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樊於期的声音,成蟜快走几步,看到站在大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端着酒盏的樊於期。
昨日归来,他就和樊於期喝酒至深夜,成蟜早朝,并未惊动睡熟的樊於期,现在看到目光涣散、胡子拉碴、衣衫不整、醉眼朦胧的樊於期,心想这照旧我认识那个樊於期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蟜法式极重的一步一步走向樊於期,将手中的书简丢在地上,双手抓着樊於期的双肩,很是认真的说道:“於期!你怎么了?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哼哼哼……
樊於期摇摇晃晃,低着头,手中的酒盏掉落在地,身子起起伏伏,冷笑起来。
哈哈哈……
继而转为大笑,狂笑,如同疯魔。
不明所以的成蟜,被樊於期吓着了:“於期!你别吓我,怎么了?”
樊於期大笑一阵之后,转为哭泣。
成蟜双手扶着他走进大殿,将他扶坐于蒲团上,向外大叫:“来人!”
走进来一名小厮,在大殿门口不远处跪下。
成蟜看了一眼小厮,眼光重新回到樊於期身上,说道:“去熬一碗醒酒汤。”
小厮识趣的并未说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看着又笑又哭的樊於期,他心中也是无比极重,我欣赏的樊於期去哪了?你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吗?为何酿成这幅模样?
樊於期停止了哭泣,又是拿起两个酒盏,放在成蟜面前一个,自己面前一个,将两个酒盏斟满酒,舌头打结的冲成蟜说道:“长安君!来,试试於期发现的新喝法!”
说完,他右手持酒盏高举起来,左臂撑着地面,半躺着,仰起头,张开嘴,右手酒盏中酒倾倒而下,准确无误的倒在口中。
酒盏中酒很快见底,他艰难的重新坐好,见成蟜面无心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自己帮他斟满酒的酒盏,放在面前并未动过。
樊於期眯起眼,强忍住眼中打转的滚烫,低下头,带着内疚的语气说道:“长安君,於期让您失望了!不应让您看我这幅模样。”
说完,眼中的滚烫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落。
成蟜无比心痛,一直以来和自己无话不谈的樊於期,现在如此体现,自己竟不知半丝原因,本君照旧不够了解於期啊!
成蟜严肃的说道:“於期!蟜已将你视为知己,有什么喜怒哀乐,第一个就会见告于你,蟜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蟜却不知你心中所想,就像现在,在你失落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外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於期!将你心中的烦闷说与蟜吧!相信蟜定能帮到你的。”
当樊於期听到成蟜说出“知己”二字的时候,已是触动内心的那根神经,自己先前只是以成蟜为跳板,并未真心将成蟜当成知己,现在成蟜提出,感受自己有愧于面前的这位长安君。
更况且,自己只是一名门客,在长安君府竟是有点喧宾夺主,如此这般对不住自己不说,更对不住面前视自己为知己的长安君。
这时,小厮已是将醒酒汤端了上来,跪在成蟜面前说道:“主人,醒酒汤已熬好,趁热喝效果更好!”
樊於期二话不说,端起醒酒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完醒酒汤,樊於期说道:“长安君!哦不!蟜!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所犯的过错……”
樊於期还没讲完,成蟜就打断了他,声情并茂的说道:“蟜视於期为知己,在蟜眼中,於期并无任何过错,只恨蟜不能为於期分管忧中苦楚。”
樊於期在成蟜说完赶忙回道:“蟜!是於期差池,於期这就将心中所想说与你听。”
这话说出,两人似都是解开心结一样,打开了话匣子。
……
半个时辰后,成蟜用手用力的拍了樊於期一下,说道:“想不到,於期有如此理想,都怪成蟜不知上进,还会意不出你的理想。”
“不!怪於期,於期一开始就想以您为跷板,混得战功,得大王赏识。”
成蟜笑了笑说道:“可成蟜并不在意啊!能让成蟜认可的人屈指可数,能被成蟜称为知己的仅君耳。”
“哈哈……於期能做长安君的知己,三生有幸!今后亦视长安君为知己!”樊於期开朗的回到。
说完两人双手用力的握在一起。
“今天早朝之时,吕相还向大王为於期请功,被蟜否议了,如果能早点知晓於期所想,蟜就附议吕相奏请了。”成蟜说道。
樊於期眼神恢复了往日的色泽,带着疑惑问道:“吕相为於期请功?我们之间并无任何交集啊!蟜,跟於期说说今日早朝的情况吧!”
成蟜将今日朝堂之事向樊於期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樊於期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看样子,吕相和御史医生分为两党,今御史医生为大王帝师,主张吞并六国,大王有雄心,此为大秦朝政第一目标。
而吕相在大王亲政之前,一直独霸着朝政,现在手中权利虽被逐步收回,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日吕相的体现是为善意,而御史医生那边虽说阻挡,但却是不知其真实想法,有可能只是为了攻击吕相。
长安君这里,虽是王弟,却手中并无实权,大王也不会给实权,长安君要想在朝堂上说上话,被大王赏识,就必须紧随大王目标行事,可以靠向御史医生。
“蟜!今日吕相所为乃是向我们表达了善意,是为拉拢,这说明他也认识到了,目前自身已是岌岌可危,掉臂身份的亲自出来拉拢,应该是被大王和御史医生打压所致。”樊於期说道。
成蟜不明白樊於期什么意思,即是问道:“被大王和御史医生打压?这是何意?”
“吕相目前依然风物,却局势已去,目前仅是在弥留挣扎,因为他跟大王的目标纷歧致,早晚会被淘汰出局。所以我们要想在大王哪里获得赏识,必须靠向御史医生,紧跟大秦朝政目标,也就是横扫六合。”
成蟜觉得樊於期分析有理,即是说道:“蟜乃是大秦的长安君,虽然支持王兄的目标啊!如果大秦真能一统天下,说不定蟜还能封个王呢!到时,於期就是蟜的丞相。哈哈哈……”
看着成蟜享受的心情,於期何尝不想如此啊!
“天气炎热,於期,我们明日去郊外行宫避暑可好?”成蟜说道。
两人经过交心,樊於期也想明白自己急于求成了,成蟜也允许会尽力资助樊於期实现心中理想,正好可以利用外出纳凉,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樊於期爽快的点颔首:“全凭长安君部署,於期这幅模样不忍直视,这就前去梳洗一番。”
……
相府门口,吕不韦在相府小厮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紧随其后,王贲和小杜也在小厮的搀扶下站到地面之上。
吕不韦如同接待老朋友一样,向着王贲和小杜作出请的行动:“接待左右中尉到访相府。”
“吕相客气了,怎么说您也是大秦的丞相,这个礼节,我们兄弟二人可受不了。”王贲说道。
“今日我们是盟友,不是上下级。”吕不韦面带微笑说道。要不是你们手握咸阳戍守官,掌握着大部门咸阳城的武装力量,底细才看不上你们。
“说的好!吕相的性格,本中尉喜欢!”小杜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吕不韦和王贲立即愣在那里,感受到两人的异样,小杜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说错话了,便底下头劈面向王贲询问:“我又说错话了?我该怎么说?老二快帮我解围。”
说这话的时候,并未避忌吕不韦,王贲尴尬至极,冲吕不韦笑笑说道:“我年老性格使然,吕相不要见责。”
“怎么会呢!左中尉的性格,底细也喜欢!”为了缓解尴尬,吕不韦说道。
说完,便不再做请的行动,自己先行进入相府,小杜和王贲并排而行,紧跟其后,进入相府。
王贲低声对小杜说道:“年老适才说的话,上级对下级说,是为夸赞、是为欣赏,下级对上级不能这么说。”
小杜同样低声说道:“那该怎么说?”
“应该说,多谢吕相看得起我兄弟二人,我们深感欣慰。”
“哪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小杜嘟着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相府大殿,三人主次依次坐好,下人部署了种种吃食与美酒,并站在身边伺候斟酒。
“左中尉、右中尉,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了,作为主人,底细先敬二位。”吕不韦双手端起酒盏平举向二人,施以敬酒礼说道。
二人同样回以敬酒礼:“多谢吕相!”
三人将酒盏中酒一饮而尽。
“适才咸阳宫外,左中尉所言,御史医生种种所为,底细听得甚是为大王担忧,为大秦担忧啊!”吕不韦放下酒盏说道。
小杜刚想说话,看到王贲看向自己的眼神,知道怕自己说错话,便将准备向吕不韦施礼的双手放下,淡淡的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王贲微不行查的点了颔首,接过小杜的话,继续说道:“吕相!我兄弟二人真心寻求呵护,如吕相能允许,我兄弟二人定以吕相马首是瞻。”
“能让自己的老乡如此寒心,御史医生为人也是没谁了!不外请二位放心,我们乃是同盟,底细虽然会事事护着二位。”吕不韦虽然不会放过在二人面前抹黑王辰的时机。
“多谢吕相!”二人同时向吕不韦施礼道。
“如果,底细让二位派人监视御史医生,二位有何看法啊?”吕不韦试探的问道。
王贲抢在小杜面前说道:“全凭吕相部署!”
“你们就不怕有人向大王以及御史医生密告?”
“咸阳城的戍守、治安本就归中尉署统领,有何可密告的,我们只是在掩护御史医生而已。”王贲笑着说道。
“哈哈……”吕不韦大笑,这王贲倒是个可用之才。
“那我们的同盟就这么说定了?”小杜问道。
吕不韦再次端起酒盏,平举向王贲和小杜,施以敬酒礼:“为了我们同盟,干了!”
“干了!”
“哈哈……”
三人喝完,同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