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大王的小结巴23

　　晨间雨水敲落在屋顶青砖，水珠顺着倾斜的砖瓦滚落而下。

　　屋外小雨在日光下轻轻洒落凡间，屋中的火炉早已熄灭，香炉中最后的一丝香线悄悄燃尽，床榻间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床上的少年倏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少女，听着耳边轻盈的呼吸声，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眸中雾气散去，目光清明。

　　温瑜终于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对于自己突然间的昏睡并没有影象，只以为是最近太累的原因才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蔡静涵到点自然醒，床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放了下来，屋中另有丫鬟走动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本应该睡在她旁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准备出门的青怡听到消息，立刻开口说道：“女人该起了，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符婶他们就要来贵寓送喜服了。”

　　说话间青怡已经进了屋，将床幔挂起。

　　蔡静涵轻声应着，她看着头顶大红色的帐幔，总觉着昨天晚上梦见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她一点都记不清梦里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又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该起了。”青怡将蔡静涵半搀着，扶了起来，屋外的紫衣也进屋准备洗漱用水。

　　她们均为提及温瑜的事，或许那人走的时候没有惊动她们吧。

　　青怡见她依旧睡眼朦胧，便为蔡静涵轻轻按捏头顶的穴位。

　　“女人紧张也是正常的，究竟是人生大事，当初奴婢也是失眠了好几宿。”

　　蔡静涵闭上双眼想要缓一缓，耳边另有轻微的雨水降低的声音，想来夜间的那场大雨应该已经停了吧。

　　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按压手法让她昏昏欲睡，只是半梦半醒间她看见一片耀眼的红色，鲜血般的红色。

　　在她的心脏处，那里插着一把银色刀柄的短刃，刀柄上繁杂而华美的花纹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胸口处鲜血不停地流淌，她低着头，看到一双孩子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前。

　　耳边是一个女孩天真幼稚的言语，那是她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她却明白那个孩子说的话。

　　“母亲说，守护你，就要将这把短剑插在你的胸口处……我好开心，终于能够守护你了！”

　　蔡静涵猛地睁开眼，发现紫衣刚刚准备好洗漱的水，想来刚刚她睡着的时间没有一盏茶的时间。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将心中的浊气吐出来。

　　真是不祥瑞啊。

　　蔡静涵挥了挥手，下床穿衣。

　　——

　　方用过早膳，就听闻院外传来的消息，还听到了符婶派发喜糖的欢声笑语。

　　蔡静涵张望着院门，正瞧见符婶笑容可掬地提着一个竹篮，身后随着四五位挑着礼箱的仆从。

　　符婶一见蔡静涵就立刻上前，一掌握住她的手上下审察着。

　　“不错，看样子最近休息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喜服合不合身。”

　　说话间，两大两小的礼盒就摆进了屋，小厮们悉数退去，只留下符婶带来的几位女人和蔡静涵身边的两位丫鬟。

　　“你们赶忙将工具整理出来，然后让女人先妆扮妆扮，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免得明日出了差错。”

　　众人应声，不敢懈怠，手脚麻利地将箱中的物品小心取出。

　　而蔡静涵现在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箱中之物上，因为符婶将手中的竹篮轻轻地摆在地面，掀开盖子一瞧。

　　可不就是蠢兔子么。

　　符婶见了蔡静涵瞬间变得放松的面容，心中叹息照旧温瑜了解这丫头的性子。

　　那小子昨晚晚膳的时候，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一定要把蠢兔子带过来。

　　如今看来，这个决断果真没错。

　　“今天呐就把蠢兔子留在你这儿了，那箱子中有一个小的，里面放着它的粮食和窝，待明日它就看成你的妆奁，一同过来就成。”

　　蔡静涵摸着蠢兔子身上明亮滑顺的毛发，心中舒坦了许多。

　　另外的三个箱子，一个放置着一套完整的凤冠，一个放置着霞帔，小的那个是配置的红色喜鞋。

　　蔡静涵将手中的兔子放进小箱子中的窝中，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这才在青怡两人的陪伴下去里间梳妆妆扮。

　　院门外的一株高峻松树上，温瑜挤开原本守在此处的暗卫，口中叼着随手捡拾的枯黄杂草，蹲在树干上偷瞧屋中的情形。

　　半个时辰已往了，温瑜蹲在树上纹丝不动。

　　一个时辰已往了，温瑜换了根树干，这个角度更能看清客厅的情形，除了进进出出的那几个女人，符婶也进了里间。

　　两个时辰已往了，温瑜动了动蹲麻了双腿，准备换个角度继续偷窥。

　　这时屋里的人也终于有了消息。

　　“哎呦，喜鞋可不能沾地，试着不挤脚便脱下来收好……”符婶慌忙制止正要从大红色喜纸上挪开的准新娘，她亲自蹲下身子将蔡静涵的鞋给换了。

　　“行了，出来走两步，在光线好的地方瞧瞧这脸上的妆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蔡静涵僵硬地扭了扭脖子，头上环佩叮咚，青怡和紫衣一人一边搀扶着她慢慢向房门处走去。

　　温瑜听到消息，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的偏向，深怕错过了这次的时机。

　　符婶掀起帘子，又让候在外间的女人们将其他地方的窗子也打开，力求屋中光线明亮。

　　随着那人徐徐走动，一道红色流光徐徐泛起在温瑜的视线中，流光划破暗沉的屋子，金色丝线在红光中、在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然而温瑜并不在乎眼中那人身上的衣饰有何等的华美，在他的眼里只有满面红妆为他扮的美人。

　　顾盼生辉，再也不是那远在天宫的嫦娥，而是那落入凡间的仙子。

　　属于他的，娘子。

　　蠢兔子从箱中探出头来，双眼直直地盯着那片艳丽的红色，两只爪子焦急地挠着木箱想要蹦出来。

　　蔡静涵的一举一动十分小心，生怕弄脏了这一身的衣服。

　　符婶左右瞧了瞧眼前貌美女人的一身妆扮，简直不能再满意。

　　当初符婶还怕蔡静涵面上的那几条伤疤会毁了她的容貌，可如今被粉底一遮，完全瞧不见一丝的痕迹。

　　这容貌绝世无双的模样，真是自制了温瑜那小子了。

　　符婶心里正想着，突然听见后面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

　　屋中几人好奇地瞧去，却只见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奇怪，是什么工具？”符婶嘀嘀咕咕地要出门瞧瞧，却被蔡静涵拉着了衣袖。

　　蔡静涵笑着解释道：“没……没什么，是……是野猫。”

　　符婶听了随意所在头，放弃了前去检察的念头，又将人拖回去卸妆易服。

　　而那只不小心从树上掉落的“野猫”温瑜正蹲在树下捂着鼻子，他面色如红霞一般，手指间还能看到点点红色。

　　四周的暗卫默默地收回戏谑的目光，转过脸继续认真巡逻。

　　最后的几天，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

　　符婶在游府待到了午膳后才回去，究竟家中另有许多事情等着她主持大局，她可不放心那两小子。

　　至于随着她来得那几个女人，则是被安置在偏院之中，好明日帮衬一番。

　　蔡静涵送走符婶后便立刻倒在床上歇息，整整两个时辰的穿衣妆扮，认真是累人。

　　青怡贴心地将蔡静涵身上厚重的衣服除去，又将新添碳火的碳盆端进屋。

　　她在被中放置的汤婆子拿了出来，又放进一个温度正好的，这才退下。

　　蔡静涵在暖气中徐徐入睡，明日另有一番大仗要打，今日可得养足了精神。

　　屋中只有青怡轻声走动的声音，模糊间蔡静涵似乎听见屋外又下起了雨。

　　这一睡她直接睡到了天黑，直到青怡喊她起来用膳。

　　温热的肉汤下肚，蔡静涵只觉通体舒畅。

　　蠢兔子这时正被青怡抱在怀里，闹腾着想要逃跑。

　　“放……放它下地吧。”

　　青怡也不多做挣扎，这兔子看起来乖灵巧巧，可脾气却不小。

　　蠢兔子被困在箱中一个下午，月朔获得自由还小心翼翼地缩着不敢动。

　　蔡静涵笑着拿了几根干草放在它嘴边，谁成想它连看都不看，想来是下午吃多了，现在并没有食欲。

　　蔡静涵也就随了它去，她听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心中想着明日的亲事该如何是好。

　　雨水哗啦哗啦作响，游府中的暗卫尽职尽责地轮岗守卫在其中。

　　“该我了你赶忙回去换身衣服。”

　　一名黑衣人从府外赶来，对着遇见的另一名黑衣人说道。

　　可劈面那人只是冷声问道：“灯号。”

　　换岗那人听了立刻回道：“一铭殿下最厉害。”

　　守岗之人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轻轻颔首。

　　只是下一秒，尖锐的匕首划破皮肉，划破换岗之人的咽喉。

　　眨眼间，悄无声息。

　　灯号在每一轮换岗时都市替换，且每次搭配的手势行动也差异，眼前这已经没了气息的黑衣人，明显只是听到了上一轮换岗时他们的攀谈。

　　守岗人的举动立刻引来周围同伴的警惕，获得确认后，敌人来袭的信息迅速在游府通报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