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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魇

三十一、影象碎片

困魇 莫沉沙 3366 2020-05-30 09:00:00

  南山无比清晰地记得,适才茫然走向那座法阵前,目光落在那道狭长漏洞上的刹那,自己竟然又感受到了那声神秘召唤,没错,并非是听到,而是单纯的感受。

  那是一种幽深奇特的感受。他心底最渴求的欲望似乎在那一瞬间被一下子引发,吸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想到这里,南山生出警惕,下意识退却几步,与墙上那座残缺法阵保持一段较远的距离,甚至转过头去,不去用眼睛直视它。

  于是,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投注到一旁的石像上。

  南山心中不停回忆与思索先前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状况。沉吟半晌后,他心念一动,忽想起灵芙儿传他的术法中,似乎有一两种可以隔空感知,看到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工具。

  南山当下默念口诀,一股浓郁的气机瞬间自他体内徐徐流出,如藤蔓般蔓延向那座法阵。

  果不其然,通过这种方式,他所看到的法阵明显多了不少之前并未发现的工具。

  首先令他感应震惊的是法阵散发的那股浓郁气机。

  在他的感知里,它们泛起出丝丝缕缕的白色,团团簇簇地汇聚成一片极为浓重的雾霭,向四面八方扩散,给人以一种深不行测的感受。

  浓密的气机将阵法笼罩得严严实实,马上勾起南山强烈的好奇。他开始实验着让自己的气机穿透雾气,本以为会大费周折,谁知竟颇为轻松。而且与其说是穿入,倒不如说是那团雾气主动给他让路。

  随着感知的深入,那座锁空阵终于纤毫毕现地泛起在他的心中。

  依旧是一张巨大蛛网的形状,网上密布着一只只小虫子,只是异于肉眼所见,它们这一瞬似乎都有了生命,正以一种奇特频率共震着。徐徐地,南山的心跳也被这种律动所吸引,频率逐渐被同化。

  对于这一颠簸,南山心头忽没来由生出一股极为熟悉的奇特感受。

  猝然间,脑海深处似有什么工具被引发了出来,似乎是一幅幅画面的碎片,不停割裂着他的大脑。

  南山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想起些什么,但只要他的思绪一沉入那些影象碎片里,就会遭到铜墙铁壁的阻隔。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些影象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一种时不我待的危机感更让他开始操控精神意念,不停撞击那层屏障。久之,其上泛起了一圈裂纹。

  大唐皇宫中,一道黄袍身影正专心批阅奏折。蓦地,他的手剧烈一颤,朱笔滑落,溅起一片血红。

  一旁太监忙上前惊询,黄袍人刚摇手想说些什么,全身突然一僵,瞳中红色骤然褪去,然后整小我私家摇摇晃晃地坐下。

  裂痕似乎越来越细密了,眼看屏障即将被破开,之前那股奇异的召唤感受却再次浮现心头,且比之前更清晰。

  这召唤不仅盖过了那奇异的律动,也压住了他精神的执拗冲撞,诱导着他不停将气机探向那道狭长的裂缝。

  于是,南山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不知不觉间慢慢地朝前方走去,并探出了手。

  就在手即将触到裂缝的刹那,庙内空间忽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一道曼妙红影凭空泛起,抬起修长美腿,将南山狠狠地踢飞。只听碰的一声,南山撞到了石像上。

  南山揉了揉剧痛的胸背,茫然睁开了眼。他刚准备起身,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还给你”,之后头猛地一痛,似被一根又长又硬的工具砸中。最后,他无比悲催地昏厥已往。

  昏厥前,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嘀咕:“这簪子明明很轻啊,而且适才也没使多大劲,这小忘八怎就昏厥了?”

  南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双平淡中潜伏焦急的眼眸,他抑郁的心情马上变得大好。

  “你终于醒了。”柳回春松了口气,随后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急遽离开。

  南山隐约感受柳回春言语里似透着一丝不悦,刚想叫住她,忽觉脑袋一阵眩晕,撑不住又坐回了榻上。

  一道身影这时从旁闪出,南山这才注意到屋里竟然另有一小我私家,马上明白柳回春急遽离开与不悦的原因了。

  “红狐狸”正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笑嬉嬉端给他一碗药,敦促他趁热喝,还问要不要她喂,哪有平日里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

  事若反常必有妖,南山立刻察觉了她今天的差池劲,然后由此联想,马上就想起了昏厥前那个极为熟悉的女声……

  南山没有答话,也没有接药,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不怀美意的眼神似乎是在问之前是不是你就把我砸晕的。

  “红狐狸”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否认道:“不是我!”

  看着灵芙儿那足以假乱真的无辜眼神,又想起之前的无妄之灾,南山忍不住悄悄叹息,这还真是现世的报应。

  不外,尽管之后遭到了“红狐狸”的抨击,可他并不忏悔当初气走她的行为,究竟长痛不如短痛。

  因心虚不打自招后,灵芙儿脸涨得通红。

  见南山依旧一言不发地看她,“红狐狸”色厉内荏地连说了三个“你”字后,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扭过头,结果看到了门外露出的一小截绿色裙摆。

  “红狐狸”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音线忽变得异常温柔:“你在看什么呢?讨厌!是不是因为本女人长得很美呀?既然你这么想看,大不了本女人以身相许,让你看一辈子!”

  南山见到“红狐狸”端药认错的样子,本已计划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接受她的致歉,于是从她手中端过药来一饮而尽。结果听到了她之后的这番话,刚到喉间的药一下子全喷了出来。也幸亏灵芙儿闪得够快,否则就会被浇成落汤狐狸了。

  也许“红狐狸”说完这话后是真的有些怕羞了,随后竟有了几分忸怩样子,虽在南山看来十分怪异,但不行否认,此时的她确具另一种少女风情。

  南山忙转移话题,朝“红狐狸”伸出一只手。

  灵芙儿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根杏簪,确定它还在后松了口气,却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萌萌注视着南山。

  许久许久,她突然名顿开,冒充娇羞隧道:“原来你是想牵人家的手?这么说,南山哥哥,你是同意看芙儿一辈子了?”

  南山愣了愣,连忙缩回了手,正襟危坐。因为就在刚刚,他也看到了门外那一抹浅绿。

  南山干咳几声,解释道:“灵女人误会我意思了,适才我是想让女人送还我之前遗失的那根杏簪。”

  “什么杏簪,我从没看到过啊?”灵芙儿茫然摇头,不久后突然眼珠一转,再次装作羞赧样子道:“南山哥哥,芙儿戳破你的心思后你是不是怕羞了,不外你找的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

  灵芙儿凌厉的攻势让南山节节败退,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转移话题,以示妥协。

  南山首先想起她多次阻挠自己进入昌禾庙的事,眼下看来,这似乎都与法阵有关。

  显然她那么做是为了阻止自己靠近那座法阵,这从她看到自己即将触及法阵前后焦急的神情与行动,便能推断出来。

  南山起初对灵芙儿厥后的去而复返大感惊奇。以他对“红狐狸”的了解,受了这么大刺激后,心高气傲的她一时半会是绝不行能回来的。但如果说她回来是为了阻止自己靠近封印,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南山最体贴也最疑惑的问题。

  南山推测灵芙儿一定知道某些有关那座法阵的重要信息,于是下一刻神色一凝,问出了这个疑惑。

  灵芙儿凝视了他许久,突然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那天发生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哪天?什么事?”南山如坠五里雾中。

  灵芙儿欲言又止,忽用一种极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南山心中涌出一丝很不妙的预感。

  “难道是我忘记了什么?”这一瞬,南山忽想到之前脑中被引发的那几个影象碎片。

  或许,真相就在那里!

  一想到它们,南山突然觉察自己已能从中感受到那些影象的概略轮廓了,似乎与他的身世有关。

  至于对其中具体内容的感知,依旧被那层无形壁垒阻隔,虽然壁垒已摇摇欲碎,可他的精神不知为何就是穿透不了。

  南山追问再三,灵芙儿始终三缄其口。

  联想到自己接连两次面对封印时意识的短暂丧失,南山斗胆推断那座法阵定然是个极危险的存在,而触摸到那道裂缝似乎是一件极欠好的事。“红狐狸”那一脚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

  尽管那妮子之后又用簪子砸晕了他,但他十分清楚那只不外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昏厥的主要原因还在那个法阵的奇妙律动上。之前他在这股熟悉玄妙的颠簸中激活了影象碎片,却在企图叫醒它们时,精神陷入了极端的疲弱。

  所以,她终究照旧救了自己,这么一想,他对灵芙儿的刻意隐瞒也就不那么铭心镂骨了。

  正当屋内两人都陷入缄默沉静时,小秋月清脆的声音忽在屋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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