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天，清晨，小雾。
方年、方正国父子两各挑着一挑水桶去天井取水。
清晨来天井取水的人们在那口两米见方的水井旁排着队儿。
多是乡里邻亲，笑呵呵的扯两句闲话，招呼一声。
井浅，水却从未缺过，潺潺溢出，路过水泥铺就的小沟流向旁边的水库。
赶在早些年，另有人拿着脸盆毛巾牙刷漱口杯来。
方正国放下水桶，边跟各人招呼，边主动给各人散烟。
“老三，你这是攀了大财回来啊，烟都换成金白沙了。”
“谁让三哥生了个好儿子，你看方年大清早的就起来挑水，我家那哈宝只要放假没十点都不起。”
“……”
方年脸上带着微笑，有尊长望向他说话，他就配合的点颔首，不怎么吱声。
看着方正国来回散烟，方年有一种想仰天大笑的激动。
几多所谓滔天的大事，在方年眼里都不及眼前这个简朴局面。
曾经方年听到过林凤最常说方正国的一句话即是——
“硬是舍不得发一根烟！”
只要是逢年过节家里来个客人，又或者是出趟门，这句话就一定会有。
因为在厥后的数年时间里，方正国逐渐抠搜习惯，再不舍得发烟出去。
现在的方正国，照旧当打之年，还未有事厥后更深层的压力。
“应该是林凤女士这几天又‘教育’过了。”
方年感应‘欣慰’。
这点滴的真实，让之前偶尔对前世的优渥生活抱有纪念，飘在空中的方年，感受到根。
方年也一点都不怕羞的，直接将这劳绩归给了自己。
……挑水抵家后，林凤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家里做饭很少用米粉做主食，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比做菜麻烦一些。
之所以湘楚或者具体一点，桐凤棠梨有些人一日三餐都吃米粉。
原因很简朴，在外面搪塞一口的时候，米粉却反而最简朴，自制实惠，且不用等太久。
七点多开吃的时候，林凤第一个端上碗走出了房门，靠在门柱上。
见状，方年会意一笑，也随着端上碗走了出去。
尽管已算入冬，但在农村，大多数人也已走出家门，各处忙碌起来。
“三嫂，吃什么佳肴啊……”
“……”
有人过路问，林凤便笑着外交两句。
一旁的方年是心知肚明，林凤女士在等一些愿者上钩的目标。
好比那个肯定会来，直到现在方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轻易路上碰上不会主动打招呼，但应该是叫声伯娘的人。
农村的地域属性很有意思。
譬如同一个村民组的，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故，不管在哪碰到都市打招呼，而且就算有过节，也不影响子弟打招呼。
而邻村的，若是不算同一个祖祠的，子弟遇到尊长是不打招呼的。
同一个祖祠的，凭据辈分喊伯伯、爷爷，又或是哥哥。
但这种祖祠的归属感等等，又完全比不上广福沿海地域……
……果真，如方年所料，他一碗饭都没吃完，村上那其中年妇女就走了过来。
“呦，林凤用饭呢，你家方年放月假回来啦？”
方年笑着颔首应了声。
剩下的交给林凤女士：“嗯呐，你家二宝也放假回来了吧。”
“……”
两个女人怀着险些同样的心思，来回交锋了几句后。
中年妇女先忍不住，笑呵呵的道：“听我家二哈宝说，前两天市里组织了高三的统一考试，还排出了文科跟理科的前五百名。”
“一中有许多几何个上榜的呢。”
林凤扒拉口饭：“我也听我们年哈宝说了，说是八中连期中考试都取消了。”
“你家二宝这次上榜了吧？”
中年妇女连忙摆摆手，一副谦虚的样子道：“那哪行，我家二哈宝念书不行。”
“也就是比理科第500名少了几分，这个书越读越回去了！”
林凤笑着赞同道：“哦呦！发发狠，明年高考你家要出重本生了！”
“不行的，不行的。”嘴上是这么说，但中年妇女脸都要笑开花。
她家这个二哈宝的学习结果一直就比老大厉害。
老大二本，老二重本，说出去那叫一个风物！
接着一副绝不在意的样子道：“你家年哈宝这次考试应该进步很大吧？”
林凤低头扒饭：“还行吧，也就那样。”
“八中确实不行，我家二哈宝这次也就考了五百二十几分，预计比不上你家年哈宝。”中年妇女有点扬眉吐气的样子。
这时方年恰到利益的吃完了饭，边往屋里走去边说：“我吃完了啊。”
吸引着中年妇女的视线随着他往屋内望。
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墙壁上最显眼的地方新张贴的两张奖状。
谢谢八中的慌忙，奖状上最重要的几个字是用毛笔写的。
“咦，八中现在还发奖状啊，也太小气了？第一名？最佳进步奖？”
林凤回覆道：“搞不清楚，年哈宝这次拿回来的。”
中年妇女飞快的问道：“方年这次考了八中第一，另有进步奖啊，不错呀，考了几分。”
“没几多，五百六十几，都要排到市里三百名了。”林凤满不在乎的说道。
中年妇女：“啊，哦。”
满脑阔都是五百六十几，三百名，两个跟数字很有关系的词。
“你们家方年硬是会念书，北大清华的苗子！”
中年妇女皮笑肉不笑的捧杀一句。
林凤摆摆手，嘴上斩钉截铁的道：“那不行能的！”
“这辈子都不行能！”
中年妇女有心问两句为什么，但今天又是一败涂地，便搪塞两句：“是吧。”
“是，管不住他，心思没在学习上，还写书。”林凤扒拉饭随口道。
中年妇女‘啊’一声：“写书？”
“哦，就那个，小说，没什么用的，方年，把你的书拿来我看看。”
林凤喊了一声。
方年便拿了书出来。
“这哈宝什么都不懂，随便写的，难为出书社看得起。”林凤自谦道。
中年妇女：“哦。”
翻着翻着惊呼作声：“这订价要30元啊！”
在看到订价后，中年妇女便没再体贴手上的书，赶忙外交两句走了。
这个早上，林凤女士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这次可比上次还风物，因为——
有实物……
……饭后，稍微收拾下，方正国便随着方年去了桐凤。
照旧十点多，在桐凤的中心广场下车后，方年提议道：“去万豪里面看看西装吧？”
“你要穿？”方正国一愣。
方年摇摇头：“昨晚就说了给你买的，要否则就不来桐凤了。”
“你身上这套西装好几年了，买两套新的。”
方正国：“不用不用。”
方年不多说，直接当先走了进去。
方正国无奈的跟在后面。
这个大商场里面，现在没入驻什么大品牌，但卖得比力贵。
方年逛了一圈，最终圈定了几家店肆，带着方正国一一挑选，最后买了两套西服。
结账这种事情，自然是轮不到方正国的。
甚至频频方正国想要问价钱的时候，都被方年有意给打断了。
结算的时候，两套西服一共花了三千八。
从万豪出来后，方正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浓郁了许多。
不舍得花钱是真的，但用自己儿子挣的钱的开心也是真的。
方年自己就在劈面的步行街买了几套秋装，在试衣镜前试衣服时，看着头发有点长，抓了抓，再看方正国的头发也不短，爽性又拉着方正国一起去理了发。
到下午两点才离开桐凤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