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对刘媛‘考试综合症’的来龙去脉清楚了。
其实这事说到底刘媛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前途未来,想法设法地去维系怙恃的情感。
刘斌的出轨破坏了整个家庭,周女士和他之间也已经没有了伉俪情感,这段关系险些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也是伉俪两的共识。
但理性上为了刘媛的生长,伉俪两才决定瞒着这件事,等她牢固地考上大学之后再把这事说出来。
他们以为刘媛不知道,但刘媛已经知道了,于是两小我私家的痛苦就酿成了三小我私家的痛苦。
这就是一个死结,没法解。
元嘉能做的,就是让刘媛认清楚事实,她再这样下去也是无用功而已,反倒让怙恃越发痛苦。
“元医生,我该怎么办呀……”刘媛痛苦地问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元嘉反问道:“你妈妈他们并不知道你的事,你要继续瞒着他们冒充自己有考试综合症吗?”
“我……我不知道……”
刘媛无助地抱着脑袋,她不傻,从最开始冒充自己有病的时候,怙恃确实相同也多了,也更牵挂于她。
但随着‘怎么治都治欠好’,刘媛能够很明显地看到怙恃的痛苦,他们已经没有了相爱,却依旧不能遵循心意地离开,还得因为她这事,再添一项忧愁。
有时候她能看到母亲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眶里大大的黑眼圈,母亲经常这样一整晚一整晚地睡不着觉。
情感已经破裂,却因为不想影响刘媛,伉俪两还得装作恩爱的样子同床共枕,这到底是何等大的折磨?
“为什么不试试放手呢?”元嘉柔声道。
“我想过的,但我真的很不舍得,不想看到他们离开。”刘媛低声道。
“你知道吗,许多时候,我们的痛苦不是由问题自己带来的,而是由我们对问题的看法而发生的。”元嘉说道。
刘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元嘉拉过来一张椅子,在刘媛的身边坐下,他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刘媛只感受一股温暖接近,心脏也不觉得酷寒孑立了。
“从前有一位贤惠的女子,她有着一段让人羡慕的恋爱,可突然有一天,她哭着跑到了河滨就要投河自尽。”
“幸亏一名正在划船的老翁救起了她,老翁不解道:你年纪轻轻的,为何这般想不开要寻短见呢?”
“女子哭诉道:我与他结婚不外一年,他就变了心思,遗弃了我,当初说好的一生一世呢,我在世另有什么意思。”
“老翁非但没有慰藉女子,反倒拍手笑道:恭喜恭喜啊!”
“女子就很纳闷了,我正伤心欲绝呢,你这人怎么还来恭喜我?”
“老翁嘿嘿一笑,问道:一年之前,你是怎么过日子的?”
“女子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白昼念书,夜晚刺绣。”
“老翁问:那时你认识他吗?有和他相爱吗?”
“女子摇头道:并不相识,未曾相爱。”
“老翁又笑了:这不就对了嘛,你并非是失去了他,你只不外是被送回到了一年前的状态而已,现在的你又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了,这怎么不算是一件喜事呢?快上岸去吧。”
“听闻老翁一言,女子只觉得这一年多来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一觉梦醒,恍若照旧一年前,她揉了揉眼睛,上岸离开了,今后再也没寻过短见,生活过得自由快乐。”
“刘媛,故事讲完了,你能明白什么了吗?”
元嘉坐在刘媛右边,此时微笑着转头看她。
刘媛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静静地品味着这个小故事。
“故事里,女子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自己、看这件事情,从而看到了新的曙光。”
元嘉轻声解释道:“其实我们许多的痛苦,都是由我们自以为的‘应该怎么样’所造成的,试着换个角度去想,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自我的逾越与生长。”
刘媛安平静静地听着,元嘉能感受到她绷紧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呐,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你想出三个你最爱的人的名字。”
“五、四、三、二、一……好了,告诉我你想到了谁?”
刘媛绝不犹豫地说出了怙恃的名字,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第三个我还没想出来……”
“你自己呢?”
“嗯…?”
“你最爱的人里面,为什么没有你自己?”
“我……”
“要爱自己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辛苦呢?”
元嘉叹声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出你爸爸妈妈的名字,你爱他们,但你也并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他们,就像他们并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你一样,你会自以为他们在一起不离婚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对他们来讲呢,这或许是最大的折磨。”
元嘉看着刘媛的眼睛:“你觉得这是你对他们的爱吗?”
刘媛微微哽咽,低声道:“不是……”
元嘉颔首道:“放手是最好的选择,你应该能想象你妈妈刚刚为什么哭了吧,她险些每天呆在家里都是一种折磨,像是一根铁链一样捆住她,离婚之后,她不外是回到了当初只身自由的状态而已,这也是她想要的。”
“对你来说,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也会离开怙恃,那么跟他们离开,也不外是提早长大了而已,你若想见他们,随时都可以见,为何要拘泥于同一片屋檐下呢?”
元嘉的话就这么多了,刘媛似乎梦中惊醒一般,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徐徐被清明取代……
她知道,怙恃的情感已然破裂没有修复的可能,再继续苦苦维系,也只能是三小我私家的痛苦,对怙恃来讲也是一种折磨。
“元老师,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尊重他们的选择,等回去之后,我会主动跟他们说的。”
看着刘媛眼角还挂着的那滴泪珠,元嘉柔声道:“你照旧不懂我要你学会的工具。”
“我……我要爱自己……”
刘媛不确定地看了看他。
元嘉伸手帮她擦掉泪痕,笑道:“对生命而言,接纳才是最好的温柔,无论是接纳一小我私家的泛起,照旧接纳一小我私家的再也不见,但一定要爱自己。”
刘媛用力所在了颔首。
“元老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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