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吃下裴府的药后,生病的学生们不到半日全好了起来。宋嘉鱼平日里本就虚弱,如今外伤加新病,是病的最重的,不意一颗药下去,竟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阿墨游历人间已久,从未见过人间丹药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莫非真是仙丹不成?
裴夫人还道,如今春寒料峭,极易熏染风寒,若此月内另有体弱的学生熏染风寒,尽可来太尉府领药。
众人皆道太尉夫人菩萨心肠,裴应西在书院声名愈甚,可是往日鲜衣怒马的世家令郎再没有往日的意得志满,就连他倾心恋慕的王家小姐赞许的看向他时,他也只是勉强的微笑示意。
人群里,阿墨平静地看着,总觉得这场病,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
书院暂停课半日,与此同时,谢司业还命人将书院全部清洗一遍,并在各处撒上生石灰。
女舍里,小扇将打来的水放进浴桶。宋家小姐已经睡下了,小扇等了一会儿,见自家小姐还在烛光里还在刺绣,神情平静,没有丝毫转动的样子,敦促道:“小姐,您再不洗就凉了。那黄医生也说,最近极易熏染风寒,您......”
笨蛋,就是冷了洗才好呀,否则怎么着凉啊。阿墨心里道,冒充不耐烦地打发她回去休息,小扇嘟囔了几句便出去了。
阿墨用手试了试水,果真冷了,轻罗敲门进来,对着刚准备宽衣沐浴的莫漓道:“小姐!”
阿墨刚想找一个理由搪塞已往,轻罗道:“我知道您对那药好奇是也不是?”
阿墨有点惊奇,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思,连这个小丫头都可以轻易看穿啦?
“这不是轻罗猜的,是令郎说的。”轻罗的脸微红。
阿墨知道她说的令郎是谁,半轻笑半严肃道:“轻罗,你到底是我的丫鬟照旧他的?若你的心思还在他身上,我大可放你回去。”
“小姐言重了,奴婢不敢。”轻罗吓得跪了下来,“轻罗自幼是个孤儿,被师傅所救又教了些医术,厥后便一直跟在令郎身边。如今又来伺候小姐,从进莫府那天起,自是所有事都是听小姐的。只是......令郎也是为了小姐好。”
为我好?阿墨心里道,那可真是个看不穿的人物,明明有时候少年气极重,转身做事却稳重又迅速,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听轻罗这话,那孟栖寒居然跟张玉和早就认识。只是不知道被这样的人惦念,是好事照旧坏事。
孟栖寒对自己这样好,又到底有几分深情?凡人的嘴里总是说着情爱,但真到利益与权势面前,又有几个能绝不动摇。她以前就是那样傻,竟然信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许,才落得任人鱼肉的下场。她曾在酷寒的湖底悄悄启誓,今生再不信任何人。
见阿墨不说话,轻罗解释道:“令郎说......过几日一定想措施把那裴府的药给您送来。”
“他那边可另有什么消息?”阿墨问道。既然孟栖寒想献殷勤,那就让他献好了,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能卖什么药。
轻罗惊奇于莫漓的冷静,道:“师傅也从太尉府出来,太尉府的说了,裴令郎好了,不用治了。朱门街那边,朱家人的病也都突然好了。”
阿墨心道,朱门街那边应该也是裴府的手笔,只是明面上,裴府与朱家从未有接触,所以这事做的隐秘了些,不似在云墨书院这边,直接将药丸发给染病之人。
“你师兄了?”
说到李医生,轻罗这才告诉阿墨,自家师兄没有大碍,只是被罚写了检验书,再过两日便可出来。
深夜,一个修长的身影立于寒露之中,但见他衣衫单薄,矫健的腹肌若隐若现,单看背影即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只是他的鬓角未干,仍有水珠往下滴。
“唉,你这又是何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小我私家。微弱的月辉下,看不清来者的容貌,只是他的腰间,挂着一块奇异的饰物,似玉非玉。
“有何之苦,我自是、乐于其中。”那衣衫单薄的人道,“兄长,你不也是为了那心中之人、才苟活至今吗?”
来者微微叹息,是啊,只是自己爱的人,早已死了啊。不像这好命的弟弟,活在世上,尚有一个可盼可等之人,哪怕那小我私家,早已忘了他。
“那边可有消息?”衣衫单薄的少年继续道。
“那人已经回京,不知有何目的。只是单凭他一人,真有颠覆天下之力?”来者道。
“否则你以为,如今那位,是怎么坐稳那把龙椅的?地下的无数英灵,另有我们这些隐姓埋名在世的人,都需要一个交接。”衣衫单薄的少年坚定道。
没过几天,书院又有几个学生相继病倒,其中就有孟栖寒。太尉府派了黄医生过来,黄医生看过几人的病,给他们各发了一粒药丸,并亲眼看到他们服下才离开。
等到黄医生走远,孟栖寒这才将药吐了出来。
很快又道云墨书院的休沐之日,阿墨偷偷来到孟府,张玉和、李凡和孟栖寒已经在等了。
“莫小姐、孟令郎,我和师傅看了,太尉府这药丸,应该跟市面上常见的黄连丸相似,由黄芩、连翘、金银花制成,但是另有一味药引我和师傅至今没有研究清楚。”李凡道。
“这黄连丸确有疏风解表、清热解毒的功效,”张医生面色凝重,继续道,“但一颗药丸就让所有病人痊愈的事情,老夫行医多年,从未听闻,实在是奇异至极。”
是啊,一颗药丸治愈了那么多人,这些人还很可能得的是江夏瘟疫。
那最后一味药引,究竟是什么?又是谁给了太尉府这奇异至极的药丸?裴应西的病,是否是江夏瘟疫?太尉府对此又知道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