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群魔乱舞
夜，已深了。
林不易站在巷子里，左右寻索了半天，也没能在发现那名老者的踪迹。
“噹——”
打更的锣声响起，已是戌时一更天。
四周的民宿内，烛火很快熄灭了泰半。
钱小甲神色急遽地从巷子一头跑了进来：“法师，您在找什么人？”
钱小乙也从另一边跑了过来：“您突然离开，我们找得好苦！”
林不易摆摆手，也不接话，仔细听着周围的消息。
钱氏兄弟慢慢靠近，朝着林不易身前走了过来。
突然，他的心底升起一丝莫名地忌惮，似乎漏掉了什么要害般，心头的警觉感越来越重。
接着只感受身前蓦地传来几分阴冷，林不易连忙运转真元——
“唵！”
“嘛！”
“呢！”
“叭！”
六字真言已唱出其四，眼前马上黑雾笼罩，徐徐浮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黑雾徐徐散去，雾气中浮现的女子正媚眼如丝地向他看来，身材曼妙且不着片缕，身前的地面上，却放着几间薄薄的衣衫。
“法师……这是……”钱小甲声音有些颤栗，连忙往林不易身后缩了缩。
钱小乙更是惊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不易倒是不慌不忙，虽说他四字真言已出，却对这女子没造成任何伤害，可他自从穿越之后究竟也见过了不少妖魔邪祟，况且自身的防御也给他提供了足够的信心。
那女子见林不易绝不张皇，马上格格笑了两声，接着退却一步，也不进攻，反倒是在原地转了个圈，随后便哼唱着跳起舞来。
就在她的身体开始扭动的瞬间，林不易马上觉得耳畔传来了阵阵靡靡之音，似乎有万千少女在他耳边喘息，同时压低了声音一边娇喘一边叫着：“圣僧——圣僧——”
若是放在半个月前，林不易肯定就要在这些娇喘声中败下阵来。
然而此时的他，经历了玄苦小僧人在梦境中的淬炼之后，心境修为已有了长足的提升，面对周围的种种诱惑，内心却绝不动摇，甚至有些——
想笑。
这又不是真正的海天盛筵，只能听听，却看不见摸不着。
再者说来，前世的他，也经历了无数学习资料的洗礼，对于这些声音，天生便具有一定的免疫力。
于是乎，林不易只是站在原地，眼神澄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独自演出。
反倒是钱氏兄弟二人，已经被完全迷惑，鼻涕哈喇子横流，双臂在空气中不停挥舞，竟像是要随着女子的歌声舞动起来似的。
见这情势，林不易豁然举起双臂，在兄弟二人的后颈处猛地砸了两下，两人马上软倒在地。
横竖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省的被妖邪魅惑，惹了心魔。
就在兄弟二人倒下的瞬间，面前那赤果女子突然画风一变，不再随风舞动，而是直勾勾盯着林不易看了片刻，随即又笑了两声，弯腰从面前拾起了一件衣服。
“阿弥陀佛。”
林不易呼了声佛号，心思飞快运转，想着该如何解决这女子。
然而那女子拾起衣服后，却并没有穿在身上，居然再一次扭动了起来，边跳边把衣衫缓慢的披在了肩头。
‘好家伙，这是要跳穿衣舞啊……’
林不易心头骂了一声，片刻间又把最后的两个音节施放了出去。
“咪！”
“吽！”
却被那女子在舞动间轻描淡写闪了已往。
“格格格——”女子又娇笑了几声，突然间嘴唇嗡动，拿捏着魅惑的声音道：“圣僧，奴家都被你看光了……这算不算犯了色戒？”
“女施主，你若再不把衣服穿起来，贫僧可要破杀戒了！”
“那就来呀——”先前温婉的声音，瞬息间变得凄厉，似乎能直穿心灵，朝着林不易咆哮而来！
“南、无、薄、伽、伐、帝——”
“阿、閦、鞞、牙、莎、哈——”
一字字真言脱口而出，音节刚一离开口舌，便化作淡金色灵兽奔袭而去。
十二个音节，便正好化作了先天十二生肖，瞬间冲到那女子面前，与她周旋在一起。
现如今的林不易虽然只有小学境界，但是由于他心境修为足够强大，险些已经开凡，故而无量禅音中一百零八个音节，在他这里已经能释放出二十二个。
这二十二个音节各有神妙，先前的六字真言，可焚烧阴鬼，化解业火，后面这十二音节，却能阻挡邪祟，抵御妖魔。
虽然，这也是因为空门真言天生便对阴物有着压制之能，而且对手不能比他实力横跨太多。
若是真遇上什么黑熊精、老虎精那种主打物理攻击的妖怪，那便只能靠着防御力硬抗下来了。
就在十二音节化成的灵兽，与女子纠缠的瞬间，林不易突然感受到背后升起一丝凉意。
他连忙闪身躲避，却照旧被两股巨大无匹的力道砸在了身上。
居然是之前倒地的钱氏兄弟！
此时的他们，周身也都闪烁着黑雾，而那雾气，已经穿透了林不易后背，直通胸前！
“啊——”
黑雾穿透的瞬间，两人的口中猛地发出一声嘶吼，面孔也阵阵扭曲，褪去了钱氏兄弟的面容，显现出原本的模样。
又是两个和先前的女子一样的面孔！
面对着二人的进攻，林不易原来已退无可退，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她们却似乎在接触到自己的瞬间，便被什么工具灼伤退开！
难道是系统提供的防御？
另有灼烧阴鬼之能？
林不易没再多想，剩下的四个音节脱口而出，化为佛光罩向了面前的两人。
那两人却在接触到佛光的刹那，“蓬、蓬”两声，凝聚成两团黑雾，朝着远处的女子爆射而去，瞬间融入了女子体内。
“你这僧人，很有趣！”
女子又是一阵娇笑，笑声发出的同时，向后一纵，远远地避退而去。
林不易拔足狂奔，却早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打不外就跑么？
林不易皱了皱眉，准备返回客栈，这洪州城的夜里，简直是一片鬼蜮，走到哪儿都能撞鬼！
然而，就在他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之前客栈坐落的地方，此时早已化作了一片废墟！
什么情况？
“噹——”
打更声再次响起，已经到了亥时……
适才那一战，居然用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中，有间客栈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翎是否有回来过？钱氏兄弟二人是否有恙？之前那女子又是什么来头？
一个个疑问划过心头，林不易却感受到阵阵无力。
此时的他，甚至有些忏悔，为什么要把属性都加在防御上，可是转念一想，内心却又有些迷茫。
不加防御，还能加什么？
劈面对灵魂的时候，力量、敏捷有什么用？
打也打不着，躲也躲不开，防御至少还能给自己提供一丝保障。
说到底，照旧因为修炼的时间太短，没有足够的攻击手段而已。
摇了摇头，强行把庞杂的思绪甩开，林不易迈开大步，朝着夜幕走了进去。
这里暂时也看不出什么情况，再四处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就在他刚跨出一步的瞬间，眼前突然又泛起一道黑影。
那黑影佝偻着身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不易咬了咬牙，走上前去。
‘我倒要看看，这夜幕中到底藏了几多妖魔鬼魅！’
面前的身影似乎也听到了林不易的脚步声，徐徐转过身，朝着他看了过来。
林不易站定身形，晤面前乃是一位老人，一手持着铜锣，另一手中拿着棒槌，却是值夜的更夫。
见他走来，更夫颔首行礼，接着朗声道：“大师，已是二更天了，您要去哪里？”
也许是先前喊更喊得习惯了，寻常说话声音也是异常嘹亮。
林不易心头不敢有丝毫放松，将老人上下审察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回应道：“这位老丈，您先前可曾看见这间客栈发生了什么？”
老人摇了摇头，继续朗声道：“什么都未曾看见。”
林不易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老丈，这城中的夜里不太宁静，您快回去歇着吧。”
“不妨，每天夜里都要走几个来回。”
老人说着，又朝旁边的青石路上走了已往。
林不易也没再多言，兀自朝前继续走去。
……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林不易越走越觉得奇怪，周围的修建徐徐熟悉，走着走着，竟然又绕回了原地。
先前的更夫已经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休息，也许是在等着下一次打更，见林不易走过，也不说话，只是点了颔首。
林不易眉头紧皱，换了条路继续走去，又过了一刻钟，照旧回到了原地……
老人又笑着点了颔首。
林不易心下惊奇，感受自己陷入了一个循环，却又不知该如何逃出去。
“老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次走到老人身边，林不易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上就该到子时了。”
“那您可曾看见有什么工具经过？”
“除了你，再没别人。”老人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大师，你究竟在找什么？”
“找鬼。”
林不易面色渐冷，眼神中泛起点点金光：“可惜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老人突然咧开嘴，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莫说是一夜……我找了两百年，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