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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剑

第057章 岳家姐姐

放心剑 朱太河 9604 2020-07-29 16:57:36

  吴秋遇快马加鞭,很快出了大漠。他虽然地形不熟,但也知道得先渡过黄河再说。他一路探询,辗转经过河津、运城、陕州(今天的三门峡),到了渑池县境内。听说再走一百多里便可到洛阳,吴秋遇心中兴奋,暂且停下来,在河滨饮了饮马,稍事休息。

  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响,听声音越来越近,几匹马从西面疾驰而来。吴秋遇蹲在河滨扭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险些掉进河里。来的一共是三小我私家,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是曾婉儿,后面两个是郝青桐和罗兴。吴秋遇赶忙躲到马的侧面。

  曾婉儿看到河滨有人,把马带住,探了探头没看见人脸,便开口问道:“请问,这里到洛阳另有多远?”吴秋遇举起一只手来,隔着马背摇了摇,没敢说话。罗兴叫道:“问你话呢,没听到吗?”吴秋遇无奈,只得捏着喉咙,变声说道:“我也是过路的,我不知道。你们去问别人吧。”曾婉儿看了看,想了一下,招呼了一声“我们走”。三小我私家又打马向东去了。

  吴秋遇忍了一会,听到马蹄声远,才敢牵着马到路上来。他张望了一下曾婉儿等人的背影,见他们头也不回地越去越远,才彻底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嘀咕:“怎么她也在这泛起了?还好适才没有被她认出来,要否则可就又有麻烦了。”

  曾婉儿当日随着哥哥曾可以离开天百山庄,心里对收服吴秋遇也还几多有些理想,而且她还没玩够,不想就此回蓟州。曾可以一再敦促,曾婉儿终于想出一个说得已往的理由。她说母亲有个姐妹在洛阳,她要替母亲去探望,还说这是母亲的意思。曾可以知道这个事,就信以为真,由她去了。曾婉儿由郝青桐等人掩护,又在山西转了些日子,玩够了,才过黄河到河南来。

  吴秋遇又等了一段时间,预计与曾婉儿他们的间隔够远了,才上了马,继续向洛阳进发。因为怕遇上曾婉儿,他不敢让马跑起来,而是慢慢往前溜达,顺便欣赏一下路旁的风物。

  走了几十里,前面路旁有一片小树林。吴秋遇刚要催马快走,忽见从小树林里转出几小我私家来。曾婉儿在马上开心地笑道:“哈哈,傻小子,果真是你!”郝青桐和罗兴在曾婉儿身后把门路堵住,紧盯着吴秋遇。吴秋遇把马带住,惊诧道:“你……怎么在这?”曾婉儿笑道:“适才在河滨我就看见你了,你还装蒜。你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郝青桐和罗兴也随着大笑起来。

  吴秋遇暗自叫苦,想不出适才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曾婉儿问:“我在这等你多时了,你的马怎么这么慢?”吴秋遇含糊道:“哦,你……等我……干什么?”曾婉儿说:“我等你虽然有事。哎,那个小丫头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说着直往他身后望去。吴秋遇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曾婉儿笑道:“哦,我知道了。被人家甩了,是不是?一看那就是个机敏的主儿,你这么憨傻,人家喜欢你才怪。”吴秋遇不想跟她纠缠,随口冒出一句:“那你缠着我干什么?”曾婉儿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个,不由得脸上一红,哑口无言。郝青桐和罗兴面面相觑,暗自摇头。

  吴秋遇见曾婉儿不说话,隐约觉得适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另有事,先走了。”说着便要骑马已往。郝青桐和罗兴看着曾婉儿,如果她不发话,自然不能让吴秋遇已往。曾婉儿稍稍冷静了一下,看着吴秋遇说道:“随便你说什么,我今天定要收了你去。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我的手段可多着呢。”吴秋遇见郝、罗二人堵住了门路,曾婉儿也是故意要跟他纠缠,知道前面肯定是过不去了,一边跟曾婉儿说着话,一边把马圈回来:“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恩怨,你非要难为我?”曾婉儿说:“我没有计划为难你呀。我只是想给你一条出路。你随着我,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不比你独自流浪好得多?”吴秋遇说:“多谢你的美意。可是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了。”说着调转马头就要走。曾婉儿笑道:“你跑不掉的。”说着她抬手一指:“你看!”吴秋遇抬头一看,又有两人骑着马迎面赶来,正是曾婉儿的另外两个保镖鲁啸和廖树山。曾婉儿说:“你放心,我真的并无恶意。我是恳切想邀请你。怎么样,跟我走吧?”

  吴秋遇眼看前后两路都被他们封死,自知又遇上了麻烦,心中焦急。他突然瞥见旁边的树林,有了主意,用力一拉缰绳,两脚一磕,催马钻了进去。

  曾婉儿以为吴秋遇已无路可逃只能就范,正自自得呢,忽见吴秋遇骑马进了树林,稍稍愣了一下,赶忙催马追了进去。鲁啸和廖树山刚来,还不知发生何事,高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巨细姐怎么进了林子?”郝青桐说:“先别问那么多了,赶忙追吧。”四小我私家也先后随着进了林子。

  吴秋遇的马连日奔忙,他又不懂喂养,此时已经没几多力气。曾婉儿有钱,买的马好,很快就发现了前面的马匹,追了上去。郝青桐等人知道吴秋遇武功不俗,怕巨细姐亏损,更是紧追不舍。吴秋遇的马徐徐停了下来,被几小我私家围在当中。

  追上一看,曾婉儿其时就愣了。那只是一匹马,马背上没有人。吴秋遇不知去向。五小我私家在林中搜找了一阵,一无所获。曾婉儿又急又气:“又让傻小子给跑了!他居然还学会了耍心眼!一定都是那个小丫头教的!”

  吴秋遇在林中舍了马,甩开曾婉儿等人的追踪,徒步向洛阳走去。他有追风架子,几十里路倒也不算什么。洛阳城果真富贵。只是吴秋遇欠好热闹,又有事在身,他直接穿城而过,到城东去探询岳姐姐的住处。当初岳姐姐也没想到小灵子会到洛阳找她,因此只说了大致地址。事隔多日小灵子也记不太清,因此,吴秋遇只好凭据小灵子告诉他的大致地址见人就问。

  两个妇人正在巷子口聊天。吴秋遇上前问道:“两位大婶,你们这四周有一位失明的岳女人吗?”其中一个妇人对另外一个妇人说:“三姑,他找的是你们家淑贞吧?”那个叫三姑的妇人上下审察着吴秋遇,问:“你是谁呀?”吴秋遇似乎看到了希望,赶忙答道:“我是受小灵子所托,来找岳姐姐的。您是她家里的人?”三姑问:“小灵子是谁?”吴秋遇说:“小灵子在朔州认识了岳姐姐,知道她眼睛欠好,让我来看看她。”旁边那个妇人说:“在朔州认识的?那还真有可能是你侄女。你娘家姓岳,淑贞也失明了。没错,就是找她。”三姑继续审察着吴秋遇,问:“我侄女的眼睛失明好几年了,我是今年才知道信儿,托人把她从朔州接来没多久。你能认准找的是她?你找她有啥事啊?”听了二人的话,吴秋遇几可断定,三姑的侄女就是岳姐姐,于是兴奋地说道:“您是岳姐姐的三姑啊,太好了。我是来给岳姐姐看眼睛的?”“看眼睛?你是医生?”三姑不太相信。吴秋遇点了颔首,说:“我刚找到一种解毒的药,也许有时机治好岳姐姐的眼。”三姑仍将信将疑,但是看这年轻人憨厚老实不像是坏人,便丢下手里的活儿,说:“那你跟我走吧。”另外一个妇人适才正和三姑聊得热闹,如今三姑家里来了陌生的客人,她巴不得去看看热闹,也丢下手里的活计跟了上来,嘴里说道:“我也到你家坐会儿。”

  三姑带着吴秋遇进了一个院子,一进门就喊:“淑贞,有位令郎来看你了。”“我不认识这里的什么令郎啊。姑姑,他是不是找错了?”一位女人一手端着簸箕慢慢走了出来,另一只手在墙上摸索着。她就是岳淑贞。三姑说:“说是小……小灵子的朋友。你认识小灵子吗?”“小灵子?她来了,她在哪儿?”那位女人弯腰把簸箕放下,兴奋地问道。吴秋遇说:“岳姐姐,小灵子没来。她让我先来给你看眼睛的。”岳淑贞似乎有些失望,继而轻声问道:“你是谁?我似乎没听过你的声音。”吴秋遇说:“我也是在朔州认识了灵儿,听她说起你眼睛的事。灵儿一直盼着你的眼睛能够再看见。我们最近找到一些解毒的草药,也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她就催着我赶忙来给你看看。”岳淑贞听了很是感动:“小灵子真是……。你叫她灵儿?看来你们很熟了。既然是小灵子让你来的,我相信你。快请进来吧。姑姑,您带客人进去。”

  三姑扶着岳淑贞,把吴秋遇让到屋里。另外一个妇人也跟了进去,一点也不客气。三姑见那妇人跟进来,小声说道:“她四婶,你咋还在这儿?没看我家里有客人吗?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找你聊。”四婶没有走的意思,偷眼看着吴秋遇,故意高声说道:“我这不是盼着淑贞的眼睛赶忙治好嘛。又不是相亲,还怕我在这碍眼哪?”岳淑贞知道她们平时说话随便惯了,自己倒也不妥回事,只是怕叫客人尴尬,于是圆场道:“谢谢四婶体贴。客人刚来,各人少说几句吧。”三姑瞅了一眼四婶,不再搭理她,赶忙去给客人搬凳子。四婶知道淑贞已经给她留了情面,也不敢再多嘴。

  岳淑贞坐在床边,等着吴秋遇诊治。三姑搬来凳子让吴秋遇坐下,开口说道:“哎呀,你看我这小我私家。进来半天了,还不知道令郎怎么称谓呢。”吴秋遇说:“我叫吴秋遇。姑姑不要叫我令郎了,叫我秋遇就行。”三姑说:“原来是秋遇令郎,好。你看,接下来怎么个治法?”吴秋遇说:“我要仔细察看一下姐姐的眼睛。”岳淑贞怕四婶在这会添乱,于是说道:“姑姑,医生要给我诊治了。你们少说话,不要影响了他。”三姑明白侄女的意思,于是推着四婶就往外走:“她四婶,咱们别在这添乱了。走,我陪你到外面说话去。”

  两小我私家出去了。屋里平静下来。吴秋遇开始检查岳淑贞的眼睛。看完了,吴秋遇说了一句“确实是中毒所致”,便开始思考如何用药。岳淑贞问:“怎么样,还能治吗?”吴秋遇说:“嗯,应该能治。我可以试试。”岳淑贞自然惊喜:“真的另有希望治好?我还以为……太好了!”吴秋遇又说:“只不外中毒太久,用药历程比力庞大。而且……”岳淑贞说:“没事!只要眼睛另有时机治好,我什么都不怕!要我怎么做?你尽管试!”吴秋遇点了颔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她手里,说:“这是口服的药液,你先喝下两小口。可能有点苦。”岳淑贞摸索着打开塞子,绝不犹豫地拿到嘴边,喝了两口,又重新盖好,还给吴秋遇。

  三姑陪着四婶在院里闲聊。四婶扭头望了望窗户,突然问道:“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三姑说:“有事他们会叫的。咱们照旧别去添乱了。”忽听淑贞在屋中叫道:“哎呀,眼睛有点疼!烧得疼!”三姑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去。四婶也跟了进去。

  岳淑贞两手捂着眼睛,在床上翻腾。“淑贞,你怎么了?”三姑见淑贞痛苦难熬,一把揪住吴秋遇:“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吴秋遇解释道:“姐姐的眼睛是中毒所致。我刚给她服了药,以毒攻毒,想是药力发作了。这中间眼睛可能会很疼。”三姑急了:“什么以毒攻毒,我看你要毒死她!”四婶也上来帮着抓扯。吴秋遇并不反抗,只扭头看着岳淑贞,偶尔问一句:“岳姐姐,你现在感受怎么样?”岳淑贞叫道:“眼睛照旧疼!火烧一样!”三姑对着吴秋遇大嚷道:“你这不是害人嘛!你怎么能这样啊?”

  吴秋遇任凭三姑拉扯,既不分说也不避让,注意力只在岳淑贞身上。三姑闹了一阵,见吴秋遇并无反映,便不再理他,转身到床前看望侄女。换四婶继续与吴秋遇纠缠。突然三姑大叫起来:“淑贞,淑贞!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吴秋遇和四婶都是一惊,急遽往床上看去。只见岳淑贞僵挺在床上,已然没了消息。三姑摇了摇,不见侄女醒来,一下子扑过来,抓住吴秋遇高声哭闹:“叫你害人,我跟你拼了!”吴秋遇呆呆地站着,任凭她踢打,脑子里也乱作一团。没想到岳淑贞服下贺兰映雪的药汁之后竟有如此的反映,也不知她现在是一时昏厥,照旧已经毒发……

  吴秋遇不敢想下去,“毒发身亡”的字眼一入脑海,马上让他惊醒过来。他急遽推开三姑和四婶,扑到床前,去摸岳淑贞的脉搏。三姑和四婶被甩到一边,见吴秋遇没有逃跑,反而去床前检察淑贞,都愣了一下,在旁边呆呆地站了一会,也围了过来。吴秋遇把岳淑贞的手腕轻轻放下,对三姑说:“姑姑放心,姐姐没事。”三姑贴近去看侄女。四婶说:“人都这样了,你说没事?我告诉你说,今天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你,你跑不了。”

  岳淑贞徐徐动了两下,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静静地躺着。三姑探头已往,一边心疼地察看,一边问道:“淑贞,现在感受怎么样?眼睛已经肿了,很疼吧?”岳淑贞仍静静地躺着,脸上慢慢露出笑容,突然惊喜地说道:“姑姑,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了。”三姑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反映过来。四婶说:“看吧,女人适才疼昏了,脑子都烧糊涂了。”岳淑贞欠了欠身子,试图坐起来,三姑急遽扶她躺好。岳淑贞说:“姑姑,我真的好了,我能看到你了。”三姑晃手在她眼前试了试,这才相信侄女的眼睛真的看得见了,不由得心中大喜,脸上也乐开了花,转头歉意地对吴秋遇笑了笑。吴秋遇见岳淑贞醒来,而且说能看到姑姑了,也才彻底放下心来。四婶惊讶地看了一会,在吴秋遇后背上拍了一下,大笑道:“真是神了,适才我就说你行嘛。”

  岳淑贞让姑姑扶她坐起来。三姑知道她想见见医生,就指给她看。淑贞简朴审察了一下吴秋遇,颔首致谢:“多谢你治好我的眼睛。”吴秋遇憨厚地笑了笑,问她:“岳姐姐,你现在眼睛什么感受?”淑贞说:“照旧有点疼,不外已经能看见工具了,只是还很模糊。”吴秋遇说:“嗯,那就没有大碍了,看来药物已经收效。都怪我一时不慎,叫姐姐用药过量,害你太疼了。”淑贞微笑道:“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没听你的,一时心急,多喝了些。”吴秋遇想了一下,说:“姐姐的眼睛失明日久,心急不得。以后用药,可改用汤匙,一次少用些,慢慢好转,也不至于太疼。”说着又掏出那个小瓶,交给三姑。三姑拿着小瓷瓶,兴奋地审察着,嘴里说道:“真是灵丹妙药。我可得收藏好了。”

  见四婶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三姑说:“她四婶啊,麻烦你帮我去买些酒肉,我得好好招待这位恩公。”说着拿出一些钱,递了已往。四婶又多瞅了吴秋遇两眼,笑了笑,颠颠地去了。岳淑贞一直谢谢地望着吴秋遇。三姑瞅了瞅侄女,又瞧了瞧客人,眼珠一转,微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锅灶。”说着,快步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吴秋遇和岳淑贞两小我私家。吴秋遇木讷,不知道该说什么。岳淑贞坐在床边,也请吴秋遇在凳子上坐下,问他:“秋遇令郎,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另有这一手本事。”吴秋遇说:“岳姐姐,你不要叫我令郎,叫我秋遇就行。灵儿常说起你对她的照顾,想法治好你的眼睛一直是她的心愿。所以这次专门嘱咐我来。”淑贞说:“可惜这次小灵子没来。那你替我好好谢谢小灵子,也谢谢你。”吴秋遇说:“姐姐不用客气。我会转告灵儿的。知道你能重新看见了,她一定很兴奋。”除了谈起小灵子,两小我私家也没什么配合话题,只是默默地坐着。偶尔对看一眼,岳淑贞会笑笑,然后羞怯地低下头去。吴秋遇不明所以。

  憋了一会,吴秋遇站起身来,说:“岳姐姐,你现在能看见了,说明药已收效。我把药瓶给了姑姑,你只要定时服用,慢慢就可以完全好了。我……该走了。”岳淑贞也赶忙站起来,说:“你不要急着走啊。”吴秋遇说:“我还要赶着去找灵儿。”听他说起小灵子,岳淑贞一时无语。吴秋遇转身走出门口。三姑在门外看见,连忙问道:“恩公,你这是?”吴秋遇说:“我允许了灵儿,治好岳姐姐的眼睛就去找她。现在姐姐能看见了,只要继续用药即可。我得走了。”岳淑贞从房里追出来,站在吴秋遇身后,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三姑瞅了瞅这两小我私家,突然说道:“恩公啊,你还不能走。你想啊,淑贞刚刚用了一次药,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万一后面再有个什么闪失,你叫我们怎么办哪?”吴秋遇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岳淑贞。淑贞也正望着他,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太为难。不外,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说。”吴秋遇想了一下,说:“那我就晚走两天,等岳姐姐的情况稳定了再说。”岳淑贞和三姑自然欢喜。

  吴秋遇留下来继续给岳淑贞治眼。三姑心里另有一番计划,自然照顾得周到殷勤。几日后,岳淑贞的眼睛不疼了,看工具也清楚了。三姑心中欢喜,逢人便夸。四婶也暗地里攒掇她,一定要想措施把吴秋遇留住,如果淑贞招赘了他,以后各人看病可就都不用发愁了。其实,三姑也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敢冒然跟淑贞和吴秋遇说。

  这一日,吴秋遇正在给岳姐姐检察眼睛。三姑乐呵呵走进门来,对岳淑贞说:“淑贞哪,你好几年看不见,一直闷在家里。如今眼睛也好了,应该多出去走走,重新见见世面。恩公头一次来洛阳,一直忙着照顾你,也没说出去转转。正好这几天白马寺有热闹,天气也好,你陪他去走走。”吴秋遇说:“不用了。姐姐眼睛好了,我也该走了。灵儿还等着我呢。”三姑见吴秋遇要走,心里急了:“别呀。淑贞,你好好劝劝。”她又怕自己在场侄女怕羞有话不敢说,用力给淑贞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淑贞说:“我知道你惦念着小灵子。我也很想她呀。这样吧,今天先别急着走了,我陪你去庙会走走。其实,我想给小灵子买点礼物,你帮我带给她。”吴秋遇听了,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便颔首同意,心里还黑暗自责:“我怎么没想到给小灵子买礼物呢?幸亏有岳姐姐想得周到。”两小我私家从屋里出来,边走边聊。三姑在黑暗看了,料想一定是淑贞说服了吴秋遇留下,又见二人有说有笑,难免心中窃喜。

  白马寺倒也不远,向东走了十余里路就到了。这里果真很热闹。吴秋遇没心思闲逛,只想着给小灵子挑几件她喜欢的礼物,可自己又没什么主意,只好求岳姐姐资助。岳淑贞倒也耐心帮他。

  两个女子与吴秋遇擦身而过,看得出来,其中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岳淑贞在货摊上拣选女工织物,吴秋遇看不出门道,闲着没事就随处张望。突然瞥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悄悄扯下小姐身上的锦囊转身便走。吴秋遇知道那是个贼偷,快步上前将那人拦住。那贼不敢作声,闪身要从旁边挤已往。吴秋遇手快,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锦囊。那贼知道劈面这小我私家欠好惹,便要从身上摸刀。

  吴秋遇懒得理他,径自去把锦囊交还小姐。小姐愣愣地看看锦囊,看看吴秋遇,才明白自己适才被偷了,忙说:“多谢令郎。”丫鬟问:“令郎,那贼呢?”吴秋遇伸手一指。

  那贼本要取出匕首搪塞吴秋遇,见他径自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忽见吴秋遇为失主向这边指来,赶忙钻入人群跑了。他慌忙逃走,左推一把,右撞一个,惹得人们恼恨地转头瞪他。突然一个小孩子走在面前,他用力推了一把,仓皇跑了。那孩子跌出去,撞在一个阔少的身上,碰洒了他手里吃食,污了衣裳。阔少一把将孩子推倒在地,便要上脚踢。

  吴秋遇见了,急遽快步跑已往,一面用身子护住孩子,一面劝说:“少爷息怒。他也是被人推倒,冲撞了你。你就饶了这个孩子吧。”阔少哪听这个,命人连同吴秋遇一起打。吴秋遇不想打架,更不愿伤人,只是尽力用身体护住孩子,任凭他们拳打脚踢。

  那位小姐皱着眉,气愤地说道:“他们太可恶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丫鬟说:“那小子也是够憨的,也不知道躲闪,只顾挨打。”小姐说:“咱们已往看看。”丫鬟想拦,但见小姐已经往那走了,也只好跟在后面。

  阔少一伙人见这小子始终不还手,也踢打累了,算是出了气,骂了几句就悻悻地走了。围观众人有的赞叹,有的摇头。有人问道:“小伙子,你没事吧?”吴秋遇慢慢直起身子,他有内功护体,虽有些疼痛,但是并无大碍。孩子的母亲扑过来,重新到脚细看了一遍,见儿子毫发无损,这才想起给吴秋遇作揖:“多谢恩公。你受伤了吧?我带你去看医生。”吴秋遇微微一笑,说:“我没事。你快带小弟弟走吧。他怕是被吓到了。”孩子母亲上下审察着吴秋遇:“你真的没事?”吴秋遇说:“没事。”孩子的母亲让孩子随着一起作揖,再次致谢,才慢慢离去了。在场众人无不赞叹。

  那位小姐刚要上前慰问,忽见人群里挤出一人。岳淑贞走到吴秋遇面前,殷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我一转身发现你不在了。怎么到这了?这么多人围着,怎么了?”吴秋遇怕她担忧,轻描淡写说道:“没事,适才有人吓唬孩子,我劝了劝。”岳淑贞看了看,似乎确实也没啥事,放心了:“没事就好。咱们走吧。”两小我私家一边说话,一边往人群外面走。众人没热闹可看,也一发散去。

  那位小姐看着吴秋遇的背影,暗自欣赏,不由得仔细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丫鬟见了,捂嘴一笑,小声说:“小姐,别看了。人家是有娘子的。”小姐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你乱说什么?”丫鬟忙说:“好,是我乱说,是我适才妙想天开来着。呵呵呵呵。”小姐作势要打。丫鬟灵巧地一躲,笑嘻嘻说道:“小姐,咱们走吧。给老爷求的平安符已经拿到了,早点回去,免得老爷担忧。”一说到“老爷”,小姐无心再说笑。两小我私家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阔少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在街上走着。劈面的人见到他们都躲得远远的,都怕惹祸上身。有个手下甲竖起大姆指,劈面奉承道:“少爷您就是威风。您看适才那小子屁都不敢放。”阔少自得地说:“咱们是谁呀,他敢扎刺?他要是不平,咱们就地废了他!一条命能值几个钱?咱们家有的是银子。”旁边有手下乙议论道:“那小子倒是挺经打的,咱们这么多人打了半天,他都没倒下。”另一个手下丙说:“要说那人也怪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穷孩子,让咱们打了半天,愣是不躲不还手。”阔少说:“我看哪,那就是个傻小子,缺心眼。”众手下都随着哄笑起来。

  曾婉儿正迎面走来。她在洛阳城里玩了几天,听说白马寺有庙会,便扮作男装独自出来游逛。她也不想随便惹事,便有意走到旁边,想把阔少一伙人让已往。突然听他们提到一个傻小子,因为她心里一直挂着吴秋遇的事,所以马上就想到了他,而且越想越像。于是拦住阔少的一个手下,问道:“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傻小子,他人在哪儿?”阔少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刚说到傻小子,这就又来了一个。哈哈哈哈。”曾婉儿心中不悦,但照旧忍住了,再次客气地问道:“列位有劳了。我在找人,请问适才你们说的那小我私家,现在在哪儿?”

  阔少不屑地看了她两眼,问手下:“你们想告诉他吗?”众手下应和道:“不想。”阔少笑道:“你听到了吧,他们都不想告诉你。不外呢,本少爷倒是可以作一回好人。你只要从本少爷的裤裆底下钻已往,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傻小子在哪。”曾婉儿有些恼怒,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说:“好啊,那你蹲好了。”阔少倒是一愣:“呦,你倒是听话。好好好,你要是伺候得好,本少爷心情好,说不定另有赏。”说着便岔开腿,跨了下去。

  曾婉儿见他分腿站好了,微笑道:“我看你两腿分得不够大,我来帮你一下。”说着,将右脚一扫,正踢在阔少的右面脚踝上。阔少被她一扫,右脚马上移了出去,两腿一开整小我私家就塌下来。他平日养尊处优,哪曾运动过腿脚,两腿平开一拉扯,马上伤了大筋,劈在地上哀嚎起来。众手下大惊,先顾不得曾婉儿,一发都去照看少爷。阔少疼得杀猪一般嚎叫。有两个手下想起来抓曾婉儿。曾婉儿随手两下,将二人打翻,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了。曾婉儿蹲下瞅着其中一个,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那个傻小子在哪?”那小我私家知道她的厉害,不敢迟疑,赶忙给她指明了方位。曾婉儿站起身,看了一眼阔少爷,对众人说:“你们还不抬他去找医生?再嚎一会,那两条腿就废了。”众手下磕头作揖,抬着阔少赶忙走了。

  曾婉儿找到他们说的地方,人群早已散去,找旁边卖货的问了问,才知道确实有那么回事,而且他描述的长相跟吴秋遇极为相似。曾婉儿是既欣喜又遗憾。喜的是吴秋遇又露面了,而且就在四周。遗憾的是,只差几步,照旧错过了。只是听那货郎说,那少年身边另有个女子,也不是小灵子的模样,倒叫她一时想不通。

  吴秋遇和岳淑贞回到三姑家中。见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二人有些惊奇,不知道家里又来了什么客人。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问道:“这位就是神医小医生吧?”吴秋遇一愣。三姑上前解释道:“这是任府的管家。任员外可是四周的大户,最近贵寓有人不妥,听说你治好了淑贞的眼,专门来请你的。”吴秋遇面露难色。淑贞把姑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您怎么随处跟人说?他还急着走呢。”三姑说:“这个不是我说的。你还不知道四婶那张嘴?怎么,他照旧要走?”淑贞点了颔首。“你怎么能让他走呢?再好好劝劝哪。”三姑不安地望向吴秋遇。

  任府管家见吴秋遇似乎并不情愿,赶忙说道:“请您受累走一趟吧。您放心,不管情况如何,都一定会有重谢。”吴秋遇说:“我是有事,准备要走了。洛阳好医生应该许多,你去找他们看也是一样的。”任府管家说:“您有所不知啊。洛阳的名医我们都请遍了,不中用啊。实不相瞒,生病的是我家老爷,卧床多日了,药吃了不少,就一直没见好过。今天听说来了您这位神医小医生,这才冒昧登门来请。您就不要推辞了,老爷在家里等着您呢。”岳淑贞上前试探着劝道:“要不,你就去一趟吧。治好了这个,赶忙起程也来的及。我想小灵子会理解你的。”吴秋遇究竟心软,颔首同意。任府管家大喜,问知吴秋遇没有药箱医囊要带,虽然几多有些惊讶,但也不敢延误多问,急遽谢过了三姑和岳淑贞,带着神医小医生往任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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