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卫澧的意料,十几天已往了,九儿竟然挺了过来,虽然还不能起身走动,毒没有解,身上的伤也没有痊愈,但是精神好了许多,也能开口说话了。
“我还没见过中了谷道子的毒,能活这么长时间的。”
卫澧低头看着躺在干草堆上的九儿,索性蹲下身。
“女人,你是什么来头啊?”
重妖跟卫澧说过九儿救他的事情,卫澧起初也以为九儿是一个路过的极妖。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九儿中毒加受伤的关系,照旧其他,这几日跟九儿相处,卫澧总觉得九儿给他一种奇怪的感受,他隐约觉得,九儿不像个普通的极妖。
九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卫澧:“你靠近一些。”
卫澧转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妖,两个小妖正在忙其他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边。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屈下身子,把头凑近九儿一些。
“妘黎安好?”
卫澧听到这个名字,惊讶得站起身来,退却两步。
两个小妖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跑了过来。
“卫澧大人,怎么了这是?”
青兕卫澧抬起手,镇定下来,说道:“你们俩先出去找点水和食物来,我跟九儿女人说两句话。”
两个小妖对视一眼,顺从地出洞了。
“你到底是谁?”
卫澧再次蹲下身,到九儿身边。
“你看起来比已往憔悴许多,这几千年,让你受苦了。”
九儿向妖族首领挤出一个微笑,尽管现在她全身照旧被钻心的疼痛折磨着。
卫澧不敢相信这一幕,他跪倒下来,竟有晶莹的热泪在眼眶中翻涌。
“是你回来了吗?九婴大人。”
九儿动了动手臂,像是想坐起来。卫澧立即上前搀扶,资助九儿坐起来,让她的头靠在石壁上。
“真好。”
九儿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另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妖族首领一时太激动,不知道该如何,拼命向九儿磕头。
“你怎么酿成了这样,那个混账罗罗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在卫澧的影象中,他的妖王九婴,他的挚友,一直都是一个强大得像天神一样的存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九婴也有如此落魄的样子,奄奄一息,让人心疼。
“我精元尽失,现在被他耍了些手段,炁脉几近封绝。”
九儿描述得云淡风轻,这样的情况,对于妖来说,与山穷水尽无异,彻底成为废人一个。
“什么?”
“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遇到长右的?”
九儿问道。
卫澧叹了口气。
“就在那场大战之后。我听闻不周山失事,就率领众妖,和没鹿期一起来找你们,结果还没赶到,就听说长右重伤失踪,你也被……”
说起这一段,卫澧显得即惆怅又气恼。
“厥后,镇妖世族和毕方的人把不周山外围得铁桶一般,我也不清楚他们想做什么。这样过了许多天,我和没鹿期一直带人潜伏在周边查探。有一天夜里,我遇见了长右大人,他很明显受到了重创,慌忙交给我一个袋子,交接我务必拼尽全力守护好,这工具要用来救回你,让我回领地等他回来。”
“然后呢?”
“然后,他急遽离开了,今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其时镇妖世族的人似乎还在满世界找他,听说他在峄皋山四周泛起过,厥后也没了音信。”
峄皋山,乾字门,卫澧所说的这些,跟她在离字门天干秘册中看到的一样,多数长右是落到了风氏一族手中。可是,凭借风氏一族的力量,如何能困得住长右呢?
“他给你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工具?”
九儿又问道。
“我去为你取来。”
说完,卫澧就起身飞快地跑出洞窟。
他在洞口遇上吊水回来的两个小妖,还不忘交接二人务必照顾好九儿,然后就急急遽地跑走了,弄得二人越发一头雾水。
一直到夜里,卫澧才栉风沐雨地赶回来,身上多有污泥,却笑得像个孩子,两个小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卫澧这样开心了。
“九……”
卫澧刚要脱口而出叫“九婴”,只见九儿对他做了个收声的心情,他才反映过来,改口说道:“九儿女人,我回来了。”
他小心扶起九儿,让九儿靠在他的肩上坐起,然后对两个小妖说:“你们搭把手,打点水来。”
重妖立即去找竹节倒水。
卫澧从衣襟中取出一个布袋,打开布袋,里面是一颗金丹。
“这就是他给我的工具。”
卫澧把金丹放进九儿嘴里,然后用竹节喂她喝水。
九儿服下金丹,很快,她就觉得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这股暖流沿气血经脉,快速淌遍全身,原本被封的炁脉竟被这股温暖的力量疏通了,九儿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恢复。
而且,不止是力量,她竟然还感应到了自己的精元,不是全部精元,只是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的精元也足以让她力量倍增,压制住谷道子的毒。
卫澧看见九儿的脸逐渐恢复血色,发黑的眼眶和掌心也变回正常的颜色,整小我私家容光焕发,如同新生。
“太好了!”
卫澧看到九儿站起身来,与这两日缱绻病榻的状态判若两人。
“多亏了你和长右。”
九儿看着卫澧,妖族首领现在掩藏不住的兴奋。卫澧等了几千年,他原本还以为要遥遥无期地继续等下去,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期待,没想到,终究照旧让他等到了,妖王九婴回来了!
“接下来,你计划怎么办?”
他有些激动地看着九儿。
“我想知道,这个新垣异是怎么回事?毕方怎么会派这么小我私家来这里?”
卫澧和九儿一起走到篝火旁坐下,两个小妖也围了过来,四人攀谈起来。
罗罗新垣异,是一千年前从章莪山过来的,他妖力低微,其时也就刚刚够上极妖的妖力。这小我私家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质,见人总是笑脸相迎,随处谄媚讨好,做小伏低。他最先到了朱厌没鹿期的洞府,说是毕方让他来接管,但是他也不逞强,跪倒在地哭着求没鹿期,让他留在洞府里做个随从小妖就行,否则跟毕方没法交接。
没鹿期厌烦他,但是他又是哭闹、又是长跪不起,死缠烂打的,洞里其他小妖看他就像看耍猴戏一般,没鹿期也懒得与他盘算,就打发他在洞里打打杂。
再往后,没鹿期的洞府里连连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他手下几个极妖一个接一个的失事,有的莫名其妙染上不明原因的重疾去世,有的失心发狂,有的爽性就失踪了。最后没鹿期自己也没能幸免,短短几百年的时间,没鹿期的洞府竟就这样被新垣异据为己有,而且他的妖力在这个历程中,还变得越来越强大,跟刚来的时候不行同日而语。
现在想起来,此人一直在黑暗设计,期待时机,步步为营。罗罗新垣异看起来软弱可欺,却最为沉得住气、受得了辱、狠得下心,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当他在西皇山至鹿台山以西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打厎阳山的主意。起初,他以妖族首领的身份来找卫澧的时候,卫澧还瞧不上他,未曾想他最终照旧摧毁了厎阳山上卫澧的洞府,众小妖死的死,降的降,反而是卫澧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得四处流窜。
现在,罗罗新垣异稳坐洞府,这一带再无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就是这一带名副其实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