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麋鹿山出发算起,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前半月师徒三人从麋鹿山步行走到了青城,白昼赶路,夜晚便找乡村民宿借住,少给几个铜钱老乡们就很是兴奋。
徒步这小半个月少白和皛梅还陶醉在刚出山要步入江湖、加入武林大会的兴奋之中,绝不觉得辛苦。
后泰半个月三人骑着马由官道从青城直奔凤城。
考虑到两个徒弟是刚学骑马就要远程奔袭,且马又不是顶顶的百里名驹,故三小我私家一路上走的并不很快。
越往北方走大河与湖泊也越少,湿热酿成燥热,官路上的树荫也没有南方那么多了。
开始的时候两个徒弟还能被路边变化的风物所吸引,水田已经酿成旱田,师傅说这是稻田酿成了麦田,河南区的主食以面食为主,即是由麦子制作。
但产量并不行观……
少白和皛梅这一个多月在外奔忙才发现,他们在麋鹿山上时,过得真是富家人的生活。
麋鹿山中就只有师徒三人及一位神秘的婆婆。
婆婆从未开口说过话。在少白和皛梅心中婆婆就像是亲外婆一般,照顾他们长大。
就算婆婆惯爱做各色野菜,他们半个月内也必可吃上好频频肉。
有时候是自己打的野食,有时候是山下换来的鸡鸭、腊肉,有时候师傅还会高价给他们买牛羊肉温补身子。
主食上更是从未吃过糠米……
这次进入河南区的十多天,已经吃了好几顿糠米和稀的如清水一般的米汤。
明白馒头在少白眼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可以和蒸鸡媲美的食物了,自己摘的野菜都成了美味!河里抓来的小鱼,烤起来撒点盐巴,真是口水直流……
皛梅也觉得万分劳累,腿根儿生痛就不说了,还因为起先骑马姿势不甚尺度到现在都是腰酸背痛。
皛梅已经忍不住开始小声诉苦,怎么还没到啊,怎么还没到凤城啊?
少白也深深感受到了这出门一趟确实不易,不光觉得自己吃的不如马,他的江湖梦也已经快被这不停歇的赶路和夏天的太阳蒸发殆尽了……
从麋鹿山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如晒干的鱼儿一般愁云昏暗。
少年的雄心壮志也许轻易地就被几碗冷糠皮汤浇灭……
而两个徒弟却不知道这都是他们师傅的有意部署。
陆八在青城与陈有三离别时特意简朴问了现今北方形势,也问了河南区的近况。
从青城到凤城的官道虽然没有十条八条,但总有个差异的三、四条。陆八便挑了应是处于最贫穷乡村聚集的那一条。
原因吗……自从那年郝大人入京后,皛梅被留在了米乡,随后随着他进了麋鹿山。
陆八便不得不妥着师傅的同时也当起先生的角色。自己的徒弟如果只识几个幼童都认识的大字,不懂常理人伦和人间大义,那陆八自是丢不起那个脸面,更无法与郝大人交接。
陆八自小的经历又让他觉得,只是读通了四书五经那些书籍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借着这次下山的时机,陆八要让两个徒弟看看他们在书中、文籍中和话本中泛起的黎民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尤其是这些贫困的黎民所过的日子。
生活嘛,有万般不如意、不宁愿宁可,虽然两个娃自婴儿起就都是孤儿,但米香城和麋鹿山的生活给了两个孩子太多的掩护,生活的困苦远远没有落在他们的肩背上,书中所教也远不如切身体会来的直接。
陆八虽然希望自己的两个徒弟可以无忧无愁一辈子,但世事哪有样样如意之说,往往是不如意十之八九……
经过这些天的远程跋涉,凤城也快到了。
少白在问过老乡后得知明天再跑半天的马就可以到达凤城!心头大石一放,终于可以踏实的睡一觉了。
睡在这马厩里也就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要知道,这个村子可真是穷!老乡说因为地欠好,种什么都收成差,又寻不到改善的措施,所以一年一年年年不见好。
幸亏凤城城主已经对他们村儿免税,日子就勉强过了下来。
村民们很是拥戴凤城城主。
然而,贫穷的村子照旧穷的一家只盖一栋小房,路过的人想借住那一定是没屋子没床的。
屋旁的马厩里显然是不会有什么牛马居住了。
少白就将马拴在了靠外的柱子上,一匹马拴在左边的柱子上,另两匹脾气更好的马拴在右边的柱子上。
马拴在棚子外,人睡在了这棚子里,虽然真正躺下正经睡觉的只有少白一个,陆八和皛梅都只是打坐。
皛梅对师兄这种真正的随遇而安既是嫌弃又是嫉妒……她就算真的想躺下,预计她师傅也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旅途再劳累,一个“各人闺秀”也不能席地而卧躺在马棚里!
这可能是师傅对她最后的底线了吧……
在陆八带着威胁人的微笑下,皛梅乖乖坐好,实际上她已经习惯了长时间坐定运功,所以并不会觉得十分难受。
于是皛梅开始默念心法,徐徐就有点昏昏欲睡,半梦半醒……
梦中模糊,那是皛梅上麋鹿山的第二年,因身体虚弱更需要勤练内功。
第一年的冬天皛梅都是卧病在床,昏昏沉沉了整个后半个冬天,就算山中冬日更显湿冷,她也没有切身的体会。
第二年,她的师傅便于冬日带着皛梅在山中树林里打坐,要求皛梅必须靠内功运转形成的自身热气来驱寒。
南方的冬日,阴冷湿寒之气都是往骨头里钻的,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往往会更让人觉得冷到心尖打颤。
那练功的树林又是无边无际,稍有不慎便会迷路。小时候的皛梅在那树林里必须由师傅带着才气走回他们的住处。
每日回去后喝下难喝的汤药以防生病,第二天师傅为了强迫她练功自是连拖带拽,甚至给她闻效力十分轻微的迷魂散都必须要把她背入林子里继续作业。
皛梅一开始还哭闹着要回家,要离开麋鹿山,要去京城找妈妈,在陆八周围跑着转圈,或是坐在树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拉锯战连续了几天后,在陆八冷面冷眼的无动于衷里,皛梅终于发现这个师傅是下了决心不疼她了!一定要让她受这个苦!
委屈是已经委屈够了,生气也是生气够了,小小的孩子终究是没了措施……
师傅就坐在她的劈面,低声念着心法口诀,甚至眼睛都不再睁开看她。
皛梅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师傅照旧闭着眼,便轻轻的挪动她又麻又冷的腿,揉了好一会小腿才不情不愿土地腿坐好,不情不愿的开始念心法口诀,不情不愿的练习运转内功……
也是这份不情不愿成了厥后的误打误撞,身体虚弱的皛梅练习内功反而比身体康健的少白要快许多。
皛梅似是又梦到了小时候和师傅两小我私家,在大树下呼吸吐纳练习内功,冬天的树林中往往更为静谧,鸟儿虫儿都不爱叫了,但现在怎么这么热呢?
而且怎么总觉得耳边有轻微的响声呢?是马在跺着脚喷着鼻子的声音吗?麋鹿山里是从来没见过野马的……
皛梅略略感应不安,便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幸亏是夏日,月亮和星星都不惜啬的在发着光,足够皛梅在黑黑暗将眼前的情景看个或许。
右边的那两匹马,脾气比力温顺,现在被打扰只是喷喷鼻子体现不满。
一个身量瘦小的小孩,细细碎碎的,正在解拴在柱子上的马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