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师尊的眼泪（5）
永涟转过身，对着小七摊了摊手，“还能为什么，虽然是为了四哥的亲事啦。”
经六哥一提醒，小七才想起来，傅家六个儿子除了永涟年纪尚小，其他的五个哥哥都早已婚配，不外，她四哥永熙是个例外。
原本今天媒人上门就是来给四哥说亲事的，似乎是看上了隔邻白家的女儿，虽说那白家不比傅家，但人家好歹是书香门第，白家的女儿自然也是各人闺秀，知书达理的，但四哥死活都不愿意。
原因是因为，四哥前些年一直醉心音律，他向来善弹好琴，那把宝物琴甚至随身携带，断不离身。
厥后某日夜晚路过摘星楼时，听得那摘星楼中有琵琶音传出，那乐声犹为曼妙，着实令人心神憧憬，四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甚至直接席地而坐，将随身携带的古琴放下来，开始弹奏起来。
一琴一琵琶，交相呼应，虽未曾谋面，却也配合默契，竟也合奏出一美妙乐曲，这让四哥犹为地兴奋，究竟，在他潜心钻研音律的这些年，还尚未有人能与他合奏得如此默契。
自那晚之后，他便夜夜前往摘星楼，与那位素未谋面之人合奏，虽不言一句，相互心灵却靠着音律而相通。
原本，爹娘对四哥这副醉心音律的模样也不以为意，究竟琴艺也无伤风雅。
直到厥后，四哥见到了那位曾与他合奏的人。
摘星楼本是有名青楼，里头的女子虽美貌绝伦，却多数是风尘女子。
而傅家老爷是断断不许傅家人踏入此等烟花之地半步的，所以，四哥即便很想知道每晚与他合奏的人是谁，却也未曾踏入那摘星楼。
但世上之事，多数难以预料。
某日，四哥同小七上街之时，路过摘星楼时，不由得说起了他同摘星楼里的那位演奏琵琶之人每晚合奏的事情，眼底流露的喜悦与幸福之意，是小七从未在她四哥眼里见过的。
正谈兴起之时，摘星楼的琵琶音再一次传了出来，四哥听到那声音，明显得愣了，许是压抑了太久，他竟一时忘了傅家的家训，不管掉臂地冲了进去，只为寻找那位演奏琵琶之人。
因为担忧四哥太过单纯被人欺骗，傅小七也只好随着进去。
幸好那天同四哥出来的时候，傅小七穿的是男装，否则此时，她预计又得想措施翻进去了。
她一进去，便看到摘星楼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底下坐着一众的纨绔令郎，而台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色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女子。
听底下人说，那女子名唤碧云，是摘星楼的乐女。
她长长的头发随着微微垂下的脸庞悄然落地，黛眉轻扫，嘴角微勾，她侧着头，不言一语，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美目流转，似乎黑黑暗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玉珠走盘般的音律徐徐流出，底下的看客不由得惊呆了。
四哥也是，他轻咬下唇，双手紧握，双眼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女子，眸里满是柔情。
小七知道，她四哥这是一见倾心了。
不得不说，那女子弹奏的琵琶确实好听，她虽不懂这是什么曲，但她看底下那些令郎如痴如醉的心情，便也知道，她的水平不容小觑，再加上，她长得也着实悦目得很，放在现代，她绝对可以去上什么101选秀了，一定可以一举成名。
不知为何，听她演奏，她的脑海里竟不由得想起昔人的诗句“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是东君主。”看她这副模样，想来也是逼不得已才沦落至此的吧。
一曲完毕后，她不似其他的女子一般走下台来，陪客人喝酒，而是拿起琵琶转身便走上楼去了，这或许就是卖艺不卖身吧。
自那一眼之后，四哥就总是念念不忘那碧云，隔三岔五地，他就会偷溜去摘星楼，好频频，正巧和小七撞个满怀。
看着自己四哥如此痴情的模样，小七也欠好打扰，便允许下来四哥替他隐瞒。
哪知，今日，媒人上门说媒之时，才东窗事发。
四哥是铁了心地要娶碧云为妻，而傅家老爷则是最要脸面之人，哪容许自己儿子取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哪怕四哥说她向来只是卖艺不卖身的，但究竟是风尘女子，便说什么都差异意，还要让四哥同那碧云隔离一切往来。
但四哥年轻气盛，堕入情网而不自知，哪里肯听爹爹的部署，甚至还跟爹爹说自己要替碧云赎身。
爹爹听了四哥的话，越发是怒火中烧，但四哥神情坚定，就连六哥都说，向来温文尔雅，未曾生机的四哥，今日就似乎中了邪似的，谁说的话都不听，硬是要娶那碧云为妻，还说，倘若不让他娶碧云，他宁愿一辈子不娶，不惜去庙里剃发为僧。
听完六哥的讲述，傅小七这心里一边为四哥为爱追逐的勇气不由得感应敬佩，在这样的时代情况下，还能有掉臂身世配景，为爱掉臂一切的痴情男子着实不易，究竟今世社会，像她四哥那样的好男人预计都要湮没了。
但另一头，她忍不住头疼起来，眼下爹爹正在为四哥的事情烦心，要是自己再提出要上昆仑山，这不是推波助澜嘛，虽然爹爹这人死板又顽强，可是，他究竟也年纪大了，这么气他，她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想来想去，她照旧觉得，眼下得先处置惩罚自己四哥的这档子事，让家里人都开心了，再乘隙提出来要去昆仑山之事，说不定，就会允许了呢。
想到这里，小七便不自觉地伸脱手开始咬起指甲来，一想事情就咬指甲这个习惯，预计她这辈子，差池，是她永远都改不掉了。
一路上，她都眉头紧锁，低着头，咬着手，直到回到自己的内室，她都一脸的凝重。
玉莲见自家小姐平时总是叨叨叨叨地说个没完，今天如此地平静，还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您看起来似乎有心事似的。”
“玉莲，来，你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哦。”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决措施，只好跟玉莲聊聊了。
玉莲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