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这老头,其实与自己孙女想的一样,觉得宫保用清水煮菘菜,实在是过于搪塞了,故而才迟迟没有对这道菜动筷。
只是听完宫保的一番话,他心中却也难免好奇,难道眼前这盘平淡无奇的菘菜,认真有什么玄机在其中不成?
当那貌似清汤寡味的白菜,被送入口中后,王珪这名老餮再次被震住了。
要知道,开水白菜可谓是菜中极品,甚至因为这道菜,而有了“百菜不如白菜”的说法。
王珪万万想不到,眼前这盘浸泡着菘菜,看似清澈见底的清水,居然是香味浓醇憨厚的浓汤。
那一口菘菜,吃入口中,更是柔嫩化渣,鲜香异常。
王珪又眯起了一双老眼,细细咀嚼其中滋味,良久才长出口气:“妙,实在是妙!此菜只应天上有!小郎,倒是老夫看走了眼,这道开水菘菜,可谓是老夫这辈子吃过最好的菜肴!”
“呵呵,郎君过奖了。”宫保很是装逼的淡然一笑,尽显名厨风范。
其实这货自己知道,他制汤的水准远远不足,比他老爹差远了。那浓郁的鸡汤,泰半劳绩都得归于味精调味……
王嫣然听大父这般说,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伸出了筷子……一尝之下,长腿妹子立即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美味的菜肴。
想到之前自己以为宫保是随意搪塞,用清水煮了一盘菘菜就端上桌了,王嫣然就有些脸上发烧。
谁能想到,那貌似清水的汤底,居然是味道浓郁无比的鸡汤……
嗯,都是那可恶小贼的错,没错,就是这样!
他故意将这香浓的鸡汤,弄成这般清水模样,就是为了让自己出丑!
长腿妹子很不讲理的,将错误归结到了宫保身上,然后……开开心心的开动起来。
这位贪嘴的吃货妹子,也懒得管什么赌钱不赌钱,至于各人闺秀的形象,更是不存在,直接开启了吃货模式,专心扫荡桌上的佳肴。
王珪这老头楞了下后,也是大急,再不动手,几肮亓四菜一羹,可就要被自己的嫡亲孙女吃完了,于是也不与宫保空话,埋头用饭,狼吞虎咽起来。
“大父,前些时日你身体不适,医师付托你要少食。”
“乱说,老夫的身体好的很,休要听那些庸医乱说八道,倒是嫣然你,却要少吃点,若是吃多了,小心日后找不到婆家!”
“没关系,那孙女就不嫁人,陪大父一辈子好了,所以大父更要听医师的话,好好保重身体!”
爷孙两人,为了抢夺几肮亓美食,居然开启了语言攻击模式,相互开始揭短,听得一旁的宫保与婢女全都目瞪口呆。
宫保在心中琢磨,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些菜肴,在伙房里,另有一些?
其实以王珪与王嫣然两人的食量,往日里的四菜一羹,两人基础吃不完。
但宫保今日做的这四道菜,无一不是后世的川菜经典。
作为舌尖上的华夏,吃货帝国,上千年积累下的精品食谱,被无数厨师不停改良、创新、实验,这四道菜肴的魅力,又岂是王珪爷孙这巨细吃货能反抗的?更不是他们平日里,吃惯的大唐美食味道能相比。
内院堂屋中,却只听见往日从未有过的吞咽食物声。
王珪身为大唐士医生,一贯考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用饭时候吧唧嘴巴,发作声音,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可此时,王珪与王嫣然,却恰似角逐一般,不停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嗝……好饱!”长腿妹子终于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筷箸,毫无形象的抚摸着小腹,一脸的满足。
而此时几肮亓几个碗碟之中,却早已变得油光可鉴,绝对完美的执行了“光盘行动”的要求。
王珪这老头也是一副吃撑了的模样,艰难的示意婢女过来搀扶他起身。
“不行喽,老夫到底是老了,吃那么点工具,就觉得腹中难受。玉娘、雾娘,搀扶老夫去园中走走,消消食。”
宫保面无心情,心中却在吐槽,苍了个天了,老头你知道你吃了几多吗?
美意思说那么点工具?
整整四碗米饭,加上几案上一半的菜肴!
宫保如今都没这饭量。
作为一名厨子,呃,虽然是外卖小哥暂代的厨子,但是也绝对不会饿着自己。
所以这些饭菜在送来堂屋之前,宫保早已在伙房里吃饱了。而以他如今这十四五岁,正在长身体的饭量,却也不外吃了三碗米饭,加上诸多菜肴而已。
王珪走后,长腿少女也艰难的从席垫上站了起来,犹豫了下看向宫保:“喂,那个,嗯,赌约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诺言,试吃你做的甜点,你什么时候送甜点给我?”
说完这话,王嫣然也觉得似乎自己太不矜持,爽性一跺脚,转身向内房跑去。
宫保摩挲着下巴,觉得拥有吃货属性的长腿妹子,还真是卡哇伊到了极点。
对于自己第一天正式“事情”,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宫保很是满意。
穿越到大唐,这一日时间,还真是过得富厚多彩。
暂时没有了生存压力的宫保,一摇三晃的回到了伙房。
他今天另有事情没有做完,那即是得抓紧时间将米酒酿上。
如今是岁末,天气严寒,米酒发酵的时间会比平日长,若不尽快将米酒酿上,他与钱老三约定的三日赌约,可就有点悬了。
酿酒用的江米,宫保早已让杂役帮他准备好,并用清水洗净后浸泡起来。
而要让酿出米酒不那么污浊,其实有一个窍门,即是泡过的米,洗的越清,酿出的酒就清。因为米酒中的污浊物,其实就是江米皮中的卵白质。
浸泡了几个小时的江米,已经可以用大灶猛火,上锅蒸熟。
蒸熟的江米,沥干水分,晾至温热时,就可以加入发酵用的酒曲与足量清水,搅拌均匀。
之后将搅拌好的江米,倒入陶罐之中,再在江米中掏出一个拳头巨细的洞,然后密封生存即可。
宫保担忧温度太低,倒霉于米酒发酵,还专门找来了被子,牢牢包裹在陶罐外,用以保温。
他怕万一酿酒出问题,导致自己输了赌约,便整整酿制了四五缸米酒。
而且这货还担忧,自己酿酒的“独门秘方”被人学了去,连之前伙房资助的杂役都赶出去了。
自己一小我私家在伙房里捣鼓了一个多时辰,累得腰酸背痛,满身臭汗,才总算是忙活完了。
宫保揉着酸痛的肩膀,回了内院,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正要推门而入时,一旁却闪出一道黑影,将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