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几多吃一点啊。”盛德公公小心翼翼地寓目着慕奕宸的心情,见他照旧没有任何消息,默默退了下去。
沈阳进来,见慕奕宸的饭菜照旧没有动过,他一只手托着下巴,心情极其痛苦。
沈阳知道一向不愿表露心情的他,现在是有多灾受才会毫无表露得将他心里的痛表露出来。
“陛下,有人要见你。”
“谁,寡人都不愿见。”
“是,林少禹。”
“这都是些什么人,不见。”
见他火气大,也就不再继续说了,在快要退出去的时候,慕奕宸收下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梧华殿……你找人修理一下吧。”
沈阳微愣,尔后答道:“是,陛下。”
沈阳退下后,他拿出一本画册,看着上面的人出了神。
这是他与林知忆闹别扭的时候,让人画下她一天都在做些什么,这样,他也可以时时刻刻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如今自己是彻底看不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那地方过得好欠好。
如果有一天,我生气的人和我不爱的人都死了,我肯定不会落一滴泪。因为我在离开你之后,就学会了心狠。
其实我的心一直都是狠的,只是不愿把我的另一面袒露在你面前,我随处忍受着你的无视,甚至还忍着……你把我的孩子亲手杀掉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不够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怎么配征战沙场坐守山河如画?
我对你,终究是太心软了,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哎,梧华殿好热闹呢。”宫女甲来换值,与她玩得好的分享着消息。
“怎么个热闹法?”宫女乙喜着脸,好奇地问宫女甲。
宫女甲正要说话,玉潭就走了过来,呵叱道:“该换值就换值,哪儿有那么多空话。”
那日大火烧毁了梧华殿,玉潭自然还得被部署新的主子,慕奕宸见她做事小心谨慎,也就把她部署在了自己身边。
原本她就是自己身边的人,而且当初当的照旧个姑姑,这一回来,她又酿成了那些宫女们的姑姑。
刚换好值,沈阳并急急遽地往御书房赶。
玉潭见他神色着急,并问道:“沈统领,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着急?”
沈阳一脸的惊吓,看着玉潭都另有些呆愣:“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还不等玉潭问出什么事儿了,他就消失在了殿外,直奔殿内走去。
沈阳进来的时候,慕奕宸正在批奏折,眉头一直紧锁,地上另有一些大臣们上的折子。
“陛下,乾王进宫了。”沈阳说完这话后,特意去视察慕奕宸的反映。
可慕奕宸一直都在看奏折,基础没有听沈阳说了些什么。
他还正在纠结要不要再说一遍时,眼前飞来一个工具,最后落在他的前面。
陪同而来的另有一声怒斥:“他们都当寡人有疾吗?整日说一些没可能的事儿,这些大臣的手伸得可真是长啊,都开始管寡人的后宫了。”
“大臣们可又是在催陛下去后宫走走?”
从林知忆走后,慕奕宸就一直睡在御书房,未曾去后宫。
去过频频,也就只是去过宁嫔那里。
宁嫔,也就是昔日林知忆身边的侍女,铭儿。
大臣们觉得慕奕宸去后宫的次数太少,都纷纷上奏折劝慕奕宸要想想皇室血脉。
自林知忆走后,他的心就一直都在国是儿上。沈阳清楚,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影象中她在大火中走的场景。
厥后,林知忆这小我私家成了他心上的一颗刺,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慕奕宸看到沈阳,收起一些怒火,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要是慕奕宸不问他,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
“陛下,乾王进宫了。”
一听有人进宫了,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他是胆子大了吗?寡人没召见他呢。”顿了顿,问,“他来做什么?”
沈阳看了看又重新拿另一本奏折看的慕奕宸,有些难以启口:“来……来娶妻。”
娶妻?
慕奕宸一听到这个消息,本能地笑了笑:“是寡人不记得了吗?寡人怎么不知道他要娶妻了啊,而且他乾王娶妻来宫里做什么?”
沈阳的心跳开始加速,总是瞟慕奕宸几眼:“来娶……娘娘。”
慕奕宸觉得越来越可笑了,他给慕璟铄带去那么多好女人,他都看不上,原来不是看不上,而是看上他后宫的人了。
难得有他看上眼的,也就随他挑吧。
“他看上哪个娘娘了,跟寡人说声不是更好吗?你让他挑,等他挑好了你告诉寡人一声,寡人让他立马领回家,用不着犯相思之苦。若可以的话,寡人还可以让他们今晚洞房。”慕奕宸长舒一口气,“还好,那些娘娘寡人都没碰过。否则,可就糟了。”
“陛下,乾王要娶的是林皇后娘娘,林知忆。”
慕奕还在为自己没有玷污那些女子而感应欣喜,沈阳就向他无情地浇了一盆冰水,冷得慕奕宸直磨牙。
“你说什么?!”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大叫:“他疯了吗?一个死人,他怎么娶!”
说完,就往梧华殿走去。
今日的梧华殿异常热闹,殿前的几个通道都挤满了人。
在一座被焚烧地面目全非的梧华殿前,站着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他正抬头看着这一切……
嘴里还念念有词:“忆儿,生前为将汝来娶,黄泉路上吾来迎。生前我亏欠你的,现在我都来还给你。”
“你这是在做什么?”慕奕宸的声音一响起,前一刻都还在叹息命运不公,替慕璟铄惆怅,下一刻,各人就都被吓得半死,赶忙逃离现,不怕死的并还留着看好戏。
慕璟铄听声音知道慕奕宸来后,从伤心中缓过神来,直到他感受到有人靠近他的时候,转身,跪下:“陛下,我今年二十有八,却无一房妻室,我求您,玉成我娶一房吧。”
慕奕宸完全没想到慕璟铄会来这招儿,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她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允许过她,现在,我想允许她。”
“厮闹,厮闹!”慕奕宸也掉臂自己是赟朝的帝王了,直接给了他一拳。
今日的慕璟铄像吃错什么药一样,就是不愿罢休,还被慕奕宸打得更有劲儿了。
掉臂形象地高声嚎哭,在地上给他磕了几个响头,每一次磕下去都很用力,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上泛起一块儿红,血肉模糊。
每磕一次,他嘴里就喊着一句:“陛下,求您玉成。”
一次比一次磕得重,一声比一声喊得大。
面对这样的场景,一向冷静的慕奕宸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
他发现,原来这天底下另有比他更爱林知忆的。
当他有那种想法的那一刻,他慌了,他怕她的魂还在,还未曾远去。
他怕她看到慕璟铄的这一幕,发现慕璟铄原来这样爱她,觉得自己愧疚与慕璟铄,下辈子不来找他报仇,而去找慕璟铄报恩。
慌得慕奕宸脑海里一片杂乱,不知道现在应该对着一个要和自己抢妻的人说些什么,嘴里只能重复地吆喝道:“厮闹,厮闹,简直是厮闹!”
他停下行动,抬头,用那双被泪水淹没的眼睛看着慕奕宸:“陛下,忆儿生前的愿望是什么?”
“与你无关!我告诉你,她这辈子只能有一夫。”现在,他似乎只能说这样的话了,究竟,林知忆没有给过他自信。
他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过他,哪怕一刻。
慕璟铄不再看他,往回走:“生前是你,后面可不受你管了。”
她已经走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夫。
“冥婚,这个是对她的侮辱。”
“怎么就侮辱了?我相信,这也是她的意思。”
看他照旧执迷不悟的样子,慕奕宸震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疯掉的乾王送回府!”
转身看着这座被烧得所剩无几的木柱,黯然神伤。
我照旧不够心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就像对你一样,永远做不到心狠,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似乎一把刀刺进了眼睛,又慢慢地拔出来,我真的很恨这样的自己。
明明可以伤害你们来让我自己快乐,却偏偏要伤害自己,让你们过得快乐……
可这样的我,照旧被你嫌弃,照旧被你憎恨……
后宫一直都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不出两个时辰,慕璟铄来娶林知忆这件事儿就被传了个遍。
有人说,这是孽缘,又有人说,这是神仙下凡来渡劫。
“女人,你醒了。”
当床上的女子一睁开眼睛,映入她眼眶的是一个长得清丽的女子,那人见她醒了,甚是兴奋。
“你……你是谁啊?”沙哑着声音,对自己身处陌生情况所做着警惕。
那女子见后,微微一笑,声线温柔不做作,还想在品一杯甘甜的热茶。
“女人,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还救了你呢。”
看她也不像是个坏人,放下戒备,向她答谢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女子还要说什么时,被一位老妇女给拉了出去。
等了很久,都不见那女子进来,下床想去看看现在自己到底在哪儿。
刚出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不用说了小姐,都到这个状况了。我知道你不想去选秀,可朝廷命官之女加入选秀,时老祖宗留下来的规则,作为易大人之女,这是您的义务。”
尔后又哽咽道:“要是您逃了,易家可怎么办呐!”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另一道声音,“您放心,我不会再逃了。不就是入宫吗,又不是什么才狼虎穴,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听着她们的谈话,林知忆有些伤感,她似乎告诉那个女子,宫里不是什么才狼虎穴,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当那女子泛起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说了一句“祝你一切顺利”。
她是过来人,她不希望那个女子也和自己一样不幸。
什么都照旧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她帮不了那个女子什么,不能阻止她进宫,也不能阻止因为她的逃离会给她家带来的一切结果。
她以前试过,所以,她不愿再让那女子走自己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