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钟婉一直在琢磨江太后话中的意思。
“血脉属于江家,但心不属于?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另有什么不属于江魏震领导的江家,这是什么意思?江魏震是现在的左丞相,忠勇公张大人吧。”
直到返回惜乐殿,钟婉照旧没琢磨出个理所虽然来。
看来有须要了解一下江太后的身世了。
问一下周尚宫吧!她是宫中老人,应该知道江太后的信息。
想着,刚踏入寝殿的钟婉调转偏向,朝周尚宫的屋子走去。
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你出去干嘛?”
钟婉又被吓一跳(注意这个‘又’字),她退却一步,脚腕绊在高高的门槛上,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跌倒。
这时,一双坚实的手臂托住了她,把她牢牢抱住。
要害时刻,明曦帝转败为功。
他沉了脸,道:“你也不小了,还这么莽撞!万一朕不在这么办?”
钟婉很委屈,还不是明曦帝突然作声,把她吓到了!不外她去了趟太后那儿,还真忘了明曦帝在她这里。
似乎是她做错了。
钟婉原本想要辩解的话语被咽了下去,低下头,乖乖认错。
“好了,下次注意。”明曦帝松开抱住钟婉的手,温声道。
他偏头看了眼窗外,道:“天也不早了,咱们说过要去放烟花和鞭炮的,现在走罢。”
钟婉一愣,奇道:“烟花?鞭炮?”
明曦帝满头黑线:“你去母后那儿去傻了?不记得了?”
“哦!哦哦。”钟婉这才想起,啼笑皆非地拍着自己脑袋,很欠美意思。
披过一件暗纹缎绣氅衣,钟婉主动挽着明曦帝的手,两人边说边走,缓漫步出惜乐殿,走向乾清宫。
为什么不在惜乐殿放,原因是鞭炮太长,烟花太重,移动未便……
天色已暗,“砰砰”声不停,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基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绚烂多彩的烟花在以黑夜为画布的空中绽放,大巨细小都有,形态各异。
明曦帝下令,从大年月朔到大年初七,宫里头的嫔妃,无论品级巨细,都可以去内务府领取烟花,鞭炮之类的,而且不限数量。
啧啧啧,大气!豪爽!
也就是说,就算你的品级是末位御女,只要你愿意,可以比皇后拿得还要多,而且没人管你。不外拿几多要放几多,不能浪费。
明曦帝对自己小老婆们照旧很好的,虽然有些从没见过……
因此,宫里一片欢声笑语,热闹特殊。
乾清宫外。
钟婉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的鞭炮,这也太长了!蜿蜒曲折,铺满了整个乾清外院。
明曦帝递给钟婉一支燃烧的火折子,钟婉起了怯意,摇摇手,不敢上前。
这么长的鞭炮诶!她钟婉连小的都不敢点,别说如此长的了,光在气势上就足以压倒她。
明曦帝撇了撇嘴,笑骂一声:“胆小鬼,看朕的。”说罢亲自点燃了引线,并带着钟婉快速躲到角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亮清脆的鞭炮声不停,在驱除往年晦气的同时,也给新的一年带来美好与希冀。
在响亮的鞭炮声掩盖下,有小我私家的眼角濡湿了。
钟婉感受着这一切,纪念起了往年与钟清一起放鞭炮的时光。
他总是在空地上摆好鞭炮,递给她火折子让她点燃,她总是一脸怯意,不敢上前。
这时,他总会说一句:“胆小鬼,看哥的!”
点燃后,他会带着她远远躲开,并感受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感受新年带来的喜悦。
今天的他,与他是那么的像。
似乎那份哥哥的感受,又回来了。
差异的只是人,但都给她带来了温暖。
他取代了他,继续守护她。
……
钟婉悄然无息地感动,也许是鞭炮的影响,也许是夜晚的原因,明曦帝浑然不觉。
他很激动,很兴奋。
借助鞭炮声的掩盖,他狂吼作声,似乎要把三年来所有的辛苦无助和烦恼全部释放。
等上元节一过,他就登位三年了,明曦三年。
三年,何等不容易的三年。
刚登位就遇上淮安王叛乱,基本不稳的他不知拉拢、笼络了几多朝廷重臣,其中以林家林毅锋势力最大,兵权最重。明曦帝为了收服林毅锋,不惜赐予免死金牌,这金牌自太祖建朝以来只发过两块,可见是何等稀有。
不仅给免死金牌,明曦帝还允许叛乱平息后让林毅锋之女林雪瑶入宫,并封她为妃,这才使林家对其死心塌地,最终消灭叛军。
淮安王叛乱,明曦帝用了整整一年时间。之后一年,他全用来休养生息,因为战争,掏空了国库,使无数黎民无辜受难。
明曦二年,凭借过硬的手段,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他终于又一次使大启朝站上了世界巅峰,虽然不及他父皇嘉隆盛世那般繁荣,但他相信总会有这一天的。
但他累了。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是嫡宗子,一举一动都市受到关注。
五岁起念书习武,之后岂论寒暑,他从未断过一天的课。
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他明白,他未来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为了使国家繁荣兴盛,黎民幸福,他必须努力学习。
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啊,他也想逃避,他也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他的父皇总会严厉地批评他,他的兄长兄弟也监视他,告诉他不能放弃。
这时他的母妃会慰藉他,偷偷带着他出宫游玩,那是他最兴奋的时候。
他咬牙坚持下来了。
十岁生辰那天,他父皇当众宣布,将他立为大启朝太子。
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比他想的还要早些而已。
之后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开始学习处置惩罚政务,批阅奏折,而且实验监国。
十六岁那年,他父皇嘉隆帝因为操劳太过,逝世了。
他很伤心,但当他看到母后为此伤心太过,缱绻病榻时,他告诉自己,要坚强,如果他倒了,还怎么办。
之后慰藉母后,守灵,下葬,这些他都扛过来了,但此时他的心,已经比石头还坚硬,比冰块还严寒。
没等缓口气,又要准备登位即位。
因为他收到消息称,淮安王躁动厉害,再禁绝备,恐怕帝位要被抢了。
他称帝后接着超负荷运转,直到明曦二年。
国家安宁,黎民幸福,可以歇会儿了。
之后即是呼声很高的选秀,由于他只有一子一女,唯一可以继续皇位的大儿子出生欠好,而且体质孱弱,难以继任大统。
所以母后也来敦促,让他充盈后宫,使她早点抱上皇孙。
他常年陶醉政务,又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已心如磐石,也不近女色,一年进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些女人也是冷冰冰的,像木头一样呆,又或是嗲得不行,让他感受恶心。
(只有一小我私家……他直到现在还对她有愧疚之情。)
所以,选秀对于他来说,只是走个过场。
没想到,他遇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