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中的江湖搏杀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睡梦中的荆铗。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提剑来到门边，静听外面的消息。马蹄声迅速向他睡觉的这所破庙靠近，声音颇为杂乱，看来不止一人。

　　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荆铗知道这是劲弩划破空气的声音。听声音荆铗就感应这射箭之人膂力非同一般。果真接下来即是一声惨叫，随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声。

　　看来是有人中箭倒地了。荆铗究竟是少年心性，好奇心强。心中便想：这么晚了，不知是什么人还在这荒郊野外上演着江湖搏杀的戏份。我且偷偷的去看个热闹。虽然出门前师父交接说不要卷入那些江湖纷争，那我只远远的偷看一下即是，一定没什么打紧。

　　此时马蹄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武器碰撞的铿锵哐当的声音。看来双方已经交上火了。荆铗轻轻开了门，向打架处潜行而去。

　　打架的地方离破庙不远，四周正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荆铗悄无声息的爬到树上，正好可以借着月光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只见十余个穿玄色长衣的人各执兵刃，围攻四五个负伤的男人。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具尸体，那被箭射中的男人也躺在地上呻吟，但预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荆铗在树上看他们斗了一会儿，明显黑衣人占了上风。顷刻间黑衣人又杀了对方一人。而在困绕圈外，另有三个黑衣人站着没有脱手，一人在前，两人敬重在后，看来那在前的一人即是黑衣人的头头了。此时虽有皓月当空，但也不太看得清那人的面容。

　　而被困绕的人中有一老者，鹤发白须，气宇轩昂，手中持一根铁鞭，那铁鞭看上去很重，估摸得有三四十斤，使起来发出呼呼风声，让人感应只要挨一下这铁鞭，只怕骨头都要碎了。但那老者使起铁鞭来却是十分灵巧，却又虎虎生风，正是唐初尉迟恭所传下的七十二路敬德鞭法，功夫也较他的同伴为高。双方打的有来有往，很快也有两三个黑衣人被老者的铁鞭撂倒在地，再也不能起来了。鲜血也点点滴滴洒在草地上，夜晚的露水混淆着血腥味，酿成一股难闻的气味。

　　荆铗在树上看他们打得这么猛烈，不禁心想：看这两拨人斗得这么狠，直以性命相搏，不知道是结下了多大的仇怨。照这么打下去，除非是一方全部战死，否则定然没有了局。而照目前的形势看，自然是老者那一方更危险了。

　　荆铗心中突然生出不舍，那老者看上去倒像小我私家物，就这么被杀，未免太可遗憾了。虽然他也不了解双方的曲直原委，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但那老者一张坚贞的脸，潜意识中就影响了荆铗的判断，觉得一定是黑衣人逼人太甚。

　　又过了片刻，老者的同伴均已被打垮，只剩老者一人还在苦苦支撑，身上又受了几处伤，但黑衣人也被他击倒了几个。那黑衣人的头头见老者久战不下，便亲自下场，和老者斗了起来。

　　荆铗看了一阵，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功夫和他们对比。那老者的铁鞭着实厉害，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黑衣人头头的功夫看来不如老者，但预计我也纷歧定能打得过。至于其他黑衣人，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们人多，要是一哄而上，我置β也很为难。

　　黑衣人头头见老者虽然负伤，但依然负隅顽抗，颇有战力，不禁也有几分忌惮，便跳出圈外，将老者围住。打架声一停，便显得这旷野格外的平静。荆铗也轻轻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袒露了自己的行踪。只有那躺在地上的将死之人发出些微弱的呻吟，将这旷野陪衬得愈发暗沉了。荆铗似乎还听到了流水声，看来四周便有河流。

　　黑衣人头头道：“周老英雄，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的手下都已被我打败，你也受了重伤，再这么打下去，对各人都没有利益。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只要你乖乖交出天机十二卷，我们保证绝不再纠缠于你，如何？”

　　天机十二卷，那是什么工具？荆铗十分好奇。听名字看来是本武林秘籍。以前他便经常听师父说起过，江湖上为了争夺武林秘籍，不知上演过几多像眼前这样的戏码，不知有几多江湖人士就这样枉送了性命。

　　那被称为周老英雄的，原名周成，因善使铁鞭，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个铁鞭周成的名号，性情耿直，颇受江湖上好汉的敬重。

　　周成愤愤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十几卷是个什么工具。”

　　“呦呵，老家伙嘴倒挺硬啊，再问你一遍，赶忙把天机十二卷交出来，否则你今天小命难保。”黑衣人头头有点恼怒了。

　　“哈哈哈哈，我周成行走江湖数十年，何曾贪生怕死过，你却想拿性命要挟我，未免也太轻看我了。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要，就来拿去吧！”

　　周成说完就将铁鞭向地上一戳，铁鞭没入土中数尺。周成昂然而立，全无惧色，但是颇为豪爽，似乎一座厚实的雕塑。

　　荆铗心中也不禁叹息，这位周老英雄真是条男人，实在让人钦佩。

　　黑衣人头头哈哈哈几声干笑：“周成，你这老头真是顽固。你不怕死，你的手下未必就不怕死。”说完便将手一挥。

　　黑衣人手下知道这手势的意思，便将地上一个受伤的人扶起。黑衣人头头对受伤人道：“天机十二卷在哪里？说出来便饶你不死。”

　　“呸，我们蓬门山庄的人，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黑衣人头头：“好好好，很好。天机十二卷果真在你们这儿。”他话未说完，便一剑挥出，受伤的男人早已人头落地。

　　荆铗也不禁吃了一惊。他并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以往都是随着师父和师兄他们一起，这次照旧第一次单独下山，在他十几年有限的人生生涯中，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事。他看着那颗滚落的人头，在地上一直转动着，他觉得这颗人头似乎马上就要滚到自己面前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痉挛，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荆铗忙镇放心神，运起内功，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定下心来。这群黑衣人未免也太狠毒了，为了一本破武功秘籍，就下如此杀手，真是心狠手辣。他本就对那位周老英雄有几分好感，这下越发厌恶黑衣人一行了。

　　此时黑衣人又扶起一个受伤的人，黑衣人头头依旧如适才那般盘问，受伤之人缄口不答。黑衣人头头嘿嘿冷笑：“都挺有节气啊，不作声，好，我倒看看你嘴巴能闭到什么时候。”说完又是一剑，砍下了那人的一条胳膊，那人疼得在地上不停打转，嘴里发出啊、啊的惨叫。凄厉的叫声在这无边夜色中更显得瘆人。

　　黑衣人头头嘴角浮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不是不作声吗，怎么现在叫得这么高声。”

　　周成眼看手下之人受此凌辱，愤然道：“你快将我们都杀了吧，我们没有你要的工具。”

　　“手下败将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接着黑衣人头头又盘问剩下的两个受伤之人，这两人也是硬气，都不松口，于是双双遭到黑衣人的残酷迫害，其中一个被连刺数剑，身上血流如注，另一人则被砍去双腿。几小我私家都经历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折磨，但到死都没有求饶。

　　荆铗只觉全身燥热，热血难平。一方面叹息死去那几人的义气，一方面恼怒于黑衣人的残忍。他究竟照旧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幕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