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有一月就要过春节了，临近年关，天气愈发严寒了。萧瑾披着大氅，走到院中角落的鸽箱旁，搓了搓发凉的手，拿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然后轻轻地将鸽子放走，任由它回到温暖的鸽箱去啄食。

　　她将纸条延展开来，微微一笑，不出所料的话，南悠然今日就该到了。随即付托暗卫过来，问道：“二皇子府中的那位小世子今日可出得来？”

　　看到暗卫不是很确定，她并无什么恼怒情绪，淡淡道：“那就帮他一把，不要把人弄丢了，放在府衙四周就好。记着，不要被任何人察觉到你们的行动。”

　　暗卫得令，悄无声息离开，可见轻功卓然。

　　萧瑾呼出一口气来，冬季天冷，将一口热气化成白色。她想，人心被冷过之后，会化成什么样子呢？

　　帝都黎民并不受严寒天气影响的样子，市井里面依旧热热闹闹的，街上行人慌忙。越是人多越要小心警惕。

　　徐明身世平凡，只是个巡路的小官兵，今天恰好轮休，正从药堂买了药准备回家，寻思着为家中老母治病。

　　“你好，这位小哥，请问你知道天香楼往哪里走吗?”

　　徐明听到一道如银铃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一抬眼，看到一个女孩子，虽戴着斗笠遮住了头脸，看身量不外十七八岁年纪，她身着红衣，腰间布袋的花纹图饰颇有一番南疆味道。

　　外乡人，又是去那种地方，出于责任感，他暗自警惕道：“知道倒是知道，不外女人去那里是做什么的呀？”

　　南悠然好不容易赶到京城，但是人太多地形又庞大，实在忍不住就拉了小我私家问路，听到对方愿意理会，她立刻将斗笠的面纱撩了上去，露出了真相：

　　那张小巧精致的圆脸上，五官极为精致，皮肤白皙滑腻，眼睛大而深邃，笑起来漏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身形自然匀称，是位带着典型南疆女子美貌特征的美人。

　　她说话并没有南疆口音，姿态落落大方的：“我来寻亲的，家里亲戚在天香楼那里做工。小哥知道天香楼在哪个偏向吗？”

　　此人正是从和壁山赶来帝都与萧瑾汇合的南悠然。

　　临近年关了，京城治安也是有些紧张的，外乡来的小女人被人欺骗进了青楼教坊的情况不是没有。徐明听了有些不放心：“女人去那地方跟亲戚说好了吗？他们没来接你？”

　　南悠然不是个养在家中单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一路走来见闻阅历也有了些，她会意后微微一笑：“说了是说了，他们做工辛苦，我就没让他们来接。只是我识路不太好，所以一时找不到。此处离得不远吧？”

　　徐明看她不像是受骗的样子，照旧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女人可否稍等，在下是巡路的官兵，值班的地方就在四周，等我把工具放好领你去可好？”

　　南悠然看他不外二十出头，人长得也是沉稳可靠的样子，听到有人愿意带路能节省不少精力，自然是愿意，连连致谢：“那就麻烦小哥了。”

　　随着徐明走到县衙四周等着，南悠然不禁四处审察以确认自己的位置，突然听到一阵骚乱。

　　转眼望去，看样子是在街角处几个莽汉不知因何起了争执，眼看旁边有个小孩怯生生躲着，差点就要被波及到，南悠然绝不思索，几步赶了已往，身影快的让一般人眼睛反映不外来，很快就将那孩子带离了骚乱中心。

　　她仔细检察了几番，确认这个小孩子没事后，南悠然低头慰藉道：“小朋友，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那孩子抬起头，小脸平滑水嫩的，眉眼灵动，不外五六岁的样子，看着特别机敏可爱，南悠然很是忍不住想要掐一下他的小脸，无意识的也这么做了。

　　但那孩子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南悠然以为是这孩子刚刚被吓到了，于是揉了揉他的小脸，连连慰藉，有些着急道：“你没事吧？你家在哪里？家人呢？怎么就放你乱跑出来了？刚刚差点就被伤到了。”

　　那孩子打出生起就未感受到这样的关切，嘴巴一包，抱着南悠然的大腿，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娘亲，我终于见到你了娘亲！我好想你呀娘亲！”

　　南悠然一脸茫然，娘？她看起来年纪有这么大吗？京城的小孩子都这么不怕生的吗？见人就喊娘？

　　想着应该是因为这孩子刚刚受了惊吓，她低下头抚摸着这孩子的背，小声哄他：“没事了，那些坏人离你很远啦，你现在很宁静的。别哭啦，啊，乖。另有我不是你娘亲，我倒是可以想措施帮你找找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一次晤面，小孩畏惧哭闹太多惹得娘亲心烦跑了，立马止住哭，抽嗒嗒的回覆：“苻音离。另有，你就是娘亲，跟爹爹画像上画的一模一样，娘亲，你不认我是不喜欢我吗？”

　　看着这孩子委屈巴巴的小脸，南悠然心都软了。她原来对一般小孩是没什么感受的，不知为何对这个孩子就特别心软，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可是，这样白捡人家孩子让人家家人担忧的行为是差池的。

　　于是她解释道：“姐姐没有不喜欢你，这不是怕你家人担忧嘛?苻音离是吧？我就叫你阿离好了。小阿离，你家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去吧。”

　　谁知苻音离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声音也是抽嗒嗒的：“娘亲果真是不喜欢阿离嘛，一晤面就赶我走。横竖阿离也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管的野孩子了，就让阿离自生自灭吧。”

　　南悠然哭笑不得，五岁的孩子想的还挺多，真是人小鬼大，又是哄了好一阵。期间旁敲侧问了许多几何，没想到小屁孩心眼挺多，硬是没问出来他的家在哪里，只知道这孩子在家里过得欠好，家人疏于照管，要否则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流落街头呢。

　　唯一麻烦的是这孩子一直抱着她的大腿喊娘亲，怎么也纠正不外来。

　　徐明把工具放好出来后费劲找了一下才看到南悠然，看到了她身旁的小孩，南悠然囧囧的解释了一番事后。原本想再托付给徐明托付他找一下这个小孩子的家人的，但是这孩子太过粘人死活不愿离开南悠然，一碰就哇哇大哭，两人俱是被缠的没有措施。

　　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措施，南悠然先带着这位孩子去找自己的亲戚安置下来，徐明回来存案，找到这孩子的家人后再来领他回去。

　　苻音离人小鬼大，听到可以不用离开娘亲，瞬间满意了，也不闹了。乖乖的随着这南悠然走了，小手一直紧抓着南悠然的手指不放，生怕她跑掉。

　　感受到这孩子怯生生却十分粘人的行动，南悠然心软的快要化掉了，忍不住捏了捏苻音离的小嫩手，心中叹息，这样可爱的孩子要是自己亲生的该有多好，自己绝对会好悦目顾，不会弄丢的。

　　苻音离并不知道南悠然心想的这些，满心都是逃离王府乐成后找到母亲的厦悦，顺势紧紧握住了南悠然的手，露出了他超级讨人喜欢的招牌笑容，显然是在撒娇。

　　徐明仔细看了这孩子的衣着妆扮，明显是富朱紫家，想到刚刚苻音离一直强调南悠然为娘亲，仔细看了两人的五官长相，眉眼间简直有些相似之处。

　　但看南悠然的反映却是完全不认得这孩子的，心中无限困惑。

　　京城巡路一事，由兵部协管，若是徐明是个巡路队长，他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个孩子，心中困惑很快就能解开，可惜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兵。于是徐明只是老实天职又热心的，护送这对“母子去寻亲。

　　南悠然辗转找到天香楼后，玉檀出来看到了她，就美意为她指了路。因为徐明在场，她就隐晦的告诉南悠然，她的那位亲戚，前几天已经搬走，自立宅院去了。

　　徐明听到了，确定这位女人不是受骗到青楼妓坊后，一颗心放松了下来。

　　于是他又凭据天香楼那位女人指的路，带着南悠然到了西城临近东城的一道河滨。河滨一排屋子，视野极为宽阔，远远的可以看到东城皇宫的飞檐。而且此处宅院临近思归桥，出行也是十分便利的。

　　简直是家境不错，家风朴实的人家会选择的住址。

　　凭据提示，到了一家只有两进的小宅院，徐明停了下来。

　　那宅院门匾上书“萧宅”两字，字迹清秀端方，颇有一番风骨，徐明日日在城中巡防，对于民情十分熟悉，很快判断出这是个念书人的宅子。

　　南悠然认出这字迹，不疑有他，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于是上前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