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
丑时,天濛濛尚未亮。
虞园书房。
楚天秀在书房床榻上酣睡,睡眼朦胧中,突然被一双柔玉小手推醒。
“姑爷,起来了!再不起床,腊八殿试就要错过了。”
祖儿甜甜腻腻的敦促着,床边放着一叠崭新的侯爵衣冠,冕冠、玉簪、侯爵大带。
“咦,祖儿你回来了?这两天没见你人影。”
楚天秀纳闷。
这两天祖儿丫头突然不见了,少了小我私家在身边叽叽喳喳,他颇有点不习惯。
“郡主说了要置办一身小侯爷的新冕服,都要置办齐全,讨个喜头。我两天这不是给姑爷准备加入殿试的衣裳去了嘛。”
祖儿拉楚天秀起来,帮他穿衣,笑道。
楚天秀也不知这冕服怎么穿,任由祖儿给他穿着上。等穿着整齐,他一照书房内的琉璃铜镜。
铜镜朦胧婆娑中,只见皮肤白皙,鼻梁挺拔,双眸如珠,唇红齿白,气宇轩昂,眉目含星.....果真是,容颜冠世小昏侯是也!
楚天秀一时竟然看痴了。
我,怎么长得这么悦目!
这么悦目!
金陵城的小姐姐们都爱上我,可怎么办?
“走啦走啦,郡主还等着呢!”
祖儿看姑爷自己照镜子居然发痴,她都替姑爷感应满脸怕羞。
痴症。
无药,唯寒风可治!
祖儿连忙推他到书房门口。
楚天秀来到门口,被寒风一吹,马上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看见,李虞郡主正披着一袭雪白貂裘披风,粉雕玉琢,茕茕孑立,伫立雪地,说不出的雍容和高尚。
狄儿撑着一把伞,提着一个朝食篮子,早已经在书房门外等着了。
李敢年穿着厚袄子披着箬笠,站在雪地里,更是恭候多时。
另有一辆华美宽大的马车,五匹雪白骏马拉着,鼻孔“呼哧”喷出寒雾。
五名王府亲兵骑士,护在座驾两旁。
李虞看到楚天秀一身崭新小侯爵冕服出来,也是一双美眸闪亮。
“良人去加入殿试,皇宫里没有朝食,预计要正午才气用膳。我付托伙膳房,早早熬好了一碗莲子腊八粥。你先垫一下肚子,免得饿坏了。”
狄儿将篮子内的一罐温热的腊八粥,端了出来。
“娘子想的周到!”
楚天秀笑着接过来,喝了几大口,腹内马上暖融融的。
李虞上前帮楚天秀理了理衣冠,美眸中带着柔光,笑道:“良人只管放心应考,不要有压力,只要能到达中等便已经很好了。我让祖儿护送你去王宫。虞儿在王府,期待良人好消息!”
她转头,朝李敢年付托道:“敢年,姑爷不熟路,进了皇宫后,照顾好姑爷!”
“是,郡主!”
李敢年立刻低头拱手道。
楚天秀和李虞告辞,上了豪华座驾。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医生三,士二,庶人一。这五匹马的座驾,非王侯不得乘坐。
李敢年骑着一匹黄鬃马,和五名王府骑兵侍卫们一起。
祖儿和车夫,则坐在座驾的前面。
五匹座驾离开虞园宁静王府,往金陵城皇宫偏向而去。
祖儿一路护送楚天秀到了金陵皇宫外。
皇宫门口,早已经到了不少的金陵门阀士子、各地举子,或乘骑,或步行而来,正在接受禁卫军的检查,禁止携带利器,排队进宫。
他们看到平王府五乘豪华座驾抵达,一身小侯爷冕服的小昏侯从座驾上下来,不由心中羡慕不已。
可惜羡慕不来。
他们这辈子唯有七老八十,登上朝廷三公,方能封侯。小昏侯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是高不行攀的。
车辆和护卫无法进宫。
楚天秀下了座驾,和李敢年接受搜身检查,随后进入皇宫内,在几名小太监的引领下,往金銮殿偏向而去。
...
皇宫内。
通往金銮殿的一条必经廊道。
十四岁的太子项天歌,正拿着一柄尖锐的太子佩剑,在一块石头上狠狠的磨着,磨刀霍霍。
沈太后极为痛爱李虞郡主,经常下旨让她去太后宫。
从小到大,虞姐姐每次进宫,都市带着他这小太子玩。他心里面早就认定了,虞姐姐就是他未来的皇后。
可是,谁曾想到风云突变,昏侯府宁静王府一场欠债讼事,父皇居然听了太后的话,一道圣旨把小昏侯贬为平王府赘婿抵债了。
一道晴空霹雳,把他的美梦给打碎了。
他就地就气疯了,可是这几日出不了东宫,进不了平王府,否则他早杀已往了斩了小昏侯这个小白脸的狗头。
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好时机。
他奉天子命,前往金銮殿加入殿试。而小昏侯也自荐,跑来加入殿试。
“还不够尖锐!”
“小昏侯,你个不要脸的臭工具!为了娶虞姐姐,居然连上门赘婿都肯当,你要脸吗!”
“虞姐姐是我的,敢抢本太子的虞姐姐。今天你自动送上门来受死,本太子非要一剑把你狗头砍下来不行!”
“哼,别以为本太子金陵纨绔排第四就好欺负,我才是最强大的。你个小昏侯,受死吧!”
周围一群太监们,看到太子项天歌面色凶狠,磨刀霍霍一副要杀人的摸样,都快急疯了。
“太子,万万不行啊!今日金銮殿殿试,不行携带刀兵入殿。”
“小昏侯杀不得啊!皇上知道了,定会重重处罚!”
太监们哭嚎。
“呸,父皇早就看他小昏侯不爽了,要不是太后拦着,昏侯府怕是被抄家。本太子杀了小昏侯,父皇暗自兴奋还来不及呢,立刻便会下旨让虞姐姐嫁给本太子!”
项天歌怒瞪他们一眼,拿着宝剑朝太监们一指,“你们都给我滚!本太子要砍了小昏侯!敢挡本太子,连你们一起斩了!”
已经有大太监见势不妙,赶忙跑去找皇上。
可是皇上还没起来,预计还得半个时辰。
皇宫内有禁卫军,可是禁卫军没有命令,也不敢靠近这位手持宝剑几近疯狂的太子。
不小心伤到太子,谁肩负得起这个责任?
陆陆续续,已经有一些举子进宫,三三两两往金銮殿偏向去了。
小昏侯这个时候,差不多也会泛起在这条路上了。
太子项天歌,行事一向犷悍,胆子极大。他现在手持太子佩剑,无人敢挡,杀小昏侯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平王的女婿能杀吗!
这是要出大乱子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太子位保不住,更换太子,朝廷内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众太监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劝阻,都快哭出来了。
十四岁太子正是最激动的年纪,脑子一热想干什么就干,完全掉臂结果,哪会管他们这些太监的劝阻。
就在此时,却见小昏侯楚天秀和李敢年,以及几名谢氏、王氏门阀举子,谈笑风生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