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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门饮短篇武侠

第五章 万夫莫敌

青门饮短篇武侠 秋池秋池 3776 2020-02-05 11:15:00

  那老头将穆偃武撂倒之后,招式一收,“镪——”的一声将长枪插在地上,银色枪头竟入地一半有余,那青石立即四分五裂,漏洞绵延几仗开外。众人刚刚看清那老头模样,只见他身量偏小,发须花白,乱糟糟的,但在堂中傲然而立,却有一番睥睨天下的威严气质。

  他环视一圈,指着莫丐头等一众武林之人,道:“你们过来!”他言语似有莫名威信,各人情不自禁地走了已往,站在堂中。灰袍老头道:“你们几个将审武堂这些人绑起来!嘴也塞上。”众人立即四下寻了绳索,将审武堂二十几人悉数绑起,又撕下他们各自的衣衫,将他们嘴也塞上。莫丐头去绑穆偃武,穆偃武一边挣扎一边高声道:“莫丐头,我还以为你精明无比,不意却糊涂到与这贼子为伍。你若是弃暗投名,性命可保;若还能助我们拿下这贼子,定然有赏。”莫丐头充耳不闻,穆偃武又道:嘿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悄悄向官府出卖江湖消息,所以才有这些钱喝酒吃肉。我们抓的那些人,可也有你的劳绩呢。今天发生在话闲楼的事,不出三日,定然传遍天下。若是武林中人都知道莫丐头你出卖同道,不知会不会找你算账——”莫丐头立即将穆偃武嘴巴塞上布条。穆偃武不到万不得已,本不会说出这些话。丐帮消息最灵通,他也不想失去一大消息源。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用尽一切手段拉拢一个是一个。

  果真,穆偃武此言一出,各人都转头盯着莫丐头,眼中多有鄙夷。莫丐头和众乞丐面色尴尬,不敢看各人,将审武堂的人胡乱绑好,就退至一旁。

  灰袍老头见审武堂的人都被绑好,坐在堂中,闭目不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每一小我私家都在猜,都在等,却并不清楚自己在猜什么,等什么。

  终于,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灰袍老头突然眼睛一睁,盯住门口,随后便朝秋娘使了个眼色,秋娘立即会意,走到柜台后,矮下身去,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听得“卡擦”一声,原本封住门窗的铁板应声而起,残缺门窗又显露在众人眼前,屋外的雨仍然在下,刚刚的经历似乎一场不真实的梦。

  紧接着,一支沾满泥水的白色靴子跨进屋中,黑黑暗走出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渔夫帽的男子,他走到灰袍老头面前,一边解下蓑衣,露出一身白袍,身形挺拔颀长。一边对灰袍老头道:“已经办妥了。另有一个时辰,审武堂总堂主孤清流会亲自押解孟天敖来此,我猜他还会带刑杀堂堂主同来。我们做准备吧。”他摘下帽子,一抬头,正撞见阮清荷惊诧的目光。

  阮清荷看着他俊美而不失英气的脸,眼睛似乎一泓幽潭,沉静寒凉。她的心也随之而平静,紧握着衣角,嗫喏着说不出话来。秋娘见二人尴尬相望,立即走到那男子身边,道:“哎哟,我的老板啊,你可算回来啦,你看看店里毁得,这不知要花几多钱整修呢。”秋娘说着指了指四周,又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清荷妹妹今天一直在等你,刚刚出这么大事,恐怕吓着她了,你好歹去慰藉慰藉。”这男子自然就是话闲楼的主人,李无话。他略一颔首,走到阮清荷面前,淡淡道:“来怎么不说一声,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呢。”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微微弯起的眼角似乎惊动了那一泓幽潭,荡起一丝涟漪。他的语气永远是那样熟络而不亲近,阮清荷觉得他像一幅水墨远山,亦近亦远。于是,她也笑道:“我原来计划这个月就回北平城,今天本是想来与你道此外。”李无话平静道:“也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好也好。”阮清荷,还想说什么,李无话却已领着秋娘进了后堂,未曾回过头。秋娘还转头看了一眼阮清荷,见她单薄的身姿孑然而立,说不出的委曲可怜。便对李无话愤愤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对人家女人,我看你还不如叫李无情呢!”

  此时,那灰袍老者站在堂中,对众武林人士道:“列位,审武堂借‘悬剑案’之名随意缉拿我武林同道,现在,更是将武林之魁首孟大侠都抓了去。我罗子义虽然本事微末,却也誓要将孟大侠救出,与审武堂抗争到底。不想趟这滩浑水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自报姓名,看来他是真的不计划掩藏身份,如今武林中还真没有一小我私家敢主动挑衅审武堂之威。不外,如果他真是罗子义,那就一点也不奇怪。

  罗子义,三十年前可以说是叱咤江湖的大人物,若论武功,他称得上难得一见的妙手,但论品德,他却称不上大侠。只因此人原乃魔教的大护法,据说是初唐越国公罗成的后人,使一柄五虎销魂枪,有万夫莫敌之勇。不外,在十年前的正邪之战中,魔教落败,罗子义也不知所踪,没想到他今日竟然泛起在此,而且,更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救孟天敖。莫丐头心中感伤道:孟天敖的人影都还没见着,却已是引出这么多江湖旧人。只不外,没想到专程来救孟天敖的,不是什么江湖大侠,却是这样一个邪魔外道中人。几多有些唏嘘。

  救孟天敖虽然是好事,可这好事得有本事才气做。今日的话闲楼,有人是怀着目的来的,有人只是来喝酒听曲的,总之,无论是有意照旧无意,各人都趟进了这滩混水。如今的局面却早已出乎每一小我私家的意料。走,看成自己今天基础未曾来过这里,或许就此逃过一劫,或许要遭到审武堂的通缉。留,意味着加入一场基础无法预料的战局,可能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每一小我私家都不得不仔细计划一番。

  莫丐头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罗子义本事高强,若随着他一起救了孟天敖,那可是名动武林的大功一件。况且,自己现下已经冒犯了审武堂,纵然今天能走,日后也少不得被审武堂找麻烦。且先随着罗子义办这件事,到时再识趣行事。想到这些,他便盘算主意。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抱拳对罗子义道:“前辈英雄盖世,义薄云天,实令晚辈佩服。武林中人谁没受过孟大侠膏泽,救孟大侠一事晚辈理应出一份力。今日,无论前辈有何计划,晚辈率丐帮众门生定然鼎力相助。”罗子义点颔首。又看向有瑕仙姑,示意她亮相。虽然她此前有杀孟天敖之行为,但既然知道她是孟天敖发妻,各人也欠好对她不敬。有瑕仙姑咳嗽一声道:“无论你们做什么,我只要见到孟天敖。”此言显是留下之意。随即,那青衣少年淡然一笑道:“我本就是浪荡子一个,无牵无绊,能有时机见见这孟大侠也是不错。”自然也是留下的意思。轮到阮清荷和众女子,罗子义率先道:“女人们不会武功,就先走吧。”阮清荷咬了咬牙,将姐妹们拉到一边,悄声道:“姐妹们,接下来还不知要发生何等凶险之事,你们赶忙离开这里吧。我……我……我要留下来。”女人们自然是不愿丢下她,软磨硬泡拉她走。但阮清荷绝非外表看起来那样柔软,既然当初能带着一整个“荷风舞集”来应天城,只是为跟李无话在一起,这份勇气和魄力也非寻常女人可比的。这也是秋娘十分愿意拉拢她和李无话的原因。女人们都知道劝不动她,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气再聚,悄声聊了半晌,刚刚洒泪而别。

  此时,李无话也与秋娘从后堂出来,向罗子义点颔首,看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罗子义将莫丐头等人叫到一起,悄声道:“今日,我们将以审武堂二十多武吏为质,让孤清流带孟天敖来换人。他定然会带审武堂精英前来,我们不要与之缠斗,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孟天敖救回,然后从密道逃走。李无话已经将这屋中充满机关暗器,他们若是进来,定让他们有去无回。”众人连连颔首,那青衣少年突然道:“若是他们愿舍这二十多人性命,不与我们妥协怎么办?”李无话淡然一笑,走到孤鸿落面前,一把将他提起,道:“你可知这位令郎是谁?”孤鸿落看不见人,只得哇哇乱叫。青衣少年不解,李无话走回去,悄声道:“他是孤清流的独子,孤鸿落。孤清流恐怕不会掉臂自己儿子的性命吧。”

  各人商议停当,便坐在堂中闭目养神,审武堂众人先前还哇哇乱叫,但时间长了也不再乱叫,堂中又平静下来。此时得空,李无话才将阮清荷拉到一边,道:“你怎么没走?”阮清荷被这一问,嗫道:“我……我还没……跟你作别。”她的意思是,其实是另有话说。李无话定定地看着她,道:“你已经道过别了。”阮清荷脸一红,道:“我……我……想说……”李无话突然伸脱手,将她轻轻揽过,吻了吻她的额头,良久,才放开她,说道:“这样算是道过别了,走吧。”说着就强拉起她衣袖,往屋外走去。阮清荷还没从刚刚的甜蜜中回过神来,却又被这般看待,先是一呆,突然间觉得心头大痛,两行热泪混着委屈和羞辱滔滔而下,挣脱衣袖,怒道:“李无话!你还记得北平夜市里你为我买的画扇吗?你还记得金水河滨你为我戴上的头花吗?你还记得你在我鹞子上写的情诗吗?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又何须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为什么时间不能留在我们初遇的那一刻?”她越说越泄气,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厥后,竟如同呓语,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水,每一滴水珠都落得毫无预兆,却重重地敲在阮清荷的心上,让她心尖一阵哆嗦。李无话默然半晌,才抬头看着阮清荷,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中像快要隐去的星曜,他徐徐道:“我的命,我的人生,都不是我自己的,试问我又有什么可以给你。”阮清荷其实早就有感受,李无话的身份绝非仅仅是个酒楼老板,或许,是他的身份阻碍了他对自己的情感。听他到这么说,阮清荷反而有些兴奋,她轻轻拉起李无话的手,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要你给我什么。若你要当这个话闲楼的老板,我就在这里帮你打点一切,若你要亡命天涯,我就跟在你身后……总之,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这番话似乎一把小小的钥匙,让李无话心中的枷锁“咔嚓”一声开了。这三年来,他只是习惯性地去攻击她、拒绝她,因为他觉得她就像一团火,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份热烈所吞噬,他不能放任自己。但是,今天特别纷歧样,李无话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如果完成了这件事,他想……他最想做的,就是带着眼前这个娇弱倔强的女人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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