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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仙

第九章 白衣辞暖

一壶仙 碗碗呀 2780 2020-03-02 22:45:00

  一夜未睡的俞温书早上才昏昏睡去。

  而白辞暖难得的懒了一次床,一觉睡到了巳时才起。

  在家中闲逛时听下人说富贵酒楼请了个说书的,讲的都是江湖上的一些趣闻,每天午时准时开场,已经有些日子了。

  于是早把对俞温书说的明天见抛到脑后的白辞暖又去了富贵酒楼,挑了个二楼靠栏杆的位置,要了一盘花生。

  往下看就是说书的台子,收拾的很整齐,看来先生还没到。等说书先生的时间,白辞暖无聊的把一盘花生的壳和皮都扒开整齐的堆在一起,再把花生凭据巨细排了几排,从小到大一个一个的吃。

  说书的先生终于来了,先讲了一段青云山和青云南山的陈年旧事,没什么新鲜的。

  讲完之后话题一转,转到了青云山一脉的天才少年秦白衣身上。

  这种江湖正道的门派白辞暖是没什么兴趣的,究竟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跟这种正义人士扯上关系只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保禁绝也是个假君子。白辞暖想。

  周围突然一阵嘈杂,劈面突然坐了小我私家。抬头面前是个白衣少年,看着年纪比自己及稍长几岁,长着一双悦目的桃花眼,却冷冰冰的。随身带着一柄剑,通体雪白,剑柄末端能隐约看见一个绝字。

  “令郎有何贵干。”白辞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天底下白衣配白剑的人可能许多,但是能配这把“绝色”的,只有青云山那位秦白衣一人。

  “你不认得我?”

  “我为何要认得你?”

  秦白衣似乎被问住了,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个坐得规则,一个懒洋洋的数花生。

  半晌,秦白衣从袖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小像,巴掌大的一张纸,整整齐齐的叠着,打开能看见上面画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白辞暖心里有点惊讶,不外没有体现出来。因为秦白衣手那张画像上的小女孩正是她自己。

  “那你可认识这个小女孩?”

  “不认识。”她很想知道秦白衣怎么有自己小时候的画像,但是不跟正道人士扯上关系更重要一些,关系到自己小命。自己虽然天资出众,究竟也才不到十五岁,要是身份袒露,江湖上的随便一个妙手她也是敌不外的。

  “这是你。”

  “不是我。”白辞暖不知道为什么这小我私家这么确定是自己。

  “那你告诉我,你腰间的香囊,是哪来的。”

  白辞暖没想到自己留下的香囊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时语塞。

  秦白衣见她不说话,道:“香囊是你的,所以这是你。”

  “不是,你这人怎么有点傻。”白辞暖道。“香囊是谁的画的就是谁吗?这香囊是我一个要好的姐妹送给我的,娘家姓陆,她举家搬到并州去了,你要找就去并州找人吧。告辞。”

  一口气编出香囊的来龙去脉,白辞暖起身就走。秦白衣倒是没拦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目送她下楼。

  这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白辞暖有些茫然,如果他真的认识自己,可能就是自己世间唯一的亲人。但是秦白衣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新秀,险些可以说是被所有人看好的存在。平日经常泛起在种种事件的现场,单是之前在遂城就听说过频频。由此看来他肯定是在视察莫问的事。

  正邪两面,就算是自己惟一的亲人,白辞暖也不敢肯定秦白衣可以信任,更况且一切只是她的推测。

  出了富贵酒楼,白辞暖并没有走多远,街边有个卖小玩意儿的小贩,她就站在摊位前发呆。摊位的小贩是认识白辞暖的,所以也不计划赶人。

  半晌,白辞暖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真自己照旧不能跟秦白衣扯上关系。就算真的是亲人,自己在白府住了那么些年,哪一个又不是自己的亲人呢。

  抬头的时候看见小贩身后的凳子上摆着一张琴,琴身有些旧了,却掩护的很好,可想而知它的主人一定很喜欢它。看着琴,白辞暖突然想,俞温书那样的文人,应该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吧。

  “梁叔,那琴,也是你要卖的吗?”

  梁叔就是摆摊的小贩,四十出头的样子,衣裳打着补丁,却收拾得很洁净。

  听到白辞暖问起那琴,他楞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破旧的琴,把它拿到摊位上,粗拙的手轻抚琴身,叹气道:“这琴是我母亲最爱的,今年生意欠好,我家狗娃又病了,只好拿出来看看能不能买几个钱,好给狗娃看病。白小姐你是想要这把琴?只要一两银子!您就拿去吧!”

  白辞暖不懂琴,但也能看出是上好的木料做的,虽然旧了,也远远不止一两银子。

  “我买了。”白辞暖丢下一个小包,抱了琴就要走。

  梁叔觉得钱袋有点轻,完全不是一两银子的样子,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白小姐,这我不能收啊。”

  “有什么不能的。不知梁叔可还记得我小时候刚搬过来,有一次跟爹爹打骂偷跑出府,是谁把我送回贵寓的。”

  “那是……”

  “这就是我的谢礼了,多余的可以进些货物,也能让狗娃去私塾里读念书。”

  白辞暖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八岁了,刚加入白家不久,白家也是为了掩人线人刚搬到宿州来。她对于小时候的影象,停留在一场大火之后,自己看着地上爹娘烧焦了的尸体失声痛哭。

  她的家乡闹了一场瘟疫,许多人几天之内就死了,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把村子围了,当晚就射进了铺天盖地的火箭。

  这些都是她事后视察才知道的。

  她在那场清理中幸运的活了下来,被爹娘藏在了地窖,因为氧气稀薄昏厥。幸运的是她最后醒过来了,好不容易打开地窖的门,希望还能找到爹娘,最后在屋子里找到了两具依偎在一起的烧焦了的尸体,父亲已成焦炭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娘亲。

  已经昏厥了几天的她很是虚弱,想放声大哭,却哭不作声来。

  更幸运的是她没有熏染瘟疫。困绕的官兵早就撤了,她艰难地离开了村子,昏死在路边,遇到了执行任务回来,其时照旧扮做伉俪的白劲峰和红叶。

  红叶觉得这孩子跟自己幼时的经历有些像,正巧其时有来年移居宿州的计划,两人年纪都不小,正缺一个孩子。

  她就这么被捡了回来,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姓名。

  红叶给她取名叫辞暖,一家子没文化,取了个言辞温暖的意思。

  白劲峰原本没计划教白辞暖习武,那年他照旧个俊朗强壮的中年人,不像现在。

  那时他经常在后院练剑,白辞暖总是离得远远的偷看,一开始离得真的是很远,没有被发现,徐徐地胆子大了,跑道边上去看,甚至还会拿起一边极重的剑学上几下。

  她的天分就这么被发现了,其时的秦白衣已经小有名气,白劲峰经常拿他们两人相比。白辞暖不太喜欢与人相比,小时候年轻骄傲,更不喜欢听自己没有秦白衣厉害的话。

  于是在搬到宿州之后,有一天因为这事跟白劲峰打骂,用三脚猫的轻功偷跑出府,在宿河滨上偷偷哭鼻子。

  “小女人,你在这哭什么啊?”是一个温柔的老人声音。

  “我爹总是拿我跟此外孩子比,说我不如人家厉害。”白辞暖抽抽搭搭,看见旁边的柳树底下坐着个慈祥的老奶奶,膝上放着一把琴。

  “不要哭了,哭成个小花猫就欠悦目了。奶奶小时候啊,也像你一样,我爹爹总是说我琴弹得欠好。”老奶奶笑着说,“我给你弹一曲……我爹爹教给我的第一首曲子,叫《风拂柳》,很好听的,你不要哭了,乖。”

  白辞暖还记得那天的云,很白,天宽云阔,微风掠面,柳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面前的宿河流水潺潺。从老人指尖蹦出的音符让人心神安宁,果真像它的名字一样,如微风拂柳,似乎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那天她跟那位老奶奶一起坐了很久,到了黄昏肚子咕咕的叫。

  红叶亲自出来找她,远远地伴着夕阳朝她跑过来,紧张兮兮的一把抱起她。

  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话多好。

  每每想起那时的心情,白辞暖总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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