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一天下了一场大雪。
纪可睁眼，抬起手，手背轻轻覆在额头上。温度已经彻底降了下来，只是脑袋另有些昏。
起床将窗帘掀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陷入了片刻的愣神中。看这样子，应该是下了一晚上的雪，地面上聚集着一层厚厚的雪，就连树木枝桠上都铺满了白雪。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夹杂着北方特有的寒风。
推开房门，洗漱事后，纪可吃完早饭，开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作业那么多，她实在是不想写。
“小可，吃点水果啊。”罗盈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心情很好。
纪可点了颔首，捻起一个苹果块朝嘴里塞。电视正播着早间新闻，她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翻出了遥控器，换来换去也没看见有什么节目能引起她的注意的。
此时，贺许正在厨房忙碌着。姑妈因为有些事要做，这几天回了B市，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表妹两小我私家。
隔邻邻居每天都要上班，没时间照顾自己女儿，所以也只能托付给贺许资助照看着点。
五岁的小女人睁大个眼睛在满屋走来走去，时不时拿起手边的工具坐在沙发上玩起来。
不远处响起敲门声，声音不算很大，但还听得见。
在厨房做饭的贺许放下手中的调料，换了小火，擦了擦手开了门。
来人穿着浅紫色长裙，面容精致，模样小巧可爱，像是特意妆扮过一般，唇上还抹了口红。
“邢玥你怎么回事？昨天医生还说过要多穿点衣服，你转眼就当做耳旁风了？”贺许有些恼怒，连神色都染上了不悦。
她双手冻得通红，想必适才是去院子里玩雪去了。
邢玥皱眉，红唇微微嘟着，看上去还挺委屈。她声音娇软：“那我去穿个羽绒服再出去玩。”
贺许转身便回了厨房，为了方便点，连家门都没关上。
加好调料后，很快他就端着两碗面条从厨房里出来了。邢玥已经安循分分地坐在了餐桌前，唇上的口红也一并擦掉。
“吃吧，吃完回房间去写作业。”
女孩明显不是很兴奋：“才不要你管着我呢！”她低头吸了一口面条：“明明我俩一样大……”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许给打断：“不，我比你大了整整半岁。”
贺许是一月出生的，生日在寒假，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邢玥不满，筷子正有意无意地戳着碗里的面条，以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的小情绪。
“别闹。”
她立刻埋头吃面条。
送走了这尊大佛后，贺许收到了纪可发来的信息。
K：【雪下得这么大，可以堆雪人了。】
K：【下午出来堆雪人吗？】
她可以说是手抖着将这两条信息发出去的，纪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允许，究竟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境界。
贺许走至窗边，打开了窗户，环视四周，回了句“好”。
纪可手中手机振动一声，心情有些忐忑，脑海里已经能够想象到贺许拒绝自己的画面了。
HX：【好。】
很快他又发来第二条信息：【下午你来我家这吧，我抽不开身。】
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笑，欣喜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贺许便没再回。
纪可也算准时，吃完午饭后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便屁颠屁颠地朝着贺许家奔去了。敲响他家门后，本以为开门的会是贺许，没想到又是昨晚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生。
“……贺许在家吗？”局面十分尴尬。
邢玥没回覆她，只是转身朝里喊了一句：“贺许，有人找你！”听语气，她似乎不太兴奋。
就在纪可还在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她的时候，贺许已经静静地站在了她面前。他三两下脱下了系在身上的围兜，将它搁在了门边的柜子上。
“愣着做什么？进来。”
纪可后知后觉：“哦。”
坐在沙发上，纪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道充满考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间长了，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贺许去了厨房，纪可隐隐约约听见了水声，应该是洗碗去了。邢玥似乎还在看着她，纪可深吸一口气，扭头，绝不意外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邢玥轻哼了一声，迅速别开视线，伸手挠了挠鬓角。
“邢玥，帮我给客人倒一杯水。”
她马上打起了精神，有些欢快地应了一声，特意挑了个悦目的杯子，倒了杯温水放在了纪可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纪可倒是有些腼腆了起来。
没多久贺许便从厨房里出来，略带指责地看了邢玥一眼，随后便坐在了纪可身旁，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外面还在下雪吗？”
“我来的时候雪快停了。”
纪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听到身边的贺许开口：“那过会儿吧……她英语结果差到我无话可说，”贺许伸手指着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邢玥：“能帮我跟她领导领导吗？我的好同桌？”
纪可：“……”
“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允许你吧。”
然后就有了这样一幕：邢玥被纪可管得服帖服帖的，而贺许戴着耳机在一旁打游戏顺便监视。
看邢玥困得快趴下了，纪可摆摆手让她去洗把脸，她马上精神了不少，甚至另有闲心八卦几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哥啊？”
被戳中了心事的纪可有片刻愣神，但很快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你可别乱说，才没有呢！”
邢玥一副“我懂，我什么都懂”的心情，惹得纪可立马停止了与她的任何交流。
邢玥和纪可贺许同龄，在育英六中念书，怪不得有时候放学纪可能看见贺许骑着车朝劈面学校去了。
那之前经常和贺许一起回家的女生一定是她了吧
纪可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教了不教了，自己自学去。”纪可起身，站在了贺许跟前，低头看着贺许手机屏幕上的游戏解说。她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出了房间。
“走啊，雪停了，堆雪人。”
贺许扯下耳机，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推开门，仰头望了望天空，随后开始滚雪球。纪可跟在他身后，拿着铲子铲雪。
邢玥倒是挺开心，屁颠屁颠地在院子和厨房间的这段路上跑来跑去。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胡萝卜，说是要插在雪球的中间当一个鼻子。
堆个雪人看着简朴，可真正堆起来，用了快要两个小时的时间，贺许悦目的双手被冻得通红，纪可有些心疼。
趁两人不注意，纪可拿脱手机对着贺许就是一阵拍，一堆照片最后就留下了几张是她比力满意的。
邢玥一脸偷偷摸摸的，站在家门口，对着两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纪可披散着长发，双眸正看着贺许，笑得肆意张扬。贺许站在左侧，以这个角度看已往，像是在与纪可对视。
画面毫无违和感。
“纪可我给你拍张照！你俩站一块！”邢玥朝着他俩喊了一句。
纪可迟疑了几秒，朝他的偏向挪了几步，粉唇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她身体紧绷着，紧张得冷汗都快出来了。这照旧她和贺许的第一张照片，也是第一张合照。
这或许会成为她整个高中时期，最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