，以为有子万事足，可以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
陈怀安压低了声音，“一旦有一天，皇上知道了他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他还能让服侍您终老吗？”
太后心中一个激灵，脑子似乎也瞬间变得清醒，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你说的对，从我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无路可退了。”
陈怀安见妹妹终于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我们退是不能退了，只有将权利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中，陈家才气善终。眼下有个要紧的事，如今中宫有孕，颇得皇上珍重，你准备怎么办，照旧用前朝的老措施？我们决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成为楚国的储君。”
太后摇了摇头，“不急，这宫里有人比我们更容不下皇后得势。”
“哦？”陈怀安不解地看向太后。
“这些日子我看容嫔宫里的内监频繁的收支宫门，想来是在计划着什么，前些日子筠儿已经将中宫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容嫔，依着容嫔那跋扈恨毒的性子定是要然会做些什么，以报皇后绝她侍寝之路的一箭之仇。哀家会着人看着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轻轻的一推，这谋害中宫和皇嗣的罪名可就要稳稳的落到苏家的头上。”太后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徐徐地说道。
“太后到底是是太后，手段果真高明，筠儿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也亏得太后从旁提点。若是能借着这个时机顺手将苏源拉下马，那工部就顺利成章的到了显武的手中。”陈怀安闻言大喜，对着太后恭维道。
“哀家是不希望筠儿的手上也染上血。”太后面无心情地言道，“另有一事，此前楚泽曾私下里问过我，显文和盛乐的亲事还办不办？究竟为盛乐长公主择驸马的事已经上达天听，不日就会在夏至宴上敲定驸马的人选而且赐婚，可显文如今有大丧在身，凭据规则是不能结婚的，你看怎么处置才妥当？”
陈怀安皱起眉头，若就此放弃陈府和寿王的联姻联盟着实有些可惜，但冒天下之大不韪丧期办亲事，不仅显文不会允许，就连博望侯府也会意生不满。沉思了良久，陈怀安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对外可以宣称文儿的娘在临走前留下遗言，想让文儿尽快结婚，先把亲事定下了，等过了丧期在举行大婚仪式也是一样的。”
“就这么办吧。哀家乏了，你退下吧。”太后看都没看一眼陈怀安便起身径自朝着内殿走去，她这个年老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夫人真是薄情的很，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竟连遗言都可以伪造，真不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