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绝境?
堕入无界限混暗,既无下坠也无生机离去,徐徐在此窒息而亡。
其期待时间漫长而悠远,耗尽半生,换来最后的万劫不复。
“你想在世吗?”
这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真实而又虚假。
她声音沙哑:“想。”
尔后,亮光贯彻,她转醒。
“嗯?是吵到你了吗?”说话的人是她在宫中结交的挚友安鸯。
“没……你在做什么?”於茈看着安鸯的行动,不解道。
安鸯手中拿着茶盏:“我今天出奇的无困意,一直在床上干躺着。忽的有些口渴,我便起身倒水。这不,才刚倒好就见你醒了。”
她走到床边将杯子递给於茈,“你也来一杯?”
一杯清水入喉,原本干枯的嗓子获得了滋润。
“多谢。”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咱俩之间谈这做什么。”安鸯将茶盏放置原位,又转过身去看於茈,眼神透露些许异常,“你刚梦到什么了?”
此时二人四目相对,於茈怔愣一瞬,似乎适才梦中的情景再次浮现,压得她喘不外气来。
安鸯见她没回覆,也没再追问。
“现下还早,可以再睡会。”安鸯指着烛火,“熄了?”
於茈正要允许,突然瞥见了安鸯手上的玉镯。
於茈问道:“这是?”
“这个啊,是娘娘赏赐的。”安鸯捂住镯子,眼神闪躲。
不管安鸯怎样掩饰,於茈一见便知晓是谁送的,齐恕,在宫中巡查的侍卫。
这二人从小便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年少情窦初开,认定了相互就是自己要相守一生的人。原本俩家相合,二人间早就情意绵绵,计划等安鸯到了及笄之年就定下婚约,本是一桩天定姻缘。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在安鸯及笄的前三月,安鸯的父亲遭了难,连累一家六口人。最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安鸯是被齐恕保下,不得已卖进了宫。
但二人的距离就长了。
后宫哪是齐恕这种侍卫可进的。安鸯和於茈被分配到了杏慈殿,太后居处。那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安鸯这一生平平淡淡,能够平安到二十五岁出宫。但是齐恕能等她吗?安鸯现今不外二九年华,余下七年时光实在是漫长。人心最不行测,也是最不行依靠的工具。
不外这安鸯也是个有幸的人,不外进宫两年就获得了太后赏识,经常能够帮太后出宫采购,这一来二去,她和齐恕相处时间也多些。
这几年也是走运没被发现。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於茈闭上眼,又道:“你也别瞒着,我都知道。你们照旧要注意些。”
安鸯被拆穿后面露羞愧,回个“嗯”字。便也没再说什么。
随后烛火被灭,这间屋子又回归宁静。
翌日。
於茈被叫去清扫闲庭,安鸯则是留在了主殿。
闲庭是曾经太后最喜的地方,时不时会来走走。近些年来,此处是失了宠。那帮掌事的见太后对这失了兴趣,便对这的清扫也随意起来。由每日转为了三日一次,继而变为了现在的五日。
现在是由秋转冬的时候,闲庭边的树也不停地落叶。这么大的量,仅派了三人,看来今日一天的任务都在这了。
也好,至少这平静。
於茈在闲庭四处看看,一片竹林进入她的视线。几十只竹子种在一起,排列紧密,倒是个偷闲的好地方。
一番闲意事后,开始了清扫。
如初所料,当於茈扫除完闲庭时天已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过了饭点。
不外於茈倒是没把用饭的事放在心上,只是一边看着周围,一边慢悠地回去。
闲庭和宫女所也有一段路,等到的时候也是完全夜晚光景。
夜初有风拂过,在秋末也使得於茈感应了寒意。
待她到达宫女所大门时,就看到安鸯一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昏昏欲睡。
她不由无奈笑笑,徐徐走去。
安鸯本是出于意识不清醒状态,突然面前来了小我私家,她也回了神。见来人是於茈,便展开笑颜,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等了你很久。”
说罢,她递给於茈一个包子。
“刚刚用饭时没见着你,便料想到你又被他们部署到了麻烦的差事,便给你留了个包子。拼集吃吧。”
於茈感应一阵暖意,接过包子并在安鸯旁边坐了下来。
安鸯:“别坐这啊,到屋里去。”
“这清静。”
“行吧。”安鸯道,后又从袋中拿出了两支簪子,“这是上面赏赐的,你没在我就替你拿了。我拿了两个差不多的,挑一个吧。”
於茈拿过其左手边那支,随意看了看,对安鸯问:“最近又有什么事?”
“明日是皇上寿宴。”安鸯说。
皇上寿宴是宫中的要事之一,宫里的下等人也沾了些光,多几几何会有赏赐。安鸯刚刚递与於茈的簪子在外面能卖个好价钱。
“今天你被派去哪了?我找了整个杏慈殿都没看见你。”安鸯又问道。
“我在闲庭。”
安鸯听后难免有些气愤,“闲庭?这不故意刁难你嘛。”
於茈:“挺好的。”
“该不会又要说那清静吧?”安鸯看着於茈,那眼神像极了一个母亲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你就是这样,图个平静。”
“欠好吗?”
“也挺好。”安鸯对她这性子很是无奈,“我就是看不惯你被人欺负。但是没措施,我没能力替你行侠仗义。”
“如果我不喜欢齐恕,那我可以去试着去蛊惑皇族啊,等我当了皇妃,能罩着你,以我的长相照旧不错的。”
於茈看着安鸯陷入憧憬的模样,露出淡淡笑容,“蛊惑这词不能乱说,让人听去可少不了闲话,况且还辱没了自己。”
安鸯点颔首,“但依你这姿色,恐怕不用主动也会有朱紫心喜。於茈,若是哪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
於茈事实上比安鸯要晚一年入的宫,当年安鸯仅是往新进宫女那望了一眼就被於茈惊艳到了。若不是於茈穿着和她一样的衣饰,她还以为这是哪位皇族呢。
於茈无奈笑笑,“不会忘了你的。但,或许没这一天。”
安鸯望着夜空,一片黑暗,没一点光。入眼的是昏黑的云,这几日天色不佳。
“於茈,你说我们出宫后还能再见吗?”
於茈垂眸,半晌没说话。这个问题她没有确切的答案。
安鸯稍稍等了一下她的回覆,可并没有说出,只好站起身作罢,“时候不早了,去洗漱就寝。”
於茈没立刻离开,仍旧坐着,手中紧紧抓着那半个包子。
皇上寿宴早在几日前便开始张罗,在寿宴当天整个皇宫更是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
宴会设立在太盛殿,调了不少此外宫的人,杏慈殿也不另外。
所幸的是,於茈不在其列。倒是安鸯去了。
寿宴繁忙,但留在原本宫中的人却比平时要轻松些。究竟晚上自家主子不在,不用太过拘谨。
“今日皇上寿宴或许有不少朱紫会借此时机前来参见太后,你可要注意些,别冲撞了。”离去前安鸯特别嘱咐这句话,满是对於茈的不放心。
她这位挚友是平平淡淡的性子,像是对任何事不上心似的,可就是这样的性子最不讨喜。于是乎,每次皇宫中一些盛大宴会泛起,於茈就能听到一句来自挚友的嘱咐,一来二去倒成了二人之间相处的习惯。
“明白。”於茈道,“你也万事小心。”
今日的天相较于前两天显得格外的阴沉,午后便下了一场雨。
於茈趁着中午闲暇之时,坐在房中写了封信,再运用灵力将信传送出去。
她早些年修行过,学了一点本事。虽说这世间修羽士不多,但这深宫中鱼龙混杂,谁又能料到呢。入宫后於茈以这样的方式送过三封书信,一次比一次心惊胆战。畏惧自己这样的行为被发现,被人怀疑是特工;畏惧母亲收不到,怕她因为这封信引来杀身之祸……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多久。
今天是皇上寿宴,所以宫中大部门人都将重心集于太盛殿,加上今日又是落雨的时候,行此举最为妥当。若是弃了这次时机,下次就不知是何时了。
愿今日一切可顺利进行,不要泛起什么差错。此举一旦被发现,那她可真的没救了。
现在她只要一闭眼,便能看到自己的娘亲在等着她,娘亲的笑,是世上难得可贵。
於茈望着灵力发生的一点灼烁消散,愁涩感久久不能平复。