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季雅怔了很久，突然疲惫地将翔抓住他的手拿开，低下头，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开口。
“李诺——我要跟你说个事。”
李诺平静下来，巴巴地望着季雅，季雅不看他，仔细地为他清理着伤，低声说着。
“我不是这个森林里的人，我不喜欢这个森林。”
李诺狠狠一挣，季雅抓住他，抬起头，眼里竟是恳求。
“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不能在这里住下去……我……我会疯掉的，你……你明白么？”
李诺呆呆地看着季雅，嘴微微张着，感受胳膊上季雅用力掐住他的手掌都在轻轻发着颤。
看着看着，李诺的神色恢复了平静，而他的目光却变得悲悼起来。
李诺呜呜嘀咕了两声，再没说话。他拍拍季雅的背，伸手搂住季雅，把头抵在季雅的肩胛骨上蹭了蹭，然会躺下去。
季雅听着外面的雨声，想着自己终于脱口说出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该有的轻松感。
一夜已往，第二日省起。
季雅伸个懒腰，突然看见已经起身站好的李诺，背着他似乎收拾着什么。
等季雅已往看个究竟时，他呆住了。
李诺用最好的兽皮把所有粮食包在了里面，然后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一直走到了小路的开口。
李诺这时终于转过头，看着季雅，眼里流动着让季雅不敢正视的黯然笑容。
“季雅，出口，这里。”
季雅觉得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光了。
她没想到李诺会放她走，会亲自带她过来，还给她收拾那么多吃的。
什么都想不到。
而最想不到的，竟然是她自己，舍不得走。
“李诺……”
“再见。”
不等季雅说出再见的话，李诺将肩负狠狠往她身上一丢，转过头拔腿飞快地奔了回去。
季雅怔着神看着那肩负，慢慢蹲下身，将肩负抱紧，接着身子一瘫，坐在了地上，狠狠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也没解决措施，双腿灌铅了一样地重，怎么也走不出去。季雅抱着那包工具看了又看，拖着脚来来去去，对着林子高声喊了两三声：“我不会忘记你的！”
然后，终于照旧一步一转头地走了出去。
下了山，转几个山脚，很快就到了一个小乡村的入口。
季雅擦擦脸，把包抱得更紧了些。
李诺给他做的兽皮很温暖，踩在地上轻飘飘的舒适着。
她在村民惊愕的神色中，面带尴尬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老太太挡在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人，你怎么……弄成这样？”
季雅忙弯下腰，看着她。
“之前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才出来。”
老太婆审察他一圈，皱起了眉，拉着她进了一边的屋子。房内装扮朴素，老太婆示意季雅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为她烧了碗水端过来。
“看你黑的，在林子里挺难受的吧？”
季雅咕嘟咕嘟一边吹一边喝了会，这才抬起头来。
“嗯，我从夏天一直待到了现在。”
“夏天！”老太婆一愣，忙污浊着双眼随着坐下来，“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季雅烦恼地摇摇头，“我演出完，在回去的路上似乎被人迷晕了丢进去的，然后就迷路了，一直到现在才……”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歌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雅。”
“就你一小我私家？”
“另有一小我私家，叫做李诺，也住在里面，住了许多几何年了。”
一提起李诺，季雅心口立刻闷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着难受，眼眶随着又红起来。
可那老太太一听见林诺的名字，整小我私家便跟被重棍击打了一样，愣着半晌说不出话，过了很有一会，才颤着唇轻轻地问着。
“你说……说的那个李诺，是怎么样的……人？”
季雅没有觉察那老人的不妥，自顾自陷入回忆。
“她啊，和我差不多大，二十五六岁，很悦目，人很是温柔，对我很好，很能干，一小我私家过了那么久……”
季雅说不下去，握紧拳狠狠看着地。老太婆颤巍巍地站起来，关上门窗，再走回来，抓住季雅的肩膀。
“他的胳膊上……是不是有个纹身？”
季雅一愣，点颔首。
“嗯，有匹狼。”
老太婆猛一下卷起自己的袖子，上面也纹着只狼。她一下跌坐回椅子上，捂着额痛苦地闭着眼。过了会，她长长叹出口气。
“那孩子……真的没死啊……”
季雅一愣，抬起头看着她。
“什么意思？”
老太婆不说话，摇摇头转过身想走。季雅急了，忙扯住她的袖子站起来。
“快告诉我，你认识他吗？”
老太婆被他拉扯不外，狠狠一把甩开季雅的手，闭上了眼睛。
“怎么能不认识，那孩子……那孩子是我的孙子啊！！”
季雅石化，僵着手停在半空，呆呆地看着老太婆慢慢流下来的两行污浊的眼泪。
“怎么——一回事——这是……”
“那孩子……命苦，五岁就……我以为他早就随着我那个可怜的女人一起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到底怎么回事！”季雅瞪圆了眼看着老人。
“我女儿嫁给了其时的村长，可村长太老了，她转头爱上了村长的兄弟，还生下了李诺——”老人喘一口气，苦笑着回过头，“可就在李诺五岁的时候，事情被发现了。那男人被他们去了势赶出了村子，我女儿被浸了猪笼，就连李诺……”
“他怎么了？”
“也被捆上了大石头，丢进了池塘里——”
老人站不稳，嘤嘤地哭起来。
季雅呆呆地听，任老人俯在她身上擦着泪，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是李诺伤心地看着她微笑的样子。
明明听李诺说过那么多次的梦话，看他从噩梦里惊醒，自己却从来也不知道去问个明白——季雅觉得心里揪着一阵阵紧着发疼。
季雅将老人扶着坐回床上，盯着她很久。
“其时为什么——不救他？”
“救不了啊，这是命，这都是命……”
“不是命！”季雅摇头，咬紧牙，“就算是命，我也要去把他的命给改回来！”
说着季雅调头就往外走，刚一开门，一时愣住，门口齐齐站着凶神恶煞的大汉三人。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