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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三时

第六十六章 雪精灵啼血(8)

午夜十三时 奂之笔 2010 2020-04-22 09:00:00

  这一声叫醒陶醉在自己世界的青年,他连忙收回视线,耳垂通红。

  “不、欠美意思,是我唐突了。”

  心知自己一直盯着人家脸看的行径有些失礼,青年脸蛋也徐徐红起来。

  他抓抓头发,小卷毛被他骚扰得翘起来,像是在抗议他的粗鲁。

  执绋盯着那撮卷毛瞧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这样的体现,看来是真能看见她,执绋琢磨着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血脉?

  不外这年头早就没有什么神仙了,难不成是地底下某个老头子的转世?

  ……咳咳,收回策马飞跃的思绪。

  执绋的心情十分正经,一点瞧不出她适才神游天外。

  青年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铅笔,难得有些紧张:“我叫明、明濯。”

  “明明濯?濯清涟而不妖的濯吗?”

  执绋挑眉。

  “是……不是……呃……”

  青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舌头打结了似的。

  他被自己这差劲的体现臊得脸更红,连脖子上都徐徐染上红晕。

  脑袋上翘起来的卷毛随着主人的行动颤悠悠,充实体现出青年内心纠结的情绪。

  执绋没想为难他,见他这可爱稚嫩的体现不由有些心软,接话道:“不是明明濯,是明濯,濯清涟而不妖的濯,对差池?”

  “嗯。”

  青年不住颔首,大而圆的眼睛里站着两个执绋。

  专注又认真。

  濯,洒也。

  今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一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

  明光濯濯,天之炽者。

  “是个好名字。”

  执绋笑,真是个灼烁又洁净的名字呢。

  “谢、谢谢夸奖。”

  明濯忍不住又摩挲起铅笔,另只一手也闲不住,再次往头上抓了一把。

  翘起来的卷毛非但没伏下去,反而又挺立几分。

  脸上绷不住露出羞涩又开心的笑容,带着一股纯粹的欣悦。

  也是个灼烁又洁净的孩子呢。

  执绋心里这般想。

  被青年毫无阴霾的笑容熏染,她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不用谢。”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青年轻轻问道。

  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执绋瞧。

  哦,基础没法拒绝。

  执绋犹豫一瞬,道:“你可以叫我阿芙,小池南畔木芙蓉的芙。”

  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

  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

  她的一生,可不就任东风吹拂,飘零人间吗!

  执绋眼中划过一丝轻嘲。

  “是‘是叶葳蕤霜照夜,此花烂漫火烧秋’的木芙蓉吗?”

  青年说道,清和的声音像一缕阳光,所有惆怅的情绪都被赶走。

  执绋微怔,抬眼对上青年认真的眼睛。

  这双眼睛清澈明亮,也蕴含着珍贵的宝藏,只露出一点点,就能照拂世人。

  每一个受惠者都能从中感受到前进的力量。

  “是啊。”

  执绋微笑,眉眼霎时生动起来。

  “是这个木芙蓉呢。”

  是傲然于世,青春绝代的木芙蓉,是灼灼妍姿,热烈到烧穿世界的木芙蓉。

  才不是无根浮萍一样的木芙蓉呢。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青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阿芙。”

  阿芙。

  这个名字啊,很久、很久没有人唤了。

  久到执绋再次听见时,竟然发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似乎那些惨绝人寰痛彻心扉的经历都只是梦一场,她依旧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阿芙。

  而不是,彷徨来去的恶鬼执绋。

  “嗯,”执绋低低应他一声,望着青年的眼眸,声音难得温和,“也谢谢你的夸奖。”

  执绋往前朝他靠近一步,青年虽然瞧着年纪小,身高却不低,执绋在女生中算是比力高的,却依旧比他矮近一个头。

  她抬起手,在青年的肩膀处拍了拍,行动很轻,如同羽毛拂过。

  “很兴奋认识你明濯,这是我给你的祝福,期待下次再见。”

  说着执绋朝青年展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们,还会晤面的。

  明濯来不及做出反映,心情怔愣:“诶,阿——”

  “喂,堵门口做什么,你是要进去照旧要出来?”

  背后响起中年女性的声音,明濯连忙往边上让了几步,叫后面的人好走路。

  他往四周仔细瞧已往,朱先生依旧背朝大门站在最前方,前来纪念的人岂论友爱深浅都露出伤感索然的神情。

  像一场沉穆的话剧。

  外面的阳光璀璨,适才发生的一切,似梦一般。

  大梦初醒,唯内心轻微的悸动诉说着真实。

  ………………

  执绋先去了一趟陈熹那里,将整理好的资料什么的卸下,连进展都未曾过问,就直接回到客栈。

  凡间事自有活人忙活,她懒得很,不愿事事操劳。

  回到客栈,云不禄正幸亏算账,瞧见执绋他放下笔:“薛小姐。”

  执绋将木簪拔下来抛给他:“这家伙你处置惩罚一下,别叫他跑了。”

  “好的。”

  云不禄没有贸然去接,木簪有灵性,自己会在该停下的时候停下。

  没有如愿见到云不禄慌里张皇的样子,执绋有点遗憾。

  不外她今天心情好,这点遗憾可以忽略不计。

  “他怨气比力重,很有可能会闹起来,你直接镇压就行,别给他留面儿。”

  执绋提点一句,又变出一根绳子将头发随意一捆,格外不拘一格。

  “好的薛小姐,对了,挽歌说有事找您,要您回来之后去她那儿一趟。”

  云不禄道。

  他哪不知道执绋打的主意,好歹相处几百年,对执绋的性格说不上全知也自认了解个六七分。

  她看着冷冷淡淡,其实恶趣味十足。

  有事没事就悄咪咪坑一下其他鬼,面上事不关己,心里指不定乐开花呢。

  云不禄最开始那几年不了解,被执绋悄悄坑了好几回,这才长教训的。

  有些鬼,面上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背地里就喜欢开玩笑。

  “哦,行,我知道了,你忙着吧。”

  执绋收回往自己房间去的脚,硬生生转道往薛挽歌的安魂室走去。

  边走边思考薛挽歌这丫头找自己什么事。

  最近的客人……

  应该没有特别会聊的?

  

奂之笔

濯,洒也。——《广雅》   今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一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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