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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剑

第136章 山中酒肆

放心剑 朱太河 8784 2020-12-30 18:26:57

  吴秋遇说:“咱们离开五台山的时候,丘大侠他们和我师父在一起。他们在这泛起,不知道我师父来了没有。”小灵子说:“他们三个是闲人,有热闹虽然会来看。你师父……可以去问问他们。”两人远远跟在乡野三奇后面,往山下走去。

  乡野三奇来到太室山和少室山之间相对平缓的地带。那里竟有一处酒肆,杆上挂着幌子:杏花村好酒。陈康马上加速了脚步。丘壑和胡医生相对一笑,随即跟去。

  吴秋遇惊讶道:“想不到山里也有卖酒的。”小灵子说:“那个酒馆像是新建的。”那里说是酒馆,其实更像是露天的茶摊。地上支着布篷,摆着十几张桌子,好几张桌子旁边都坐了人。后面是木板搭建的棚屋,外面堆着几十坛没拆封的酒,旁边还扔着十几个空坛子。

  乡野三奇走已往。崆峒派的人也在。沙四海看到乡野三奇,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乡野三奇微微颔首致意,从旁边走已往,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马上有伙计殷勤地送来两坛酒。陈康问:“你家主人呢?”伙计说:“怕桌子不够,下山置办去了。说是过两天人会更多。”陈康说:“好了,你去照主顾人吧。”

  小灵子和吴秋遇走已往,在乡野三奇四周找了张桌子坐下。有伙计拿来一坛酒,并摆上两只碗。小灵子说:“酒就不要了。你们这有吃的没有?”伙计说:“吃的有,不外都是下酒菜。牛肉、大饼管饱。”小灵子说:“那就来半斤饼、半斤牛肉。”“好嘞。”伙计抱着酒坛子转身走了。

  陈康听声音有点耳熟,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小灵子这才意识到适才忘了掩饰。陈康并没有认出她,转回去继续喝酒了。小灵子靠近吴秋遇小声提醒:“咱们说话得注意了,适才差点袒露。”吴秋遇轻轻颔首,并往乡野三奇那边看了一眼。

  相隔两桌坐着两小我私家,身体侧对着这边。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者,顶上已经秃了,却满面红光,气色很好。另一个是四十多岁,文质彬彬,轻轻摸着颌下的胡子,笑眯眯望着小灵子。小灵子瞥见了,吃了一惊,低着头换了个位置,背对着那边坐下。吴秋遇惊讶道:“灵儿,你这是?”

  小灵子赶忙示意他不要作声,见乡野三奇只顾高声说笑,并没注意,这才低声说道:“在这不要喊名字,尽量少说话。说话的时候换个声音,别让他们听出来。”吴秋遇轻轻颔首,小声问:“你怎么换到那去了?”小灵子说:“适才那个板凳坐着不舒服。这个好些。”这时伙计送来牛肉和大饼,两小我私家都饿了,闷头开吃。

  乡野三奇把桌上的酒喝完了。陈康招呼伙计:“酒没了!再来几坛!”伙计殷勤地送来两坛。陈康说:“你一次多拿几坛,免得又要叫你。”伙计说:“这两坛您先喝着。我们主人说了,酒管够,让我们随时伺候。”陈康笑道:“好,你去招呼客人吧。这两坛喝完了再叫你。”伙计转身走了。

  跟他们相隔一桌,坐着三小我私家。一个留着小胡子,像是为首的,听到陈康说话,轻蔑地哼了一声。一名门生小声说道:“听他吹牛。这个酒,三小我私家能喝四坛?”舌头有些发短。另一个已经醉了,抬手晃了晃,话还没说便趴在桌上睡了。小胡子瞪了他一眼。伙计上前问道:“要不要抬到旁边去歇息?”小胡子说:“不必!”

  喝了几轮,陈康又倒了三碗酒,与丘壑各自干了,齐声道:“好酒!”胡医生只喝了一半,放下碗,摇头道:“我已经差不多了。年老,三弟,你们喝吧。”陈康笑道:“二哥,这半碗怎么也得喝完吧?”胡医生只好把碗里剩下的酒喝了,擦擦嘴,找伙计要工具吃。

  崆峒派陆续有几名门生喝多了倒下。沙四海走到乡野三奇旁边:“三位慢慢尽兴。沙某有几个门生不争气,我得带着他们走了。”陈康醉醺醺说:“好走,好走。”丘壑与胡医生只微微点了颔首。沙四海命人将醉倒的门生扶了,准备离开。

  吴秋遇和小灵子注意到,在城外遇到那两个骑马的男人也在,斜背着大刀,敞胸露怀,很豪爽的样子。其中一个手臂横在桌边,低声劝道:“师兄,差不多了。莫延长了正事。”另一个将脚提在板凳上:“师弟放心。喝完这第十碗,咱们就上路。”说罢,又将半碗酒倒进嘴里,一抹嘴:“真是痛快!小二,收钱!咱们走!”将酒钱丢在桌上,二人起身离座。

  适才盯着小灵子看的中年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在山上见到那两个后生,应该是嵩山派的人,难怪衣裳看着眼熟。昆仑兄,你对他们另有印象没有?”此人名叫常青羽。劈面的秃顶老者点了颔首:“嗯,像是嵩山派的妆扮。咱们已经十多年没跟嵩山派打过交到了。青羽老弟,难得你还能认出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因此适才并没有人注意。

  一听有人提到嵩山派,在场众人全都平静下来。两个赤膊男人相互看了一眼,竟又走回来,坐回原来的位置。沙四海刚与嵩山派门生交过手,急于摸清对方底细,便令卢崖率众门生先去安置,自己则站在那里默默看着。吴秋遇和小灵子也不禁心生好奇。

  常青羽说:“嵩山派壮盛之时,妙手众多,名震江湖。我跟他们有过频频交往。只可惜,妙手一多,便相互不平,为争个掌门之位闹得四分五裂。韩禅接任掌门之后,有几个师兄弟不平气,使气出走自立门户。老君山的谢平即是其中一个。嵩山派的实力明显削弱了,在江湖上的影响也大不如前。厥后又不知什么原因,鲁千山突然带着近一半的嵩山派门生星夜下山,再也没有回来。我跟嵩山派的人问过,可是他们始终讳莫如深。这也成了江湖上的一桩悬案。”

  沙四海等人见常青羽对嵩山派的历史如此了解,对他的身份都颇为好奇。吴秋遇也扭头看着。小灵子却只顾闷头吃喝。

  丘壑转身说道:“先生好见闻,竟然知道嵩山派这么多往事。我听说,鲁千山带人下山是为了报仇,只因出师倒霉,散落各处。”常青羽扭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江湖上也有这种听说。想那鲁千山武功不弱,带走的那批人也实力不俗,想不到竟然被人轻易消灭,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老兄以为这是何门何派所为?”秃顶老者说:“论实力,中原武林也只有少林、武当、丐帮可以和当年的嵩山派相提并论。少林、武当乃武林正宗,此事断不会是他们所为。丐帮向来懒散,没有野心,不至于集结起来和人拼命。至于其它门派,多是不入流的,想干也未必干得成。”

  这一句“不入流”惹恼了旁人。跟他们有一桌之隔的小胡子突然站起来,冷冷说道:“作甚入流?作甚不入流?要你在这信口开河?”

  秃顶老者只瞥了他一眼,并不理睬,继续说道:“崆峒派虽行事张扬,却没什么野心,也少有精彩的人才,不会有太大的作为。”沙四海听得难听逆耳,想要回来理论,突然瞥见乡野三奇正在看他,想到适才的经历,只好忍住。小灵子看到沙四海的反映,暗自觉得可笑。

  秃顶老者继续说道:“衡山派虽缺乏前辈高人,但后起之秀甚多,在江湖上名声不错。嵩山派之事,他们自然不会掺合。”两个赤膊男人听了,迈步走回来。稍稍年长的大个子说:“前辈这话不错,不外也不全对。”秃顶老者上下审察着他们。那二人抱拳说道:“衡山派门生童大钧、劳凯见过前辈。”秃顶老者看了看他们:“不错,不错,到底是文开山调教出来的。不像有些小辈,完全没有规则。”小胡子虽然听出是在说他,瞪着眼站起来,见基础没人看他,只得又无趣地坐下。

  秃顶老者问童大钧:“我哪里说的差池么?”童大钧说:“嵩山派门生下山遭遇不测,确实与我衡山派无关。只是这嵩山派的事,我们衡山派却不能不管。我们两派世代交好,我师祖、师父听闻嵩山派出了事,都颇为惋惜,恨不能马上查出真凶报仇。可惜……正如这位先生所说,嵩山派对那件事讳莫如深,我们有心资助却又无从下手。”

  常青羽说:“你们文掌门能有这份心思已经不错了。嵩山派如果还在,也应该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感应兴奋。”乡野三奇也暗自颔首。童大钧说:“嵩山派另有人在。不瞒两位前辈,我等即是奉了掌门师祖之命,寻找并掩护嵩山派失散的门生,以免他们再遭歹人的算计。”秃顶老者说:“如此甚好。”童大钧拱手道:“老前辈,适才晚辈打断您说话,实在歉仄。您继续讲吧,大伙都等着听呢。”其他人也付托应和:“是啊,接着说吧。”

  常青羽微笑着点了颔首,开口说道:“近些年似乎青城派聚众不少。”秃顶老者摇头道:“青城派不行。二十年前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想搪塞鲁千山领导的嵩山派门生,连做帮凶都不配。这几年虽然有点上进,照旧没什么大前程。”小胡子听他说到青城派语带挖苦,站起来叫道:“哪里来的老不死?竟敢对青城派说三道四!”

  小灵子低声道:“原来小胡子是青城派的。马上该倒霉了。”吴秋遇问:“谁要倒霉?你是说那个小胡子,照旧那位老人家?”小灵子笑道:“虽然是小胡子。”

  秃顶老者明知小胡子是青城派的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青城派虽然不济,却颇有几分野心,恨不得天下的名门正派都灭绝了,好由它主宰武林。只可惜……”常青羽问:“可惜什么?”秃顶老者说:“可惜他们只能做做梦,自己爽一下而已。”众人随着笑起来。

  小胡子拔出长剑,叫骂着走过来:“不知死活的老工具!我看你今天找死!”醒着的那名青城派门生也站起身,摇摇晃晃走过来。秃顶老者说:“各人都在喝酒,你耍刀弄剑,大叫小叫,实在不适时宜。你就是青城派的成不休吧?”小胡子冲上前,尖声说道:“杀你也要我师兄动手?老子叫图宝盖!到阴间起诉的时候,别弄错了!”

  常青羽说:“算了吧,把剑收了!就算你师兄成不休来了,也未必敢和昆仑叟动手。”“昆仑叟?”小胡子图宝盖倒退了两步,拿剑的手都在哆嗦。一听老者竟然是昆仑叟,乡野三奇赶忙放下酒碗,往这边看来。衡山派的童大钧、劳凯更是坐卧不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图宝盖身后的那名青城派门生已经醉了七八分,没弄清状况便晃到近前来,指着昆仑叟骂道:“老工具,你竟敢辱我青城……”童大钧一把将他抓住:“你竟敢对老前辈无礼!”图宝盖见自己的徒弟被人抓住,大叫道:“小小衡山派门生,竟敢欺负我徒儿,全不把青城派放在眼里么?”童大钧说:“这厮对老前辈无礼,我不外是拦他一下。既然有青城派的前辈在此,想必不会叫他惹祸。”童大钧不想与青城派结怨,便松手将那名门生放了。

  图宝盖却不依不饶,一晃手中的长剑,冷笑道:“跪下!给老子磕头认个错,今日便饶了你。如若否则……”童大钧胸中火起,盯着他问:“你要怎样?”那名青城派门生上前抓住童大钧,醉醺醺说道:“想怎样?灭了你!”童大钧笑了,左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说:“好啊,你灭吧。”将那人手臂一提,右手一推,平着扔了出去。

  图宝盖震怒,挥剑向童大钧砍去。童大钧跳开,抽出背后钢刀,耐着性子说道:“我本不想与青城派结怨,你身为武林前辈,不要逼人太甚!”图宝盖叫道:“凭你衡山派一个无名门生,也敢这样和我说话?看剑!”童大钧用刀挡了一下,说:“这里嫌窄,不要扰了众位前辈的酒兴,毁了店家的桌椅。你要打,咱们到旁边去打!”图宝盖冷笑道:“老子还怕你不成?休怪我以大欺小!”

  常青羽开口劝道:“算了。你两派本无仇怨,何须在此伤了和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罢手如何?”童大钧说:“愿听前辈部署。”说着便将大刀插回背囊。图宝盖并不做声,见童大钧收了刀并无预防,突然长剑一挺,直向童大钧咽喉刺去。劳凯惊叫道:“师兄小心!”童大钧再想躲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当”的一声,图宝盖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剑尖一段飞向空中。图宝盖整条手臂都震麻了,不由得大惊失色。吴秋遇注意到,昆仑山手指弹放,应是他脱手相救。

  童大钧惊魂稍定,赶忙给昆仑叟磕头。昆仑叟说:“起来吧。你性直莽撞,怎么去掩护人家?日后可恰当心了。”童大钧拱手称是,站起身。常青羽看着图宝盖,低声喝道:“还不快滚!”

  图宝盖赶忙丢掉手里的断剑,仓皇跑出几步,突然想起两个徒弟还在,赶忙又折回来,付托被童大钧扔走的门生扶起醉倒在桌上的,灰溜溜走了。沙四海等人都惊呆了。

  丘壑起身走到昆仑叟面前,恭顺重敬抱拳说道:“原来是昆仑山的胡老前辈到了。晚辈丘壑在此有礼了。”胡医生也把半醉的陈康揪起来,随着报名施礼。常青羽看了看他们,开口说道:“想必是乡野三奇吧?”丘壑听他叫出三兄弟的名号,颇为激动,转身施礼:“能和昆仑叟坐在一起喝酒闲谈的,一定是西秦巧子常青羽先生。”常青羽点了颔首:“不错,是我。”

  胡医生说:“早就听闻昆仑叟和西秦巧子台甫,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昆仑叟淡淡说道:“你等自去喝酒,不必客气。”乡野三奇见他无意攀谈,只得回座。以昆仑叟的辈分,原也不需要和别人客套,因此乡野三奇并觉得尴尬。

  沙四海原本也想上前跟昆仑叟搭话,但见乡野三奇都无缘多说几句,自知昆仑叟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便悄悄走了。其他人喝够了酒,也陆续散了。

  西秦巧子对童大钧和劳凯说:“你们也去吧。以后不要轻易与人起冲突。”童大钧和劳凯谢过西秦巧子和昆仑叟,告辞离去。旁边就只剩下吴秋遇、小灵子以及乡野三奇。

  西秦巧子重新坐下来陪着昆仑叟说话:“刚刚昆仑兄历数的这些帮派,似乎都无嫌疑。搪塞嵩山派和鲁千山的……会不会是北冥教?”昆仑叟摇头道:“北冥教立教之初,抗虏保民,行侠仗义,虽地处偏远,却也是灼烁正派。近年来,前教主霍城宣暴毙,现任教主司马相又行踪诡秘,北冥教人众难免鱼龙混杂,说不定会与此事有些瓜葛。”西秦巧子叹息道:“怪只怪鲁千山不知轻重,莫明其妙的带着一众门生下山寻仇。若是他们留在嵩山,谅北冥教也不敢打嵩山派的主意。”

  昆仑叟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进城去寻个住处吧。”西秦巧子说:“好。不外,请昆仑兄先行一步,我另有点事情要处置惩罚。”昆仑叟说:“你自去处置惩罚。我在前面慢慢走着。”

  昆仑叟离开了,西秦巧子走到小灵子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小丫头,你就不想跟我说句话么?”小灵子笑嘻嘻回过头,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吴秋遇马上愣住,没想到小灵子居然另有师父!乡野三奇也往这边看过来。他们早就听说过西秦巧子的台甫,却从没听说他还收过徒弟,不禁往小灵子身上多看几眼。

  西秦巧子把小灵子叫到旁边,低声道:“我可没允许作你师父。你胡乱叫,就裁β引起别人注意?”小灵子说:“你教了我易容术,就是我师父嘛。”西秦巧子说:“那是因为你救过我。随便教你两手,让你在江湖上保命用的。说好了,咱们可没有师徒名分。”小灵子说:“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没关系。我可一直把你当师父。你不知道,你教我的那些,可管了大用了。”

  西秦巧子说:“在朔州扮作牝牡双煞,大闹铁拳门的是你吧?”小灵子惊讶道:“师父你也听说了?”西秦巧子说:“我其时就想到是你。你怎么敢去铁拳门闹事?万一被人识破了,小命都丢了。”小灵子笑道:“他们吓得晕头转向,哪敢有半点怀疑!怎么样,我没有给师父丢脸吧?”西秦巧子笑道:“你呀,人不大,胆子倒不小。以后不许再叫我师父了,免得惹祸上身。”

  小灵子嬉笑道:“当你的徒弟竟能惹祸上身?你冒犯过许多人吗?”西秦巧子正色道:“你别不妥回事,我这是为你好。我虽然没冒犯过谁,但是这一身独占的本事却让不少人惦念。他们拿我没措施,难免要在我的熟人身上打主意。我没有亲戚,又不收徒弟,他们想要挟我也没有时机。你要是再胡乱叫我师父,小心被人抓了去。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小灵子说:“好,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吴秋遇望着他们说话,心中纳闷,不小心把脸上的遮掩给弄掉了。陈康看见了,惊喜道:“秋遇兄弟,果真是你!那个一定是小灵子了?我适才听声音就像。你们怎么扮成这个样子?”吴秋遇憨笑着,不知如何回覆。陈康笑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怕那个姓曾的丫头看见?她还在追你吗?”吴秋遇怕羞地摆手:“不是。”陈康笑道:“不是什么?我明白,明白。哈哈哈哈。”

  西秦巧子听到乡野三奇的笑声,扭头往那边看了看,低声说道:“适才他们应该听见你叫我师父了。会不会有麻烦?”小灵子说:“不会。他们都是好人。”西秦巧子问:“你认得他们?”小灵子颔首。西秦巧子说:“就算他们是好人,万一把事情传出去,别人也会打你的主意。”小灵子说:“他们跟我都很熟,知道我喜欢开玩笑,解释几句就能遮掩已往,不会传出去的。”西秦巧子点了颔首:“如此便好。你以后多加小心。”小灵子说:“放心吧。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吴秋遇见小灵子走回来,起身问道:“灵儿,那位前辈是你师父啊?”小灵子见吴秋遇已经袒露,便也不再遮掩,撕掉头上的伪装,走到乡野三奇面前笑着说:“怎么样?我们扮得像吧?适才认出我们没有?”胡医生说:“还真是被你们瞒过了。你们哪学来的这个手段?”丘壑微笑道:“她是西秦巧子的徒弟,易容术虽然是一流。”

  西秦巧子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对丘壑说:“我喊他师父,你们还真信了?”乡野三奇和吴秋遇都不禁愣住。小灵子笑道:“我是听你适才一说,才知道他就是台甫鼎鼎的西秦巧子。你们想想,人家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收我这样的徒弟?哈哈哈,把你们都给骗啦!”见他们不信,小灵子解释道:“听人说,西秦巧子最擅长易容术和种种机关,我便借着适才的装扮想唬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那么厉害。胡乱叫一声师父,想看看他受惊的样子。没想到……到底是前辈高人啊,早就看破了我的伪装,又怕揭穿了给我带来麻烦,这才把我叫到旁边说了几句。我服了,服了。”

  吴秋遇和乡野三奇都看着西秦巧子。常青羽微笑着点了颔首。丘壑说:“原来如此。先生如此热心,更令丘某佩服了。”西秦巧子说:“丘大侠言重了。”胡医生说:“常先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竟也知道我们乡野三奇?”西秦巧子说:“我虽然隐居,也偶尔出来走动。在山西就听说过不少你们的事。”丘壑等人听了虽然自豪。

  西秦巧子对小灵子说:“小女人很灵巧。以后别再乱开玩笑。如果我真把你当徒儿领走了,只怕你忏悔莫及。”小灵子说:“多谢前辈教诲。我以后不敢了。”西秦巧子说:“昆仑叟还在前面等我,咱们就此别过。”乡野三奇恭然送别,目送他离去。

  伙计不管江湖上的事,见西秦巧子转身就走,便要追上去要酒钱。西秦巧子走出几步,突然想起酒钱还没给,摸出一小块银子,随手往后一抛,正好丢落在适才用过的碗中。乡野三奇和吴秋遇见了,暗自惊奇。伙计欢快奋兴收了银子,拿起碗看看砸坏没有。

  吴秋遇走到丘壑面前:“丘大侠,你们从五台山过来,我师父来了没有?”丘壑说:“我们听说嵩山有事,先赶来看看。济神医和无涯大师仍在佛光寺参研药方,想必稍后也会来吧。”小灵子问:“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也会来这看热闹吗?”丘壑笑道:“群雄赶来嵩山,为的是《至尊宝贴》,牵涉到武林至尊和少林寺。济神医是翁求和老前辈的大门生,自然要过来看看。无涯大师是空门中人,去佛光寺之前是少室山清凉寺的高僧,与少林寺是近邻。如今少林寺有事,他岂能袖手旁观?”吴秋遇说:“太好了。过几天能见到师父了。”

  陈康好奇地问道:“小灵子,你的易容手段是跟谁学的?”小灵子笑嘻嘻说道:“适才你们都见到了,我师父是西秦巧子啊。”陈康说:“你这小丫头,没一句实话!你不说就算了!”小灵子笑道:“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陈康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问。

  吴秋遇说:“我们吃饱了,现在要下山去找如梦。三位继续痛饮吧。”陈康把他推到旁边,小声问道:“秋遇兄弟,上次没来得及细问,那个如梦是怎么回事?”吴秋遇不解地看着他。陈康转头看了一眼小灵子,小声说:“你跟小灵子在一起,怎么又冒出个如梦女人?”吴秋遇说:“如梦是柳大叔的女儿。当年我和丁年老离开五台山,不小心摔落山崖,是柳大叔父女救了我。厥后我被师父带走,就跟他们离开了。厥后我跟如梦意外重逢。柳大叔去世,如梦没有此外亲人,我便带她一起去找灵儿。厥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我们前些天在五台山失散了,这次到登封就是为了找她。”陈康似懂非懂,叹息道:“柳大侠的事我们也听说了。那你们赶忙去吧。不外你要想好,等找到了如梦女人,该如何安置。”吴秋遇稍稍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小灵子一直看着吴秋遇与陈康说话,等他们说完了,才走上前去。吴秋遇拱手与乡野三奇作别。小灵子嘱咐道:“我们今日乔装妆扮,是不想节外生枝。你们看到了,希望装作不认识,免得我和秋遇哥哥有麻烦。”陈康说:“放心吧,我不会拆穿你们的。倒是你们自己,小心点。”小灵子道了谢,和吴秋遇转身离开。

  路上,小灵子问:“适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吴秋遇说:“就是问了问如梦的事。”小灵子没再多问。吴秋遇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灵儿,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易容的手段这么巧,到底是跟谁学的呀?”小灵子说:“就是西秦巧子啊。”吴秋遇笑了一下,显然不信。小灵子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吴秋遇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她。小灵子说:“这个事是真的。只不外怕传扬出去,会有人打我的主意,拿我去要挟西秦巧子,所以才瞒过他们。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几年前,小灵子刚到朔州四周。在桑干河岸边捉野鸭的时候,突然看到芦苇丛中有个受伤的男子,大腿受了伤,已经奄奄一息。那小我私家就是西秦巧子。小灵子用水把他救醒,又给他吃了点工具。西秦巧子稍稍恢复,跟她致谢,说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工具了。小灵子问他,既然只是大腿受伤,为何不爬出去找医生、找吃的。西秦巧子说,他的伤比看到的要严重,而且暂时不能露面,万一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就要害他。小灵子问为什么有人要害他。西秦巧子没说,只让小灵子每天给他送些吃的。小灵子看他不像坏人,就每天给他找吃的,还给他弄了些药。

  ——西秦巧子的伤有所好转,已经能走路了,告诉小灵子他要走了,跟小灵子作别。小灵子正要离去。西秦巧子突然叫住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小灵子说:“你好了就行了。预计以后也见不着了,知道不知道都一样。”西秦巧子点了颔首:“你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小灵子报了自己的名字。西秦巧子让她暂时回避一下,但是不要走远。小灵子在四周等了一会,听到西秦巧子叫她,赶忙跑已往,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小我私家。小灵子正在发呆,西秦巧子揪掉颌下的假胡子、撕去面皮,露出原来面目。小灵子颇为惊讶,又觉得很好玩。西秦巧子问她想不想学。小灵子虽然愿意。

  ——西秦巧子教了她几天,告诉她那个叫易容术,说学会了这个,未来可以用来保命。小灵子那时也管他叫师父,他其时没说什么。只是在临走的时候,说以后不能再叫他师父,也不许把这个事说出去,否则会有麻烦。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听小灵子说完了,吴秋遇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灵子说:“秋遇哥哥,这个事,咱们两个知道就好了,不要再跟别人提起。”吴秋遇颔首说:“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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