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齐城,哪吒便问大鹏,“小四,你可有去处,照旧随我游历大商疆土?”
小云回道:“我出生时兄长来过,说我若在百年之内下山,可去三山关找他,他在那里担任供奉。”
“三山关上多英俊,五气崖前有异才,正南第一大关的三山关?”
大鹏颔首,“兄长确实说是在南边。”
哪吒有些好奇,三山关名头可不小,就关墙之高厚和驻兵人数而言可以说是大商第一大关。
其时南伯侯衔命征苗,除却麾下二百镇诸侯外,东南、西南都有增兵,其时南伯侯麾下可用之兵达七十万之巨,若是加上降伏收编的苗人,控弦甲士怕要近百万,若是转头对向朝歌……
所以其时朝堂上亚相比干首先提议扩建三山关,以防南伯侯鄂崇禹起反心。
尽管包罗商王子受和比干本人在内,都不相信南伯侯会反,但其时鄂崇禹声势实在太大,大商五百年国祚也不行能指望在一小我私家忠心与否上面。
所以亚相此言一出,附者如潮,子受也点了头。
厥后南伯侯征苗十余年间,大商南境一半的民夫徭役在为南伯侯雄师提供后勤,另一半则在加固三山关。
由此可想而知三山关之固。
三山关总兵邓九公是一名老帅,武成王黄飞虎曾赞邓九公有大才,其女邓婵玉也是一员悍将,有虎女之称。副将张山、洪锦具是一流武将,只是未曾听说另有个供奉。
哪吒便问:“你兄长到底何方神圣?”
“兄长是母亲悟五行有感而生,天地间的第一只孔雀,自名孔宣。”
“孔宣!”
哪吒一惊,看了看大鹏,又低声自语,“是了,我早该想到的,阴阳不容后天,五行却是完美契合天道,是早早就出世了。而且这世上能请动碧霞元君脱手简直实也不多,那位自然是够格的。”
他一拍小云肩膀,“你有这位年老照看,洪荒大地上不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走吧,我要去西蜀,三山关就在蜀地北边,隔得不远,你我同行。”
小云自然颔首说好。
七日后。
哪吒挥手告辞了相送到关口的游魂关副将,同时也是总兵窦荣之妻,彻地夫人。
哪吒也没想到,素未谋面的窦荣、彻地两位尊长竟如此热情,自己入关时刚通报了姓名,便直接被迎入了总兵府,一顿好生招待,还硬是被留着过了一夜,哪吒托彻底夫人资助寄一份家信回陈塘,后者也是一口允许了。
离别了彻地夫人,哪吒直往曹州。
曹州侯崇黑虎是北伯侯候崇虎的亲弟弟,曾追随截教门人学法,会神通,养异兽。当年年少和曾和李靖一起在朝歌求学,平日里与陈塘也有书信往来,所以哪吒既然从曹州经过,必是要登门造访的。
出了游魂关半个月后,哪吒一行入了曹州地界。
一入州城,哪吒便感受有点差池劲。
这里不像是要地的富贵大城,倒像是领土的关城,时常见到往来巡逻的军士,即是大街小巷的行人,举止也不似东鲁那边散漫随性,要拘谨的多。
“崇叔叔莫不是治城如治军?这……”
哪吒暗自嘀咕着,却是改变了计划,没有直往侯府,而是选择先在城里走走。
穿过几条街巷,哪吒看到了被一群军卒团团围住的酒楼。
他眉头一皱,抬头望去,眸中乌光闪烁,目光透过门墙,望向楼内。
此时这座被士卒围起来的三层大酒楼内,一二层都空无一人,只有第三层中央厅里的大圆桌子上围坐着八个男子,以及十来个风尘女子。
七个男子都是身披宽松的道袍,高矮胖瘦、侏儒肥胖的都有,衣襟皆是松垮咧开着,手中抓着酒壶,怀里搂着女人。
余下一个则是一身红底黑虎纹锦袍的黑脸高壮男人,身后立着个半人高的大红葫芦,虽然也在喝着酒,但嬉笑怒骂间却毫无醉意,倒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气概。
“大红葫芦,这就是崇叔叔了,那几个是谁呢?”
“嗯?这是?”
哪吒目光一凝,仔细一望,却发现那几个道人的左胸处绣着一只小小的金鳌。
“金鳌岛?”
世间皆知,东胜神州以东那大片的广袤海域皆是截教道场,一些个灵山仙岛尽数被截教划了去,其中金鳌岛与蓬莱岛更是洪荒闻名,一般人是绝不敢在身上绣这工具的。
“截教么,嗯,早听说崇叔叔是截教门下,如此倒也说得通,就是,崇叔叔这请个饭,消息还真挺大,算了,找个客栈先住着,明天再上门造访。”
哪吒收回神通,招呼大鹏祸斗离开了此地。
第二日。
两人一狗晃晃悠悠顺着大街往侯府去。
“咦?”
哪吒停住了脚。
“怎么了三哥?”
哪吒手一指,“你瞅,中门大开,这是来了贵客,我们这就欠好上门了呀。”
程云一看,果真是,不外他显然不在意这种事,顺嘴道,“那我们接着回客栈呗,让厨子在烤一头羊,我早上还没吃够呢。”
哪吒闻言也是一笑,“可你昨晚才吃了一头烤羊。”
程云也不觉欠美意思,摸摸肚皮,“昨晚还没吃饱呢。”
“好好好,先回去,再让店家给你来一头,咦,等下。”
“怎么?”
“小四,你遁术怎么样?”
“三哥,你是问速度照旧问隐匿?”
“隐匿,隐匿。”
小云摸头一笑,“还行,我有一神通,叫阴阳遁,进出虚无,接驳乾坤,以我现在境界,十丈之外非灵觉很是的金仙不行察,五丈距离也得要玄仙圆满方能探查。”
哪吒一拍手,“好,你带着哥去那侯府里看看,我这崇叔天天宴来宾,我看看他宴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云孩子心性,只觉好玩,连声叫好。
哪吒朝祸斗打了个呼哨,大狗便骤然缩小,化作一个狗崽趴在哪吒肩头。
然后两人绕过一个街角,便凭空不见了。
“走走走!”
“左边。”
“云往下降点。”
“绕已往绕已往。”
“好,就这,就这,停停,看到了。”
侯府后院有一雅致竹苑,守卫和侍女都远远站开,里面仅坐着三小我私家,坐东自然是曹州侯,劈面是两其中年道人,面容俊朗,气质出尘。
竹苑斜上方的虚空中有一缠绕的阴阳二气球,里面站着两个少年。
正是满脸好奇的哪吒与大鹏。
只见此时崇黑虎端起酒杯,面带迟疑之色,“田道兄,如今西岐和我大商就只差干戈相向了,此时姬家令郎要来曹州,恐怕不太妥当吧。”
被崇黑虎成为田道兄的,是坐在他左手位的一名白袍道人,满头银丝,但面如冠玉,手上持一柄蓝色麈尾。
他道:“崇道友交友天下,昔年与西岐也是常有往来,想要前来造访的是西伯侯的第十五字,姬高,听说道友与他也是相识的。”
崇黑虎闭眼思索了片刻,随即点颔首,“不错,那是个智慧的人物,早年间随兄长游狩西北狄族的时候,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另一个道人也是白袍高冠,养有长髯,手握一根玉如意,他赞同道:“既是熟人,见见又何妨,只谈旧情,不聊家国军事。”
崇黑虎却是没有允许,只是端起酒杯敬两位道人。
两道人相视一眼,也止了话头,端起酒杯,开始聊此外。
“听说上个月,在澜州,贵宗与法剑门又闹起来了?”
田姓羽士冷哼一声,“一群披毛戴角之徒也敢立宗称门,早晚要将其赶出澜州。”
此话说罢,他身边那羽士咳嗽一下。
田羽士也缓过来,眼前这位曹州侯听闻也是截教门下,只是未曾听说具体师承,自己这番话说简直实是不妥。
而崇黑虎闻言则是一笑,“两教皆是道门,本是一家,又无什么大仇怨,应多亲近,何至于此。”
两名羽士则是脸色一正,“道差异,不想与谋,大道之争,何来亲近?”
持玉如意的道人又补了一句,“崇道友,你是贫道下山历红尘劫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贫道有些话照旧要讲的。
截教教义是有教无类,这自然是大善,但截教不计跟脚,岂论出处的广收门徒,纵然哄起了万仙来朝的巨高声势,但也不行制止会造成门下子弟过多,良莠不齐。
贫道且问一句,如今截教圣人,碧游宫的三代门生可认得几个?更别提其记名门生,记名门生的再传门生。截教门人收徒传法随性散漫,不入谱牒,不计名分,如今截教到底几多门人,截教自己恐怕也不清楚吧?
道友,你在截教门下学法,可曾去过金鳌岛?平时里师门对你修行可有指点?”
崇黑虎放下酒杯,默然无语。
“道友,你可知我阐教,十二金仙轮流授法,即是我等三代、四代的玄仙,甚至天仙,也有时机去昆仑山听圣人讲道!同门之间更是走往亲密,相互扶持。
如今大世将到,若无稳固师门庇佑,师长同门帮扶,那便如大浪大潮中的游鱼散虾,稍有一个不慎,浪头打过来,即是身死道消!”
崇黑虎听着老友这若有深意的话,目光闪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