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琼檀不敢相信，“抢店的是王富贵，杀人的也是王富贵，为什么你要说是我的错？”
琼檀情绪激动，把茶杯摔在桌上站起来，林修见状想开口劝阻，却被令郎一个眼神阻止。
“你没有摸清清河镇的权利组成便冒然与王富贵做交易，殊不知镇长，主簿，县官这些人都早与他勾通一气，清河镇中，但通常赚银子的买卖，都被他们一手掌握，与其说阿牛和李氏被他所杀，倒不如说他们是死在你的手下。”
“简直谬论，杀人者即是杀人者，救人者即是救人者，一句话便被你说的善恶不分，善恶不明了？”
琼檀不明白这个男子为何一上来就说这么多空话，还说的头头是道，好好的回春堂这么大的生意他不管，倒是管起她的闲事。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你若是真信了书上那一套，恐怕日后会死得很惨。”
琼檀皱眉：“我死的惨与不惨与你何关？说那么多干什么？阿牛和李奶奶的死是不是另有你的一份？”
令郎笑笑，执起桌上的茶杯，却因为面具无从下口。
“我自京中来，与你说这些不外是看你有几分眼缘，指点一二这世间生存的原理，女人不想听，亦或者是不愿听，我都无所谓，今日便请离开吧。”
琼檀一愣，离开？
她差点忘了今日来真正的目的，是把王胖子踹下去，让林修重任堂主，如今阿牛和李奶奶已死，这件事即便做了，又有多大的意义？
林修在一旁的凳子上如坐针毡，他小心开口：“大人，我那堂主之位……”
“你消失一年之久，堂主之位我已传给了王富贵，这本无可厚非，再想继任，等他堕落。”
等他堕落？
这王胖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虽然四处银钱打点，但难免不及林修的人情关系，找些错处给他，并非难事，这位大人是故意让他二人争斗？
“是是是，谢大人，大人说的在下都明白，谢大人膏泽！”
林修一脸喜色，本以为得立个大功才行，原来这么简朴，准备告辞之际，琼檀白了那位令郎一眼，让王富贵做堂主，他也真是眼瞎心黑。
面具之后，令郎脸上露出笑意，聪慧有余，人情世故却是一点不通，若有意培养几年，没准能带到京中帮衬一二。
为了避嫌，林修未带琼檀回回春堂，而是直接在令郎隔邻，也就是沈家住了下来。
沈文亲自接待，为二人选了两间像样的院子，这沈家也不愧是麟州的巨贾，院中之奢华，一睹而知。
“我滴个小祖宗呀，刚刚在大人面前，你说话怎么能这么冲，我都替你捏一把汗！”
林修吓得后背都湿透了。
琼檀看到他那怂样觉得夸张，那是他上司又不是她的，对方说话不外脑子，她为何要客气？
“等你重任回春堂堂主，可要让里面的医生帮我看看失忆症。”
“失忆？噢，对了，另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林修名顿开，“你说你进去一趟，也没帮到我呀！”
琼檀瞪他一眼：“我可是把你从无月阁救出来，这点忙你都不帮？信不信我现在先结果了你的小命！”
“别激动，别激动，我允许你还不行？现在离黑市开市另有三日，到时回春堂肯定会派人潜入，我只要搅散了王胖子的计划，让他闯出乱子，堂主之位即是我的了！”
“我也要去。”琼檀道。
林修不解：“你去干什么？别忘了你冒犯了无月阁还抢了血无月的鞭子，他们正满世界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你们回春堂那位大人物，你消失了一年他都没来，这黑市马上要开市了他却突然泛起，我有预感，今年的黑市上一定有不行多得的宝物。”
林修差点笑出来：“空话，哪年黑市上卖的不是不行多得的宝物？你连影象都没有，随着瞎凑什么热闹？”
琼檀不想再和林修空话，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林修就是个脑子差池的。
“就是因为失忆才要四处走动，对了，帮我在沈家找些书来，最好是讲近史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转瞬即逝。
三日前那位令郎的话一直困扰着琼檀，她虽然嘴硬，但心中照旧有些触动，难道这世道真是这样？善恶不分，是非不明？
拿到黑市的入场铁券，琼檀照旧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在无月阁待了半月之久，没想到今日又要与血无月纠缠。
为了制止麻烦，她寻了一具面具，那位令郎提醒了她，这样便不怕别人看到样貌了。
黑市的进出不似城门口，检验者皆为女子，皆是无月阁身手特殊的女杀手，极为严格。
琼檀发现，血无月豢养的女人都是杀手，而男人都是仆从，果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心理失常。
铁券没有问题，琼檀顺利地进入了黑市。
这里和无月阁一样，都处于地下，上面似乎是一家客栈什么的，这也切合无月阁的行事作风，她有理由怀疑，血无月也在这里诱骗十六岁的妙龄少女。
因为地下很暗，四周墙壁都镶嵌着夜明珠，照的整个地下亮如白昼，此时琼檀忏悔，当初怎么没顺一颗出来。
穿梭在来往来宾中，他们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面具，相互认不出样貌，琼檀突然觉得头部一阵刺痛，眩晕感瞬间袭来。
就在琼檀快要落地的时候，一小我私家接住了她。
“是你？”
和三天前一模一样的面具和一身湖蓝色衣衫，是那位京里来的令郎。
琼檀在他怀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这香气并不刺鼻，反而有安神的功效。
“你们回春堂的人都爱往身上熏药香？”
令郎笑道：“并非故意熏得，近朱者赤，常年用药，便沾染上了。”
令郎没有多停，很快便将人扶起，拉开距离：“我那日多言，希望女人不要怪罪。”
琼檀纠结了一下，开口：“令郎的话……有几分原理。”
令郎眸子动了一下：“我在这里的位置是前排，若不嫌弃，请女人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